“出了，”沈氏最是好麵子，自然不肯說出實情，隻含糊道，“事兒快結束了，那李大福也認罪了，再過幾天就回來了。”她笑嘻嘻道，“要說這事兒，能結束的這麽幹淨利落，還多虧我家那胡姓的小夥子呢，人家心好，見不得清白的人受委屈，三言兩語，就把事兒給辦好了。”

    “那敢情到底是見不得啥清白的人受委屈，還是見不得你家那陳雪兒受委屈啊？”那婦人撇撇嘴，酸溜溜說一句。

    “這不都是一樣嘛，”被人用這種酸溜溜的語氣說話，沈氏十分得意，“她倆是親的表姐妹，有雪兒的好事兒，杏兒難不成落不到一點兒？”

    旁邊的人就笑，“你家這回可得了個金姑爺，啥事兒都幫忙擺平。”

    “本來嘛，也是無中生有的事兒，”沈氏搖頭晃腦，滿臉得意，“照我說啊，那二妹她媽就是腦子有毛病，非要一口咬死了這事兒跟我家閨女有關係，你們說說，這瞎指杏兒也就罷了，還把她自個兒閨女也拉扯進去，就算這二丫不是她親生的吧，這做事未免也太狠了些。”

    “別說了……”有人拉扯她一下，低聲道，“這大庭廣眾的，快別說了。”

    “怕啥啊，憑啥不讓說啊，”沈氏冷笑一聲，“她既然敢做，就不怕別人在背後瞎搗鼓，連自個兒家丫頭都豁得出去，跟著撒謊騙人，這女人心可真毒，難怪她男人咽不下這口氣呢，照我說啊，她就是見不得替別人養閨女，這才故意使壞的！”

    “我故意使壞？”陰沉沉的聲音在沈氏背後響起，“事情到底咋回事你比我還清楚，咋就能這樣一睜眼就說瞎話呢？”

    沈氏猛地回頭，臉色猛地一變，“是你！”

    那婦人正正站在她身後，目光冷冽如寒冰，“陳二媳婦，你到處撒謊，把自己當成白蓮花，想方設法給別人潑髒水，怕不怕閃著自己舌頭？”

    沈氏被對方眼中的恨意嚇得後退一步，“你……你……想幹什麽？我可告訴你，這麽多人看著呢，你能把我咋樣？”

    旁邊有人半真半假去攔，“算了算了，都是鄉裏鄉親的，那話聽聽就過去了……”

    那婦人宛如地獄的夜叉一般，惡狠狠的瞪著沈氏，一步步逼近……

    陳音兒踩著自行車從鎮上回來的時候，聽著路邊的婦人在議論。

    “是啊，你可沒親眼看到，她那張老臉都給抓花了，瞧著怪嚇人的，平時估計沒受過這個罪，嗷嗷叫的聲音整個村子都能聽得到。”

    “也怪那陳二媳婦自個兒嘴賤，這平白無故的，非編排說人家閨女，這不是找打麽？”

    “那女人也挺慘的，她男人現在出去給別人做木匠了，這一整個家都是她一個人把持著，還要受這會子氣，那二妹現在也病怏怏的，要我說啊，做媽的也是受罪了。”

    陳音兒聽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識就捏了自行車的刹車。

    “嬸子，你們剛才說二妹？她們家咋了？”

    那些婦人抬起頭，見著是陳音兒，麵上頓時閃過一絲尷尬之色。

    “原來是音兒啊，你這是從鎮上回來了？”

    陳音兒可沒那麽好糊弄過去，直接道：“嬸子，這是村子裏出啥事兒了？”

    “也沒啥，就是那陳二媳婦在穀場裏說人壞話，被人逮住了，兩個人扯衣撕臉的打了一架，剛才兩個人都在衛生院包紮呢，估計現在都回去了。”

    沈氏跟人打架了？別人都是常年下地的，那手裏再怎麽說也有幾分力氣，沈氏體格虛胖，向來好吃懶做，連桶水都拎不起，就這還敢跟人幹仗？

    有人一臉八卦的湊過來，“音兒，你之前也是住在那老陳家，跟咱們說說，這二妹的事兒，到底是誰說了謊？”

    “我不曉得，”陳音兒搖了搖頭，推著自行車匆匆離開，“嬸子我家裏還有事兒，先走了啊。”

    院子裏用小排骨燉著蘿卜，此時火候正好，正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兒。

    還沒走近，就聞著了肉香。

    許桂香在爐灶前看火，表情有些心不在焉，就連陳音兒回來了都沒發現，陳音兒停好自行車，走過去叫了一聲“媽。”

    她這才回過神來，急匆匆站起，擦了擦眼睛，這才轉過身，“音兒回來了啊。”

    “媽你咋了？”陳音兒注意到她的眼眶有些泛紅。

    許桂香搖了搖頭，不動神色的歎一口氣，“就是為著二妹她媽的事兒，我才從那裏回來，瞧著了心裏有些難過，可真是個苦命的呢。”

    陳音兒隻做不知道，一臉驚訝道：“嬸子咋了？”

    許桂香滿臉無奈，“你那二伯媽在穀場說人家壞話，兩個人打起來了，臉都給抓破了呢，滿臉都是血淋淋的口子，她男人出門的時候把錢都帶走了，要不是吳醫生好心，這臉就得爛著了。”她歎一口氣，“你二伯媽還不依不饒的，說要給她點顏色瞧瞧，真是可憐見的，這年頭，咋做錯了事兒的人還能那樣理直氣壯呢？”

    陳音兒想了一下，“媽，待會兒咱們把這小排骨給嬸子也送一碗去吧。”

    許桂香應了一聲，表情還是不大自在。

    “媽，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過完年去鎮上開店的事兒不？”陳音兒壓低聲音，“我想好了，到時候就問問二妹她媽願不願意去打幫手，到時候咱們跟她開工錢，這有錢拿捏在手上，說話就硬氣了的。”

    許桂香聽得愣了一下，“這倒是個好主意。”

    老陳家院子裏。

    “輕點輕點，”沈氏連連哀嚎，“這也太疼了。”

    陳雪兒眉毛都沒抬，手上更是沒停下，“二伯媽你就忍著點吧，吳醫生說這碘酒得塗，不然怕傷口發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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