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說什麽？”張春麗抖著聲。

    方衛國已經預感到了，婆媳大戰即將一觸即發，再放任自流會越來越失控！

    他趕緊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夠了！別東扯西拉的，有事說事！有事說事！”

    方子期的事情都還沒解決，又摻和上了婆媳二人的關係，簡直是越搞越複雜了！這種關係，他頭大了，一直都發怵，可是又不得不出來調解。

    既然有方衛國出麵，安亦心不好窮追猛打，張春麗也隻有見好就收。一時兩人倒是偃旗息鼓了。

    倒是方曄華，尖著嗓子：“這事兒到底還給不給個說法了？難不成我們家從此就要改頭換麵，由著人隨便亂來？”

    方曄霖平素對這個妹妹向來疼愛。可是這一次，他也覺得妹妹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當著一個外人田曦之的麵，還這樣不依不饒的，完全說不過去！正常的姐姐恐怕都要幫忙妹妹遮著掩著的事情，她還巴之不得把最醜陋的一麵撕扯開給別人看，這到底是什麽心態！

    他也是忍無可忍了：“曄華，夠了！差不多行了！這個些個事情也沒有真憑實據。現在，子期她沒傷害到任何一個人！你千萬不要做什麽道德審判！”

    田曦之點頭，很讚成方曄霖這個說法，比較客觀。老實說，這種身處事外的道德審判，是最令人鄙視的。誰又有資格來評判誰呢？

    而且田曦之這種老油條，早看出來了，這方子期擺明了就是個處女，怎麽可能會和避孕藥搭上邊！八成是被陷害了！隻是他觀棋不語真君子懶得說罷了，否則怎麽有好戲看！

    方曄華可就不這麽想了：“哥！你今天怎麽啦？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她的手一指，指向方子期，滿臉的憤怒，還有一種孤立無援的悲哀。

    她請來的奶奶，似乎也沒怎麽幫到她，難道說她耗費了這麽多精力做的事情，就是這麽個結果？對方子期來說，完全是不痛不癢的，沒有任何的影響！方曄華不甘心！而且，事情到了現在的地步，一直很疼她的哥哥，都開始出麵訓斥她了！她一點都不甘心！

    諸多情緒現在全部匯集在一起，方曄華委屈又氣憤，覺得整個世界都坍塌了！

    她情緒失控地朝方曄霖大喊大叫：“難道說因為她喜歡你，你就不忍心，非要幫她嗎？這還是我認識的哥哥嗎？”

    田曦之的眉毛跳了跳。他真是足夠臉皮厚，居然還坐得住。

    方衛國聽出了這話中有話的意思，警惕了起來：“曄華，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說子期喜歡曄霖？你說清楚！”

    方曄華的憤怒有如滔滔江水。方子期犯了這麽大的錯誤，大家都要當做視而不見，讓她實在是想不通，非要找個地方把她給扳一局回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一聽父親問話，一不做二不休：“爸，您不知道吧。方子期她喜歡我哥，暗戀我哥已經很多年了！”

    方衛國的臉色鐵青，開始深挖：“你是怎麽知道的？”

    方曄華豁出去了：“她寫在她的日記裏！我看到了！”

    方子期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曄華，你是不是腦子抽了！這種話都敢胡說八道！”方曄霖怒斥自己的妹妹。

    方曄華急了，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或者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她也沒有界限了。她指著自己的哥哥：“我沒有胡說八道！你也看了她的日記本的，你也知道她喜歡你！”

    方曄霖斥道：“方曄華，我沒看過，我不知道！”事到如今，也隻有如此了！方曄霖暗暗歎息，他這個妹妹

    “你撒謊！你看過的！”方曄華說話的聲音帶了哭音。忽然，她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來什麽，她拖長了聲音：“哥，你別告訴我難不成說那藥你也————

    她意有所指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方曄霖大驚。他本來隻是的想幫方子期脫離開這無畏的傷害。哪知道事情最後竟然把自己都繞進去了？

    方曄華這話一說出口，所有的人都看著方曄霖。包括方子期也好整無瑕地看著他。就像這裏所有的事，都和她無關，她是來看熱鬧的一般。她甚至還朝方曄霖攤了攤手。

    “純屬娛樂，不用在意。”方曄霖知道方子期想傳達這個意思。

    方曄霖搖頭，在心裏苦笑，他這個妹妹，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

    方子期唇角噙著一絲冷笑，真是蠢畢了方曄華！這麽沒有分寸又亂說話，真的會給自己找很多的麻煩的！

    艾瑪，這重磅消息，一個接一個，打得安亦心都一個趔趄。

    方衛國眼明手快，趕緊扶住她，他也覺得這個事情不能再深究了，再繼續下去恐怕不能收場不說，今天算是徹徹底底地在田曦之麵前，把方家的臉給丟大發了！有些懊悔自己剛才多嘴問了一句！

    現在他也隻有來補窟窿了：“曄華，不要胡說八道，你恐怕是昨天發燒還沒恢複，都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

    方曄華吃驚地看著父親：“我沒發燒！我昨天沒發燒！”

    她終於驚覺自己剛才的話給自己帶來了麻煩，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但好歹知道自己是禍從口出，趕緊閉嘴了。

    張春麗可是不甘寂寞的，本來以為剛才被方衛國一吼，局勢會發生轉變的，哪裏知道，方曄華居然接過了繼續向安亦心母子開火的槍！張春麗自然是樂見其成。

    現在看到方曄華處於了下風，張春麗趕緊站出來頂方曄華：“曄華說的是對的！這事我知道！放心，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我方家絕不允許！”

    她轉下方子期：“你這個狐狸精！你攪和得這個家還不夠嗎，你倒是想想，你要怎麽做才能謝罪！”

    礙於安亦心在場，現在張春麗，倒是不敢讓方子期打包行李走人了。

    方子期微微一笑，比任何在場的人都是像來看熱鬧的：“既然如此，放心，稍等，我會給你個交代！”

    說罷婀娜娉婷地上樓去了。

    方曄華和張春麗麵麵相覷，都不知道方子期葫蘆裏到底是賣得是什麽藥。

    其他的幾個人，也是麵色各異，都有自己的想法。

    隻有田曦之，在位子上換了個坐姿。方子期此番離開，也好，中場休息下。他要不要上個洗手間？

    方衛國滿臉菜色，同田曦之拱拱手，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中了。

    方子期上樓去了，很長時間都不見下來。在客廳裏等的人，特別是老太太，開始有些抱怨，在那嘟噥著：“這麽拿架子上去那麽久做什麽？不是說要給交代的嗎？難道是說不清楚，不敢見大家躲起來了？”

    見奶奶在語言上占了便利，方曄華給了奶奶一個讚許的眼神，還偷偷地朝奶奶豎起了一個V的手勢。

    安亦心用眼睛梭了這兩人一眼。心想都是這些人逼人太甚！把她的子期子折騰成這個樣子！真是沒有分寸，做了壞事然後還要來說風涼話！這些人真是憑什麽呀？連安亦心都有些想不通，這世界居然有這麽無理的存在。

    就在大家都等得有點浮躁的時候，方子期下來了。拎了個行李箱，還背著她的背包。就像是要出遠門似的。

    艾瑪，大家都有些驚愕。特別是安亦心神色更是難看。剛才在等著方子期的時候，她在心裏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沒想到，等了半天，居然等出了這樣的結果！

    安亦心上前：“子期，你這是要幹什麽？”

    方子期朝自己的媽媽擺擺手，讓她不要擔心。看女兒那鎮定的模樣，安亦心莫名地相信她。所以，安亦心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耐心地等著看接下來的事。

    方曄華可就不同了，一看方子期這造型，立馬就嗤笑起來：“哇，等了半天，我還以為你要幹什麽呢，原來是自己打包行李，打算體麵地走了！好吧，這樣也算是有個交代。這交代可以，我接受！”

    方子期沒理她，她從容不迫地把行李裏擺在一邊。

    方曄華終於按捺不住：“方子期，你到底在做什麽？”

    方子期環顧四周，臉上是一絲了然的笑：“事情會到今天的地步，我想過很多次。但真沒想到會在今天發生，比我預期的要提前了一些，不過沒關係。”她看向坐在位子上的田曦之：“田先生，對你來說這是別人家的家務事。本來也不敢叨擾田先生來聽的，但是田先生既然聽到了前半截兒，沒有下一回的分解，實在是有些殘忍。所以田先生，你可以留在這裏，繼續。”

    田曦之在位置上欠了欠身，那動作做得和英國紳士無異。

    張春麗嗤了一聲：“方子期，都什麽時候了，還來這些花哨的動作！我還在等著你的交代呢！”

    方子期看她一眼：“方老太太，別急，快輪到你了。”

    方子期對張春麗的稱呼，忽然變了，讓方曄霖忽然有些擔心，他緊張地看了方子期一眼，又很快地移開了目光。

    “我八歲進到方家，承蒙爸爸的照顧，我一直很感謝您，感恩！”方子期朝方衛國雙手合十。

    她轉向張春麗：“方老太太，感謝您顛覆了我對老人的看法。過去在我眼中，老人，寬容豁達，慈祥德高望重。感謝您的顛覆。讓我意識到這個世界的多樣性！”說罷還是雙手合十。

    方子期話語說得誠懇，可對張春麗來說，有些難消化。她回了會兒神，忽然發現這不是什麽好話啊！

    “方子期，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想說我怎麽你了？”張春麗怎麽可能會這麽隨隨便便就被方子期給嘲諷一番呢，她直接問道。

    方子期微笑：“我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呢，方奶奶真想聽聽你怎麽我嗎？”

    張春麗哼了一聲。

    “那時候爸媽經常外出不在家，您把我關到小黑屋裏，不給我飯吃，為了不留痕跡，你不打我也不掐我，你隻不過是用針來紮我。你還授意方曄華來欺負我——”

    安亦心捂住了自己的嘴，無聲地哭泣。田曦之的臉都沉了了下來。

    方子期頓了頓，轉向方曄華：“本來我以為小時候你是受人蠱惑，所以你對我的那些胡作非為也就那樣了，可現在，你居然想要變著法子地來壞我的名聲！”

    她看著方家奶奶還有方曄華：“我知道，你們之所以會這麽做，不外乎就是一個目的，視我為眼中釘，想把我趕出方家的門！”

    方老太太坐在位置上，目光閃爍。顯然是被方子期說中了心事。

    方子期笑得燦爛：“我今天就成全你們！我自己主動離開方家！”

    眾人的麵色均是一變。表情都很驚訝。倒是張春麗和方曄華，麵露喜色。

    方曄華還嘟噥了一句：“還賴我們身上！這不都是自己做出來的嗎？”

    這話一出立馬就被方曄霖狠狠地瞪了一眼。

    方衛國上前：“子期，你”

    “爸，我隻是出去生活罷了。”方子期對方衛國的說教已經明顯不感冒。打斷了他的話，回答的有些敷衍。

    方子期轉向方曄霖：“曄霖哥，謝謝你在我被關小黑屋的時候，給我送飯，謝謝你給我的溫暖。雖然這溫暖時間短暫，可是我也明白，你每次幫我，你都要接受你奶奶的懲罰，而且，事後，我也會遭受到更甚一層的報複！所以，你最後為了不讓我受到哪些無畏的傷害，索性和我拉開了距離。”

    方曄霖吃驚地看著方子期，她其實一直都明白著的吧，然後她在他各種疏遠，甚至他的暴脾氣下，選擇了默默忍受。方曄霖覺得，此處他真想扇自己幾個耳光。

    “說走就走，當我們方家是慈善機構嗎？有本事把你把你在方家吃的用的全部還回來，那樣再走不遲！”老太太還在作死，居然發話了。

    “媽！夠了！已經夠亂了！你少說兩句！”方衛國都聽不下去了，還有田曦之在場呢，他這老娘說出這樣的話，實在是太踏馬的讓人看不起了，他方家缺錢缺到要找一個弱女子要飯錢的地步了嗎？而且這麽對待一個女孩子，說出去都要沒臉見人了！

    哪知道方子期一拍手：“這還真的巧了，我還正打算說這事！”

    眾人都看她，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說真的要還錢？

    方子期拿出一個本子，還有一張卡，雙手交給了方衛國：“爸爸，這是我這麽些年來我的的開銷，我全部記下來了。這銀行卡裏的錢還不夠，我打了張欠條，我會很快就把這些錢還上！”

    在場的人，除了安亦心眼睛裏是一包淚，其他人盡數都震驚。連田曦之都被驚到了。

    礙於田曦之在場，方衛國直接沒接，但是神色已經有些慍怒：“子期，好了，別再任性了，見好就收。剛才奶奶的話不代表爸爸的觀點。”

    她見到什麽好了？方子期微微笑，她把卡和那本子放在桌子上。田曦之趕緊頂著眾人的瞪視，取過來看了一眼，事無巨細，有花費的地方下至一瓶礦泉水，都記錄在案。

    田曦之莫名地覺得胸口有點堵。

    方子期臉上的表情無比滴鎮定：“好啊，那現在我來說說，為什麽避孕藥會出現在我的藥袋裏。”

    她拿起剛才方曄華放在桌子上的那本病曆本，慢條斯理地翻開到有醫生書寫病曆的那一頁：“沒錯，我是去了醫院，醫生是給我開了藥，說實話，我都沒注意到有些什麽藥。當然，現在我知道了。

    那我來說說，我是為什麽去的醫院。”她聲音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麽，輕輕地笑了笑。

    “哥。”她轉向方曄霖。

    “你還記得那天我軍訓結束，你來軍營接我回家吧？”

    方曄霖點頭。他有些不敢看方子期的眼睛，要知道，當時，他把方子期扔在了路上，現在想起來他真的是很後悔很後悔。後悔到他發誓以後都不會再趕方子期下車了。

    “後來曄霖哥有事先走了，我就自己走回家。”

    方子期沒看方曄霖，她知道，此刻方曄霖肯定是滿臉的悔恨。她也並不想揭穿方曄霖是如何半路放她鴿子的，都是一帶而過。

    “偏偏那天我身體不舒服，是那種每個月女人都會有的不舒服。結果嚴重的痛經導致了我昏厥。送到醫院後，醫生給我打了針，開了這些藥。”她揚了揚手中的病曆本。

    “避孕藥是有治療痛經的作用，我也是剛知道不久。剛才我就奇怪了，大家怎麽就盯著藥方中的這一味藥了，怎麽就不看看前麵醫生的診斷呢！雖然醫生的字體的確像是天書，不過，要辨別出原發性痛經幾個字，還是可以的吧？而且方曄華剛才也說了，醫院裏都有記錄，我這個接診記錄和病曆，醫院一定可以查到！”

    方子期看著張春麗和方曄華：“我離開這裏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麽見不得人事情，而是我實在不想再呆在這裏了，因為某些人的行事做派，實在是讓我感到惡心！”

    她說完這些，把那本病曆瀟灑地一扔，拉著行李箱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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