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淑冷笑，“是我們，不是我。”

    “一旦老爺子醒了，我們做的那些事就瞞不住了，到時候你會被趕出靳家，你的丈夫兒子，都會視你為仇人，江家跟陳家也不會好過，下場不是我們能承擔得起的。”

    江茹臉色慘白，“那……那也不能……”

    殺人這兩個字，離江茹太遠。

    她甚至都不覺得，自己當初把靳楚楚推出去，相當於是要了她的命。

    她雖然與靳老爺子感情不深，但是好歹也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更何況江茹根本沒有這個膽子去殺人。

    江淑可管不了那麽多了，從她把靳老爺子推下去的時候，就回不了頭了，現在隻能硬著頭皮做下去。

    江淑抓住江茹的手，警告道：“江茹，要是讓靳辰知道，是我們害了他爸，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嗎？”

    “不，不行！”

    “那就好好表現，千萬不能在他們麵前露出破綻！”

    江茹懦懦地點頭，心裏還是有些害怕。

    兩個人收拾好心情走了出來，容北恰好迎麵走來，打了個照麵。

    江茹並沒有如之前那樣，對她冷臉相向，反而目光閃躲，有些逃避似的扭頭就走。

    江淑不認識容北，也隨著江茹的腳步離開了。

    容北眯著雙眸看著她們，提步跟了上去。

    手術還在進行中，走廊上已經站滿了人，靳家的，白家的，還有江家跟陳家的。

    容北沒有過去，看了一眼手術室上的紅燈，打電話給白舟舟。

    白舟舟借口去衛生間，在走廊盡頭的陽台上去容北碰麵。

    “你怎麽來了？”平日裏嘻嘻哈哈的白舟舟，這會看著也是懨懨的，眉眼間都爬滿了愁緒。

    “到底怎麽回事？靳爺爺怎麽會從樓梯上摔下來？”

    白舟舟歎了口氣，“聽說是不小心摔下來的。”

    “聽說？”容北眸光微閃，“聽誰說的？”

    “靳伯母啊，還有她妹妹，那時候她們在客廳。”

    “靳家的傭人呢？”

    白舟舟狐疑地看著她，容北這是在懷疑什麽嗎？

    “王媽在外邊除草，那會客廳裏也沒有其他人。”

    “所以，就隻有江茹姐妹倆看見靳老爺子摔了？”

    白舟舟覺得這話有點奇怪，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說老人家有時候磕磕絆絆有些正常，但是靳老爺子年輕的時候身強體壯，老了也是時常鍛煉，雖說有點決定，但是也不太可能會從走了幾十年的樓梯上滾下來。

    最讓容北懷疑的，是江茹跟江淑。

    那個時候隻有她們兩人在，怎麽說還不是全憑她們那兩張嘴？

    “靳爺爺現在情況怎麽樣？”

    白舟舟憂心道：“還不知道呢，聽二哥說，靳爺爺被送過來的時候，身上都是血，呼吸都有些微弱，現在還在做手術，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過去。”

    容北心中一疼。

    想起那個老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容北便十分後悔。

    “我得回去守著了，不知道靳爺爺現在情況如何。”

    容北點點頭，“你去吧，別告訴靳西炎我來過。”

    白舟舟不解，“為什麽？”

    她現在有什麽立場去看靳老爺子？

    “靳爺爺有什麽情況，麻煩你再告訴我。”

    白舟舟微微詫異，這還是第一次，他從容北嘴裏聽到“麻煩”二字。

    “好吧。”

    容北沒有去手術室外，也沒有離開醫院，坐在醫院內的長椅上，看著帝都蕭條的冬季，心也冷得顫抖。

    她從未經曆過這種等待的滋味。

    爺爺出車禍去世的時候，當場死亡，甚至不給她一點點緩衝的時間，他們的屍體便擺在了自己麵前。

    而現在，在這段死寂而久長的等待中，她總是情不自禁地去想最壞的結果。

    靳老爺子是否會如靳楚楚一樣，如靳老夫人一樣，帶著畢生未了的遺憾，離開人世？

    容北雙眸空洞，整個人氣質陰沉。

    一抹身影走了過來，坐在她身邊，熟悉的氣息鑽入鼻間，她偏頭，果真看見了顧司承。

    “你……怎麽來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是吧。”

    顧司承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看著她因出門匆忙而衣著單薄，臉色更是一沉。

    將她拽了過來，解下圍巾，幫她圍上。

    “我不冷……”

    “臉色都白了還不冷。”顧司承嫌棄道：“容小北，你出門沒帶腦子嗎？外套也不知道帶一件，感冒了就搬出去，別傳染給我。”

    容北那顆冰冷的心稍稍回暖，看著顧司承臉上的嫌棄，不知為何，心裏似乎也平靜了幾分。

    “顧司承，你是來看靳爺爺的嗎？”

    “靳爺爺？”顧司承挑眉，“什麽時候跟靳西炎的爺爺那麽熟了？”

    這話醋意滿滿，可是陷在自己思緒中的容北並沒有察覺。

    “我有時候想，人生真是無常，前幾天還意氣風發地在馬場上指揮我們騎馬的人，現在卻毫無知覺地躺在病床上，等待命運的宣判。”

    顧司承淡淡道：“生老病死是常態，怕它做什麽？”

    容北看著他，“靳爺爺好像也說過這話。”

    顧司承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容北身材較為瘦弱，這下子，就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樣，被顧司承裹得嚴嚴實實的。

    他伸手彈了她的額頭一下，聲音低沉道：“好了，不要胡思亂想了，知道你擔心靳老爺子，有什麽情況，我再告訴你。”

    容北眨眨眼，“你跟顧奶奶一起來的嗎？”

    顧司承點點頭。

    容北歎了口氣，她現在就是著急，也沒有什麽辦法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容北知道自己在這邊著急也沒有用。

    她解下了圍巾，幫顧司承戴上，又把身上的大衣取下來。

    “我自己開車來的，不會太冷。”見他似乎想拒絕，容北道。

    顧司承盯著她素白的小臉，低低一笑。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容北動作一頓，沒好氣道：“你要是感冒了就搬出去，別傳染給我。”

    顧司承捏著她冰涼的小臉，“長能耐了，還敢學我說話！”

    容北瞪他，咬住了他的手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