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偷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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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6偷雞不成
車子沙沙沙的往回路疾駛著。車裏卻是一片靜謐。
田曦之頓了頓,還是回答了:“就是一個普通人,都沒有查到什麽。”
“那他得了什麽病,你查到了嗎?”方子期還不死心。熱切地看著田曦之。
就算田曦之沒查出什麽結論,可對她來說,也許憑這些信息,她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的病啊,其實都不是嚴重的大病,大多是些生活上的小毛病,可田曦之還是猶豫了一下才說:“都是些慢性病,不過——”
他停住了。
方子期也察覺了田曦之的不正常:“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田曦之笑了笑:“隻不過這位先生是位殘疾人,坐在輪椅上。”
方子期一愣。
田曦之接著解釋:“本來你也不需要知道這些,就當是我隨口一提吧。”
“他——很嚴重嗎?”方子期問。心裏莫名地有些揪緊了。難受。
都說和她沒關係了,可她還是這麽有好奇心,田曦之頓了頓:“生活能自理吧。”
聽他那輕描淡寫的樣子,看來真沒仔細去查。
“能告訴我那位病患叫什麽名字嗎?”方子期那是一點都不鬆懈。既然田曦之沒有什麽結論,那她自己接手去查一查好了。
田曦之的神色僵了僵:“這個我還真沒注意,隻是聽說他是一位下崗工人,在工作中的工傷引發的殘疾。”
下崗工人?方子期很失望。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家裏有什麽親戚是下崗的。再說了,真有那樣的親人,她母親肯定會帶著她有來往,怎麽可能這麽多年都沒消息?而且安亦心也明確說了,她的確不知道有親戚和她長得相像。
“也許,隻是一個長的相像的人。和你並沒有什麽關係。”田曦之安慰她。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一時倒是少了些嬉皮笑臉,難得的認真。
方子期下意識地看看汽車後視鏡的自己。沒覺這個長相是爛大街的。也不是網紅臉,相反還很有特點,恐怕是要模仿她這個長相都需要點難度,何況還是長得像?
田曦之信守承諾,把方子期送到了方家。方子期下車後向他道了謝,說了再見,就直接上樓了。心情很不好。
也難怪,出去這麽一趟,沒有了解到什麽信息不說,還和傅沛璟鬧了這麽一場,現在心口都還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一般,難怪她會這麽心事重重的樣子。
安亦心迎了出來,就看到方子期上樓去了的身影。
田曦之被她冷落,倒是不以為意,從後備箱抬出從橙園摘來的橙子,交給安亦心:“阿姨,這是我們今天摘的橙子,您嚐嚐。”
安亦心很不好意思,示意身後的傭人把橙子帶進廚房,嘴裏也客氣著:“哎呀,這孩子,這麽客氣!謝謝啦1子期沒給你添麻煩吧?”
“怎麽會添麻煩!子期她很懂事的!”田曦之笑得桃花眼挑起來,還滿臉誠懇:“是我給阿姨添麻煩了。”
安亦心笑笑。看看四周都沒人,雖然保持著笑容,可嘴唇卻微張合,還壓低了聲音:“事情怎樣了?”
田曦之也和安亦心一樣,看似笑著在說話,也一樣把聲音壓低了,還故意低頭不讓人看到他在說話:“都按您吩咐的說了。”
安亦心放心了:“還是你這孩子懂事!”她大聲地說。
“你方伯伯也在家呢,你要不要不和他下盤棋?”她熱情邀約田曦之。
田曦之那是求之不得,就算方子期說自己忙,沒空陪他,不過從外圍著手這一招,他覺得他應該是可以試一試的,隻要周圍的障礙都掃清楚了,她方子期還不是隻有順著大道走向他!
因為,她無路可走的時候,自然會如此了。田曦之笑眯眯地想,他不著急,他會慢慢等。總會有機會的。
安亦心就像是為了附和他心裏所想一般,居然在這個時候說了一句:“曦之啊,子期她年紀還小,以後還要你多幫忙照看照看了。”說這話的時候笑眯眯的。話語裏雖然沒什麽明確意思,可田曦之卻是聽出了托付的味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是我的榮幸!”田曦之笑得發自內心。
方子期上了樓,心裏千頭萬緒,卻是理不出一個思路。她感覺事情似乎是在什麽地方出了問題,可實際情況卻是她了解得實在是太少,完全沒法判斷,是什麽地方有問題!
不過,她的情緒相當懊惱是沒跑了。
在塞根村的時候,她本來離真相很近的,也許,陳二狗子給她的那個紙條,就可以說明很多問題,可她偏偏把那紙條給弄丟了!現在,她也有一次接近真相的機會,可是卻被田曦之一筆帶過,過去了!她心裏隱隱知道事情肯定沒那麽簡單,可是,她又沒有辦法說明,到底問題出在哪裏。
因為田曦之給她的答案,似乎沒有一絲漏洞。他是看到了長得像她的人沒錯,不過這真的不能說明她和那個人有什麽關係,何況,田曦之還用他查出來的結論告訴她,她和這個人真的沒什麽關係,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根本沒有交集。
可是,方子期卻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有種全世界似乎都知道了真相,而自己被蒙在了鼓裏的直覺。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讓她心裏感覺到很不舒服,相當的憋悶!
她才上了樓,亮亮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跑了出來,順著樓道撒著歡兒地就朝她迎麵跑來。相當的興奮了。
方子期也真想不通,照理來說,她和亮亮的接觸真的不算多,可這狗狗對她的熱情卻是比任何人都要甚,擺明了就是把她當做主人了,她就算是想冷淡一點都有些不忍心了,這麽個熱情的小東西,她好意思置之不理嗎?
她蹲下身,由著亮亮撲進了她的懷裏。那狗狗用鼻子來蹭她,嘴裏還嗚咽著,小尾巴搖得都快要掄圓了,顯然她蹲下來接受亮亮,這個願意接受親密的動作,極大地鼓勵了亮亮的熱情。
方子期暗暗歎氣,雖然說她不喜歡亮亮的前主人田曦之,不過那種不喜歡也不應該涉及這小動物啊!何況亮亮的確是很聰明,善解人意,又還粘人。瞧著這小可愛的模樣,方子期要是狠得下心來拒絕那才是怪事了。
她提起亮亮的小前腿,把它抱了起來,邊抱還邊和小狗嘮叨著:“就你那小樣!怎麽就這麽讓人狠不下心來呢?”
她用手指戳戳亮亮的小鼻子,笑嘻嘻地問它:“今天你出去遛過了嗎?”
跟在亮亮身後過來了一個傭人,很有禮貌地朝方子期打招呼。方子期瞧著這人眼生,也不知道怎麽稱呼,就含笑點了點頭,她長期呆在軍營,現在在方家就像是一個過客,越來越不熟悉了。
那位傭人看起來很老實的樣子:“子期小姐,我正打算去遛呢。”她倒是認識她。
方子期哦了一聲,把亮亮交給那姑娘,順帶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那姑娘一下,看起來就是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一張方形的臉,很老實憨厚的樣子。
“平常都是我在照顧亮亮呢。”小姑娘說。
方子期哦了一聲:“辛苦你了,請問你的名字是——”
“子期小姐叫我時娜就好。”那姑娘欠了欠身,也不多逗留,抱著亮亮加快腳步走了。
方子期若有所思地停留在原地了一會兒,這才推門進了房間。
進了房間後,方子期打了個電話,在電話裏說了很久,之後,她呆在房間裏一直沒有出門,狂補了一段時間的文化課,等到安亦心親自來叫她下樓吃飯的時候,她才驚覺已經到了中午了。
安亦心還是那溫婉可人的模樣,歲月還真的沒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影子。如果兩人現在一起出去,搞不好被人說她們是姐妹兩都有可能。
“媽。”方子期叫住了打算先下樓的母親。
“嗯,有事?”安亦心頓住了腳。
“我真沒用,今天問了田曦之那個和我長得相像的人的事情,可也沒問出什麽來。”方子期有些遺憾。
“這很正常,世界這麽大,中國又有那麽多人,長得相像的肯定也有,碰上了是緣分,查不到也沒什麽的。”安亦心表情平靜,甚至還覺得方子期有些大驚小怪了。
方子期忍著心裏的難過:“媽,我在想,您那裏還有沒有我親生父親的照片,有的話,給我一張,我想看看。”
她自打記事起,就沒有見過父親,再小些時候的記憶早就已經沒有了,換句話說,她對自己的親爸爸完全沒有印象。
安亦心一聽,直接轉身走回了方子期身邊:“子期,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的?”她問這話的時候,目光灼灼地看著方子期,一絲一毫的表情都不打算遺漏。
方子期這麽敏銳的人,自然很快就感覺到了安亦心身上透露出來的緊張,她也不瞞著母親:“媽,我和您說過,我懷疑我爸他還在人間,而田曦之在醫院碰到的那個人,很可能就是我爸!”
安亦心臉色變得刷白:“子期,你瘋了!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我親眼看著你爸下葬,衣服都是我給他親手給他穿的!他根本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以前我不和你說你爸的事,是覺得第一你太小了,說了你也不懂,不如好好教育你過好現在的生活,還有,這麽多年了,你對父親的記憶比較淡漠了,我老生重彈,說起一個你已經完全沒有記憶的人,還要給你強化一遍你已經失去了父親的痛苦,那不如索性什麽都不要提及!再說了,你現在也有爸爸,你好好地和他相處難道不是更好嗎?你去回想一個已經作古多年的人,有意思嗎?我是因為這個考慮才不太提及你父親的,沒想到,你完全沒有理解我的苦心!”
安亦心說到這裏,眼淚花已經在眼眶打轉了,顯然覺得自己這麽些年來,努力為方子期營造著一個幸福的生活環境,可是方子期卻根本就不領情,這件事情讓她很傷心。
懷疑歸懷疑,可是讓母親這麽傷心,方子期心裏還真的不是滋味。看到安亦心都快要哭了,方子期飛速地拉兩張抽紙,遞給媽媽:“媽,我不是嫌棄誰,我也很感恩您這些年為我做的事情,可是,麻煩您也理解一下我,要知道,是個人都會有個尋根問底的好奇心,何況那是我的親生父親,不管怎麽也改變不了我是他女兒的身份,無論是誰也沒有資格阻攔我懷念自己的父親啊!不管過去的父親,還是現在的父親,我都認,媽,您看這樣行嗎?”
方子期說了一大通話來安慰安亦心,可安亦心顯然心情已經很不好了,臉色也一直沒好,不管方子期勸了多久,都是那樣拉長了臉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直到方子期再三朝她保證,說以後絕對不會在方衛國麵前提及這些事情,而且,也相信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不會再去做追查他的下落的事情,安亦心的臉色才稍微舒緩了些。
方子期暗暗感歎,自己還是不夠強大,所以母親至今還在看方衛國的臉色過活,所以才會這麽在意關於先夫的那些事情。而她作為安亦心和她先夫的女兒,的確有的時候行事是需要好好考慮一下母親的立場才行。
否則,恐怕隻會讓安亦心在方家更難做。
讓安亦心和小傑能幸福生活是方子期的心願,她願意為這個心願做出盡可能的努力。方子期已經打算放棄追查自己父親的那些過往了。
是的,既然母親已經說得那麽明白,父親去世是她親自穿的衣服,親自送走的,提起這個的時候,安亦心都是滿臉的悲痛。作為女兒,自然是信母親的話的,再把已經確定的事情重新翻開再提,對母親來說也就是解開傷疤的事情,她方子期隻為了自己一點點小小的猜測,就要非要如此,那也的確是有些過分了。
方子期想好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好了。反正晚上她也要回部隊了,這一次的訓練,恐怕不是那麽簡單幾天就可以完的,外界的那些消息,她恐怕也暫時要隔絕了。
她就算有心也無力,何況還有安亦心那麽拚命的反對呢,算了,就先這樣吧。
兩母女達成了共識後,一起下了樓,進了餐廳。
方子期才一進門,就看到田曦之坐在了主位上。那場景好熟悉!想當年,她第一次見到傅沛璟來家裏吃飯,傅沛璟就是坐在那個位子上的!那時候,還有嬌羞的方曄華,那時,傅沛璟似乎是來相親的。
現在,真是物是人非啊,同樣的地點,流水的女婿位,鐵打的方衛國啊!方子期的唇角不自覺地多了幾分譏諷的笑容,隻是她自己還不自知罷了。
方衛國一見方子期進來,那是如釋重負:“哎呀,子期來了,來來來,坐曦之這邊!”
方子期打量著那飯桌,方曄霖沒在,方曄華也沒了蹤影,現在就她、安亦心和方衛國三人陪著。連曄傑都沒見蹤影。方衛國挨著田曦之坐著,而安亦心則在方衛國一側。現在,方衛國身旁空著個位子,也就是方衛國給她安排的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死也要死得從容些!
方子期也不推脫,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坐在了田曦之身旁。
她是真沒想到,田曦之送她回來後,居然還直接來她家裏做了個客!本來,她剛才可是和他道過了別的!哪裏想到,田先生居然還有這波操作啊!
方子期除了佩服也沒其他想法了。
現在,不就坐在田曦之身邊嗎?她方子期受得住!方子期坐過去後,就埋頭苦吃,心裏充滿了對田曦之的怨氣,這位先生算是和她結下梁子了,明明可以在電話裏就說清楚的一件小事情,偏偏搞那麽大的動靜,把她約出去不說,還緊跟著來入駐方家了!
要說這位田曦之吧,本來方子期對他還算無感,畢竟兩個人也沒有什麽直接的衝突。而田先生就算花心,隻要不花到她方子期身上,那方姑娘是斷斷不會在意的。現在可不同了,這位田先生的意圖太明顯,而方衛國和安亦心幫襯他的用意也很明顯,擺明了大家夥都是一夥的,她方子期是一個人啊!
沒事,孤軍奮戰也是她方子期的專長。方子期很快就把對田曦之的關係做了個定位,看樣子這位先生不被打趴是不會走的。
至於安亦心的心願,那她方子期很可能是幫她實現不了了。
方子期想明白了這些,那就坦然多了,敵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她越是從容吃飯,田曦之覺得心越是往下沉。
瞧現在這樣子,他是要被完全出局,沒戲了嗎?田曦之有些懊惱,真應該把她送到家就為止了,幹嘛要耐不住安亦心的盛情挽留呢,現在好了,是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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