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不講理了？嗯，那好辦。

    她回過頭，對一臉為難的方氏說道，“娘，我不做衣裳了，這夏天都快要過去，等來年做棉襖的時候用布票吧。”

    “這怎麽行？”方氏捏著她的手，顯然不讚同，就算在困難的時期，嫁姑娘身上都是有套幹淨新衫子，何況他們現在又不是拿不出來。

    “沒事，娘，你聽我的。”王冬魚瘦黃的小臉上，突然閃現出柔和讓人安定的神色。

    不自覺的，方氏沒有在說出反對的話。

    “不行，既然都說了要做衣裳，那就要做。”王老太此時居然不要臉的開口。

    王冬魚上前一步，“奶，我說了不做就是不做，你今天就算準備坐在地上哭鬧的全村人都來看熱鬧，我也不讓我娘做！”

    說著直接一手拉著方氏，一手拉著冬青轉身進了房間。

    王老太愣在原地，看著地上，突然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這是坐地上哭還是不哭了。

    孫氏看了眼，給王誌青使了眼色，他頓時開始哭鬧起來。

    王老太一時沒了主意，趕忙安慰最喜歡的乖孫。

    在屋子內的方氏聽見外麵還有動靜，內心很不安，“冬丫頭，這可如何是好。”

    “不如何，娘，這麽多年老太太怎麽偏向二叔一家，你和我爹也都看在眼裏，我們還小的時候罷了，現長大了，你還要帶著子女一起受欺負嗎？”

    “還有冬青，也是正懂事的年齡，咱們退讓，他以後也會跟著退讓。”

    這還不是王冬青瞎說，事實也正式如她所說，王冬青長大後，隻會欺負自家爹娘，對二房的一家，屁都不敢放一個。

    日後結婚，也是沒事隻會在家打老婆，在外麵是慫包，究其原因，還是這個最終要的年齡沒把自信心立在心中。

    “有，有那麽嚴重嗎？”方氏一臉懵逼，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有！”她斬釘截鐵的點頭，隨後低下頭，看著冬青問，“你自己說，誌青還有奶和嬸子都鬧著要娘出錢做衣裳，是不是心裏很難受。”

    王冬青眼淚一下子就湧上了眼眶，“是，我難受，特別難受，都怪我，要不是我說漏嘴，就不會這樣了。”

    心中的所有懊悔都仿佛在此時此刻，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這麽多年大大小小被坑的事情，也都在眼前一一劃過。

    王冬魚輕輕歎了口氣，此時的王冬青到底是小孩子，還沒有以後那麽混蛋，能拉一把也是一把。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我不要衣裳了，你還要嗎？”王冬魚問。

    王冬青想都不想搖搖頭，“不要，不要了。”

    方氏心中欣慰至極，以往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但每當應付完難纏的王老太，都要在安撫姐弟倆。

    冬丫頭原來還不懂事，這一定親果然懂事不少。

    “好，哭夠了就去洗把臉，今天一起去集市，不買衣裳，咱們就買點好吃的，吃飽再回來。”

    此話一說，王冬青悲傷難過的情緒頓時沒了，歡呼一聲，趕緊去打水洗臉。

    趕集還是去了，但被王老太交代要買好多東西，什麽針線鞋襪，這次方氏沒有出麵，是王冬魚的主意。

    “知道了，我們要是辦完事情，就去給您買。”王冬魚笑眯眯的開口，話落，也不管老太太什麽表情，駕著驢車，直接出了門。

    槐樹村其實也不是特別窮的村子，村中幾個大姓，百年前就定居在此，所以位置上距離集市也不是很遠。

    不到正午，他們便到了集市。

    還沒靠近，王冬青就從驢車上蹦了下來。

    “小心點臭小子。”方氏在後麵吼道。

    王冬魚看的新奇，方氏猛然接觸到她的目光，神色變得十分不自然起來。

    “怎麽啦，看著娘做什麽？”

    似乎是出了門，脫離了那個環境，她臉上沒有了死氣沉沉的神色，變得鮮活起來。

    “娘，您要是在家也這樣厲害，我奶保準不敢總凶你。”王冬魚趁機鼓勵。

    方氏歎了口氣，“唉，我要是厲害起來，夾在中間受苦的是你爹，這每天下地都夠累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王冬魚撇撇嘴，顯然是不認同這個說法，“人善被人欺娘您不知道嗎？”

    “行了，趕緊搬東西吧，小小年紀操心的還多。”方氏下了車，把車上的一些苞米還有自家果園子結的蘋果抱了下來。

    王冬魚邊幹活邊問道，“娘，您之前的錢，是不是就是趕集的時候攢下來的。”

    方氏白了她一眼，笑罵，“少操心。”

    王冬魚嘿嘿一笑，沒有再問。

    她轉頭看去，到處都是熱鬧的人聲，在幾十年後，很少見到這樣的場景。

    甚至那個時候互聯網發達到什麽都能送到家門口。

    王冬魚想到自己當初一把年紀還要去商學院聽互聯網的課程，學習新東西生怕被時代落下，心中就一陣感慨。

    那個時候什麽都是快的，什麽都講究個速度，深夜還在忙碌奮鬥的身影比比皆是，不像現在，什麽都慢了下來。

    王冬魚長長歎了口氣，感歎老天到底對自己是不薄的。

    找了一個攤位，她蹲下來，把蘋果一個個拿出來，拿出抹布仔細將上麵的泥土擦幹淨。

    亮紅色被擦了出來，一個個在擺放整齊，看起來精致可人。

    這還不算完，又給手上倒了點水，灑了一點在蘋果上。

    頓時，剛才還灰頭土臉的蘋果漂亮了一截子。

    “冬丫頭，有必要整這樣嗎？”方氏問道。

    她點了點頭，“當然要，看著吧，咱們蘋果一定是第一個賣完的。”

    方氏明顯不相信，這集市上，什麽都不多就蘋果多，蘋果樹家家戶戶都有，此時又是剛好成熟的季節。

    果不其然，王冬魚的跟前聚集了人，他們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丫頭，你這蘋果咋賣啊？”

    “不要錢，我看東西，合適了換。”她笑眯眯說。

    方氏頓時瞪起眼睛，“別聽姑娘瞎說，一個兩分，五分三個。”

    周圍人都一頭霧水，“那這到底要錢不要錢啊？我有包穀麵，想換幾個給孩子回去吃。”

    王冬魚一聽，拉住了方氏，低聲說，“娘，你覺得今日咱們出來要是帶著錢回去，還能留下？”

    方氏神色愣了下，似乎還沒想到這一點，不過不用仔細想，她就知道這事肯定不可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