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未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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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6未亡人

    方子期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像是個地球人了,接下來的事情都快要不能理解了。

    “您說,這次您和他一起去執行任務的?”她機械地問。

    來人目光微閃,避開了她的直視。不過卻是點了點頭。

    “他在哪兒,他怎麽不跟著你來?”她探頭往來人的身後看。

    如果傅沛璟有消息,第一個來通報她的,應該是小黑黑啊,可是這來的人這麽眼生,她完全不認識,她可以信任嗎?”

    來人似乎是看出了她的顧慮,亮出了自己的證件。

    方子期畢竟也是這一行業的人,一眼就認出來了,沒錯,她看過傅沛璟的證件,就是這個樣子!唯一不同的,也就是兩人的姓名不一樣而已!隻是,她感覺自己的眼睛都有些花了,證件是看了,可那人到底叫什麽,她卻一點都沒記住。心裏不安的感覺是越來越強了。

    “您您找我有什麽事嗎?”她聲音都有些磕磕絆絆地說。心情真有些很忐忑。

    方子期整整在宿舍躺了有三天。不吃不喝。把袁大頭和楊姍姍她們給急壞了。這人又不是鐵打的,這麽下去不是完全要沒命的節奏嗎?

    可是她們卻完全不知道,方子期這種絕食一般的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麽。

    方子期和傅沛璟的事情,她連袁大頭都沒告訴,別人就更是無從知道了。

    幾人坐在一起,隻知道歎氣。桑雪唉了一聲後:“真沒想到,子期這麽柔柔弱弱的樣子,居然會那麽堅定,怎麽說都不改主意,就是看著你笑笑,你說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楊姍姍也是連連搖頭:“她一定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才會這樣的,我印象中的子期,又聰明又豁達,真的想不到她會有這樣的時候!”

    袁大頭也有同感:“你們認識她的時間不長都看出來了,我認識她這麽多年,經曆了多少風風雨雨了,再大的事情都沒見到她這樣過,的確,一定是遇到了很棘手,個人已經沒有辦法解決的事情了!”

    幾人聽袁大頭這麽說,連連點頭:“大頭,你了解子期,你再去勸勸她,都這麽多天了,連房門都不出,這怎麽行啊!”說完連連歎氣。

    袁大頭真是一個頭兩個大,你說,她這陣子哪天不去勸?哪天不是灰頭土臉的什麽結果都沒,她現在都有些畏懼了,雖然心裏擔心得要死。

    可瞧著眾人期待的目光,袁大頭拿出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的氣勢,抬手就去敲門。

    手都還沒碰到門上呢,方子期從裏麵就打開了門。

    她顯然已經梳洗過了,表情平靜,除了麵色略微有點發黃,還真看不出她這是三天沒吃飯的樣子。

    眾人:“”

    全部都齊齊消聲,都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

    還是袁大頭趕緊圓場:“子期啊,去不去啊,我們去宵夜啊!”話雖然說出口了,可心裏一點底都沒有,那感覺就是方子期是很快就會拒絕的。這種認知讓她的小心肝有點打顫。盤算著要是實在不行,想個辦法輸點營養液

    袁大頭想得有點多,不過她不敢想的事發生了,方子期居然從從容容地點了點頭:“好啊,正有此意。”

    幾個等在門外的人,大喜過望,都有些想要奔走相告的衝動了,你說隻要願意吃東西,還有什麽不好商量的?

    袁大頭作為方子期這麽多年的朋友,自然是努力地看方子期的神色,能讓方子期有這麽大的動靜的,肯定不是一件小事。可是人多嘴雜,袁大頭也不敢多問,隻希望能從方子期的臉上看出那麽一絲半毫的跡象來。

    方子期吃東西的時候,幾雙眼睛盯著她看。瞧的人全都有些心情複雜。可方子期卻是像感覺不到一般。非常麻木,自顧自地吃著。在幾個人看來,她還真是單純的吃,那滋味恐怕是味同嚼蠟。

    桑雪和楊姍姍有沒有看出來,袁大頭不確定,不過她倒是很肯定,子期一定是受到了很致命的打擊!你看她的眼睛,焦距都沒有,那麽虛無地飄著,這同以前那個明目善睞,一看眼睛就聰明伶俐的方子期,哪裏還是同一個人!過去的方子期,靈動可人,可現在的方子期,卻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寒意,就像是人都變了一般。

    等回到宿舍,袁大頭朝桑雪和楊姍姍直使眼色。兩人會意,她們是把方子期當做朋友沒錯,不過很明顯袁大頭肯定和方子期更親密無間,畢竟兩人認識的年限就在那兒擺著!

    所以,要是有她們在場,子期可能還真的什麽都不說都有可能。現在,她發生了什麽其實都不算太重要,重要的是,子期要是受到了打擊,最好有個宣泄的出口,比如說可以找個人傾訴一般,說說自己的委屈。

    而不是這麽不聲不響的,更是讓人焦心不已。真擔心她憋出什麽病來!

    桑雪和楊姍姍於是很有眼力勁地趕緊閃了,就袁大頭跟著方子期回到了方子期的宿舍。

    方子期平靜得讓袁大頭感覺害怕。憑她對方子期這麽多年的了解,這方子期肯定是有事!還不是一般的事情,是大事!

    “子期”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大頭,不用問了。一切都結束了。”方子期苦笑了一聲。直接堵住了袁大頭的話。

    從來沒見過方子期這種萬念俱灰的模樣,平常的子期是多麽有生活朝氣啊!袁大頭簡直是被嚇了一大跳。可是方子期又讓她別問。她就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那麽擔憂地看著方子期。

    方子期深深地歎了口氣。就算有再大的心傷,她也不應該讓親近的人也隨著自己心無定所,替她擔心啊。

    “大頭,這麽說吧,我男朋友他失蹤了。”方子期妥協,終於說出了發生的事情。

    袁大頭的嘴張得像是拳頭那麽大。她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居然一下子就聽到了兩個重磅的消息。

    一個就是方子期居然有男朋友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還有一個就是方子期的男朋友失蹤了?天哪,無論是哪一個消息,都夠她袁大頭消化很久了。

    就知道開了頭就收不了尾了,方子期又種很無力的感覺:“沒錯,這陣子我談了男朋友。”她坦誠。

    袁大頭的嘴巴飛速閉上:“誰?”滿臉都是求賢若渴的神色。

    “傅沛璟。”方子期麵無表情地說。

    袁大頭踉蹌了一下,站穩了。差點就尖叫。不過這回還算是回過神來了,直接捂住了嘴,滿臉震驚。

    方子期又歎了口氣:“好吧,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我想睡了。”

    這麽重磅的消息,袁大頭不再繼續問上幾句都難以平息自己澎湃的心情。她自動忽略掉方子期的逐客令,用一種崇拜的神色看著她:“子期,傅沛璟?你說的是那位傅隊長?你居然能把他給拿下了?”接連幾個問題。一根筋一般的袁大頭,根本就沒看到了方子期那非常難看的臉色。

    方子期艱難地點了點頭,深呼吸。她的情緒還在可以控製的範圍。

    袁大頭就算再遲鈍,也知道不該往下問了,可是,她希望能幫上子期,於是厚著臉皮:“可是,傅隊長那麽厲害的人,怎麽會失蹤了呢?”

    這問題實在是太直接了,直接得方子期都不想麵對,她沉下臉來:“袁大頭,我要關門了!”說完毫不客氣地拉開了宿舍的門。

    艾瑪,這是方子期憤怒的最高境界沒跑了,袁大頭趕緊:“好好好!我現在就走!子期,放心,我絕對不會和別人說!如果你需要幫忙的地方,那就告訴我,我一直都在!”

    說完這些話來,袁大頭跑得飛快,就當自己身後有洪水猛獸一般。

    方子期關上了宿舍的門。忽然悲從心中起,撲到床上,壓抑地哭了起來。

    這是她聽到傅沛璟的消息後,第一次哭出聲來。

    她心裏滿是埋怨和懊悔。埋怨的是傅沛璟不守信用,說是要早早回來的可卻沒實現承諾,懊悔的是,她怎麽就不能好好地對對傅沛璟呢?如今他下落不明,不知道生死,也許還活著,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某個不知名的角落承受著煎熬,或者,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方子期哭得更是傷心了。

    隔著一道門的袁大頭,還是聽到了從房間裏傳來的哭聲,雖然似有似無,不過她知道,那一定是子期在哭。

    袁大頭懊惱的抓了抓頭發,無計可施,直接靠著門就蹲了下去,也跟著哭了起來。

    方子期覺得袁大頭一定是自己的克星。別人拿她沒有什麽辦法,可這袁大頭就是能戳中她的痛點,很快就能把她從脫離現實的場景中給拉回來。

    就比如說現在。她在宿舍裏哭,袁大頭在宿舍外哭,搞得她居然都不好意思哭了,隻好把袁大頭再度放進門來,無奈之至:“你哭什麽?”

    袁大頭抽抽噎噎比放哪給出去哭得還傷心:“看著你難過,我心裏也難過想哭。”

    艾瑪,這麽暖心的話,本來方子期想罵她兩句的,被她這話一說,倒是說不出口了,最後萬般情緒都匯集成了一句:“你傻啊,我哭我的,關你什麽事?”

    袁大頭一把抱住方子期:“有關係有關係,你哭我也想哭!”

    方子期這哭算是徹底地止住了,隻有隨著袁大頭抱著,無力地看著天空。

    方子期在傷恢複後,也開始回方家了。正如她所料,田曦之對她是加強了攻勢。一副誌在必得的樣子。方子期知道自己要是強烈反對,難說還會遇到更瘋狂的追求。於是,她就隻有不鹹不淡地來看這事了,對田曦之也是一樣,那態度就是不排斥不疏遠,但是絕對也不親近。

    傅沛璟的葬禮最終還是舉行了。衣冠塚。因為他的那位戰友說,親眼看到他身中數搶落入了江中。至今沒找到屍體。

    作為烈士,本來是應該有隆重的葬禮的,可基於兩個原因,一個就是傅沛璟從事的是高危的職業,需要保護家屬的安全著想,所以並不能公諸於世。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現在還沒有找到傅沛璟的遺體,所以這個葬禮怎麽說都是有些不是那麽太放開甚至有些低調。

    方子期的身份尷尬,她並沒有和傅沛璟有婚約,就算是傅沛璟曾經帶她回到了傅家,不過當初為什麽回去的,方子期心裏清楚得很。自然也不會把這當做多麽正式的事情。所以,傅沛璟的葬禮,方子期雖然參加了,不過她是站在山上看著的。

    袁大頭也陪著她來了。幫她打著傘。

    方子期心裏淒涼,可那天氣就像是和她對著幹,完全沒有影視作品中那細雨瀟瀟的模樣也就算了,來場瓢潑大雨也是可以的,可是都沒有!偏偏卻是豔陽高照,晴朗得讓人都覺得那陽光不止是刺眼,還灼燒著每一寸裸露著的肌膚。

    方子期一動不動地看著下麵的動靜。袁大頭很是擔心她,怕她承受不住,不時地勸她:“子期,我們看一眼就好,看一眼就回去哈!你知道的,我今天請假,那可是鬧到柳譚那裏了才準的假——”

    方子期一動不動,就像是沒聽見一般。

    袁大頭也伸頭看了看,她們這個位置,居高臨下的,倒是能把來參加葬禮的各路人馬,都能盡收眼底了。

    “哦。”袁大頭恍悟:“我好想看到柳譚校長也在。”

    柳譚和傅沛璟的關係,應該也算很不錯的,這種時候,柳譚出現在這裏,那是必須的了。至於她方子期——方子期苦笑,就算她請一個月的假,估計柳譚也會準的。何況還是今天一天!

    袁大頭瞧著方子期的神色,越來越讓人擔心,止不住地拚命說話:“子期,子期,我們走吧,好像有人看到我們了!”

    她這句話是壓低了聲音說的,的確,她剛才探頭看的時候,不止是看到了柳譚,連傅清玄也在,都是些熟人,他們似乎都朝兩人站著的這個方向看,把個袁大頭給緊張得不行。

    她和傅沛璟並不熟,甚至也就是知道他是軍校軍訓的總教頭而已,其他一概不知,就連軍訓的時候,也沒和傅沛璟說說過幾句話,所以她對傅沛璟的這個葬禮,似乎就不是那麽感觸頗深。反而是看著方子期的樣子她倒是真心地難過,畢竟,她看著方子期傷心,自己心裏也堵得慌,一點都不好受。

    現在,她看到有人朝他們這邊看,忍不住地提醒方子期趕緊撤。

    可是現在瞧著方子期這堅若磐石的樣子,根本就沒有移步的意思。袁大頭是暗暗叫苦,要是真有人來這裏請她們,無論是讓她們到現場,還是請她們離開,都是一件讓人覺得尷尬不好處理的事情。所以趁著在大家還沒來得及發現的時候,就趕緊撤吧。

    可方子期似乎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隻是把個袁大頭給急得要有些跳腳了。

    正在她快要崩潰的時候,方子期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我們走吧。”說完就帶頭往山下走,看那樣子,不止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直接是神情都輕鬆了不少。壓根就沒有未亡人的樣子。

    袁大頭心裏可是大大地喊不妙啊。說實話,她是看著方子期三天沒吃飯的,現在又看到她那解脫了一般的神情,心裏沒點想法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般情況下,有這樣的反應,那十之八九就像是看破了紅塵的樣子了。

    看破紅塵也有兩種方式比較讓人揪心,一種直接出家,一種就直接離世,無論是哪一種都讓袁大頭感覺非常的難受和不安。

    可是此刻這種肅穆的狀態,她又不能表現得太多,隻有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方子期一路向下。

    忽然麵前一暗,前麵被人攔著了去路。

    袁大頭是被嚇了一跳,畢竟剛才她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方子期身上了。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又是在墓地,她要是沒被嚇到才怪!

    她是認識傅清玄的,看到來人是個熟人,袁大頭籲出了一口濁氣。

    傅清玄盯著方子期:“你就不去送他一程?”他顯然是哭過了,眼瞼都有些紅腫。畢竟傅沛璟那可是他的親哥哥!想起過去哥哥對自己曾經的關心和愛護,還有,這麽優秀的一位大哥,傅清玄無論想起哪一條,都有想哭的衝動。此刻他發現方子期居然就打算走了,自然要來攔著。

    麵前的這個女孩子,畢竟是哥哥親口承認的女朋友,雖然兩人並沒有什麽儀式來確認。傅清玄就算是在不想麵對現實,也必須承認方子期在哥哥心裏的地位。

    “我就不用送了。”方子期淡淡的說,臉上的神色很平靜。

    可那表情看到了傅清玄的眼中,卻是感覺到了一陣陣的刺痛。自己的哥哥不在人世了,可方子期居然會這麽冷漠,實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真心沒想到,方子期居然會這麽對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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