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否認，那你願意放我自由嗎？讓我離開你，去愛自己想要愛的人。”

    喬小顏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

    江南青有時候會想象，如果撥開這一層水霧，也許就會有小小的精靈從裏麵跑出來，向他施下魔法，讓他永遠跟隨在喬小顏的身邊，或者就像精靈一樣，寄居在喬小顏的眼睛裏。

    “不，你不可以。”

    江南青帶著命令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他不願意失去喬小顏，他想要喬小顏一直陪在他身邊。

    “你感受到你自己命令的語氣了嗎？江南青。你不是在對自己喜歡的人說話，你是在對自己的仆人說話。”

    “在你眼裏，我不過是個卑賤的螻蟻，是你捏在手心裏把玩的東西。”

    喬小顏抓住江南青言語裏的漏洞，也抓住江南青的心理。

    眼前的這個男人，隻是想把自己變成聽話的芭比娃娃而已。江南青要把自己的愛建立在喬小顏的痛苦之上，這讓喬小顏不能忍受。

    “在你眼裏，我不可以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甚至不能算做一個活著的人。”

    “你看，這不是愛，江南青。愛不是把一個人硬留在自己身邊，不是不顧及喜歡的人的感受強迫她做不想做的事情。”

    “江南青，你口口聲聲說的愛就是這樣不堪嗎？這樣算不得愛。”

    喬小顏的話擲地有聲，可以說是字字見血，不給江南青留一點後路。

    “每個人對於愛的定義是不同的。”

    江南青第一次覺得向其他人證明自己有多麽累，喬小顏不願意承認他的情感，讓江南青覺得前所未有的挫敗。

    這種挫敗不是商業裏可以重頭開始的失敗與懊悔，而是被千斤頂硬壓進骨子裏的一種無能為力，是害怕，是慌張，是渴望。

    “你認為的愛是放手，是無私奉獻，是你快樂所以我快樂。可我認為的愛不是這樣的。”

    “喬小顏，我的愛就是自私的。是我要抓住你的手，你的擁抱必須留給我，是我永遠擁你入懷。”

    “你不能因為我們對愛的定義不同，就說我的愛情不配成為愛情。你不覺得你這樣的做法才最自私嗎？”

    江南青一點點拆解喬小顏的邏輯，他不是能夠被輕易否認的人，他要喬小顏直視自己的愛。

    可喬小顏也不肯輕易麵對這份自己並不稀罕的感情，她寧願自己自私無情，也不要為了其他人無謂的情感而買單。

    “江南青，可你也必須承認這一點，就是我所認為的愛情模樣，就是我需要我想要的愛情。這樣說，你懂了嗎？”

    “我喜歡吃蘋果，而你卻告訴我榴蓮其實別有風味。

    你逼著我去接受我不需要的，就等於強按著我的頭把我丟進垃圾堆裏讓我承認這個惡臭的地方其實是天堂。”

    喬小顏的比喻十分形象，江南青不得不承認她說的話是對的，是不能夠被反駁的。

    可是他絕對不會允許喬小顏離開自己，也絕不能接受喬小顏對沈臨霽的愛繼續下去。

    他要打破這一切，哪怕支離破碎，隻要喬小顏回頭。

    他要喬小顏接受自己的愛，無論如何，無論遲早。

    喬小顏必須要接受。

    如果喬小顏不接受，也必須是在自己的身邊痛苦終老。

    “喬小顏，你說的很對。”

    江南青已經放棄了和喬小顏辯論愛情這種虛無的東西，他恢複到平日裏的那種狀態，江南青依舊高傲。愛情可以讓他一時低頭，但不能令他失去尊嚴。

    “可是即便你再不能接受，再厭惡我，再憤恨我，我都依舊在你身邊，永遠是你唯一能夠依靠著的人。”

    江南青笑得十分難過，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覺得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又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

    他站在世界的頂峰睥睨一切，又被世界所拋棄。

    江南青揚起了下巴，線條分明的側臉在陽光下好看的就像動漫裏的美少年。

    喬小顏知道再聊下去也沒有意義，也放棄了和江南青交流。

    朝菌不知晦朔，晦朔不知春秋。

    此刻的喬小顏隻想自己一個人靜靜的呆一會兒。

    “我累了，你走吧。”

    喬小顏無力地說出這句話，她知道江南青說的是事實。

    她也希望自己能夠牽著沈臨霽的手看遍江河湖海，山川宇宙，希望自己和沈臨霽永不分離平淡一生。

    喬小顏想要沈臨霽變成自己可以借勢攀附的枝幹，在他的身上尋找風吹日曬的成長。

    她要纏繞在沈臨霽生活裏的每個角落和細節裏，讓沈臨霽回應自己，迎接自己。

    喬小顏不要短暫的穴居生活，她要做連根莖都是甜蜜汁水的爬山虎。

    她想象了千萬次。無數次。但也隻能是想象了。

    可是喬小顏能怎麽辦呢？她連留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都做不到。

    喬小顏總是想著坐車坐船坐高鐵坐飛機去見沈臨霽，奮不顧身、躍躍欲試、感天動地。

    她不管了，她想要飛奔過去，上一秒出現在沈臨霽麵前，下一秒就拜拜。

    喬小顏不知道愛是可以懶惰享用的，愛是利己的快樂，是奉獻者的終點。

    如果愛情是一盤棋局，那麽喬小顏和江南青都是滿盤皆輸。

    但至少江南青比喬小顏好上幾分，喬小顏輸得一子不剩，而江南青還留下了喬小顏。

    喬小顏和沈臨霽告別的時候，想要被他一直記得。現在沈臨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喬小顏倒覺得被遺忘也沒什麽關係了。

    反正也不會再有聯係，就算彼此記得一輩子，喬小顏和沈臨霽之間也就這樣了。

    她幻想著沈臨霽結婚時候的模樣，像沈臨霽這樣不苟言笑的人，在婚禮上也會是那樣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嗎？

    還是會難得一笑，隻為討新娘子歡心。

    喬小顏有些好奇，又覺得自己純屬在自虐。為什麽要去想那些讓自己痛徹心扉的東西呢？

    明明自己都難過的要死了，明明這裏現在除了自己再沒有其他人，為什麽還要假裝開心，努力的去微笑？

    一句句自我責問逼得喬小顏流下淚來，她難過，悲傷，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哭泣，應該發自內心為沈臨霽覺得開心。

    喬小顏又哭又笑，她被愛情這種虛無縹緲又充滿苦痛的癌症逼成了一個瘋子。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又覺得愛過沈臨霽不負此生。

    所以即便喬小顏痛不欲生，可現在如果把一粒後悔藥放在她的麵前，或者時間倒流回到她從不曾認識沈臨霽的時刻，喬小顏還是會選擇再一次經曆這些。

    愛上沈臨霽這件事情，喬小顏從不後悔，甚至覺得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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