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城裏人不像農村這麽舍不得東西，自已多去民居那邊逛逛，說不得直接就能撿到別人扔掉不要的泡沫箱子呢，何必麻煩媽媽去求人。

    有點後悔地等著媽媽回來，秦小閑也看出姐姐的心不在焉了，就跑到大門口去幫姐姐等媽媽，結果媽媽沒等著，倒是先把爸爸給等回來了。

    “姐，姐，姐，爸爸給我拿新書回來了，你快看，嶄新的呢。”秦小閑舉著新書本，興高采烈地跑進屋，撲到了姐姐身邊。

    秦小悠這時候已經把被子疊好了，正靠在被子上想心思呢，被弟弟這麽一喊，趕緊抬頭看過來，就看到一張興奮得漲紅的小臉兒。

    爸爸也緊跟在身後進了屋，“瞧你急的，既然是給你拿的書，它還能飛了不成，你急個什麽勁兒呀，過門檻都差點摔了，把爸爸嚇了一跳。”

    秦小閑隻顧著‘嘿嘿嘿’地傻樂，也顧不上回答爸爸的話，反而把新書往姐姐的麵前推了推，又再說了一句，“姐，新書。”

    知道這是新書啊！可弟弟眼睛裏那種期盼到底是什麽意思？秦小悠一時沒看懂，隻能伸手拿起書配合他，表示自已也很開心他有了新書。

    看姐姐沒有明白自已的意思，小家夥蹬了鞋子爬上炕來，伸手點了點姐姐手裏的書，“姐，你說過要幫我補課的？”

    秦小悠這回才明白，弟弟這是著急要補習落下的功課呢，“原來我們小閑是擔心自已的功課呀，真是個好孩子。”

    “不過，可不可以先稍等一下，姐姐先給你的新書包上書皮，也省得把新書弄髒了，你說好不好？”

    “好，好，好，我去給姐姐拿掛曆。”秦小閑又飛快的躥下地，跑到爸媽那屋去翻翻找找，沒一會兒，就抱著一卷舊掛曆跑了回來。

    這時候的書皮都是用舊掛曆包的，掛曆是很厚的那種紙張，一麵是彩色的圖案，一麵則是幹幹淨淨的白色。

    如果掛曆好看，就把圖案包在外麵，露個明星臉或者山水花鳥什麽的，再把班級、姓名寫在扉頁。

    如果掛曆的圖案不夠好看，那就用背麵來包，然後在潔白光亮的白紙上，寫好書本的課目以及所在的班級和姓名，也是相當好看的。

    秦小悠家的掛曆自然不太好看，他家哪舍得自已花錢買掛曆呀，親戚朋友裏又沒有在單位裏上班的，單位的福利自然也是享受不到。

    年年都是村裏有交好的村民，家裏有出外打工的，年前托人捎年貨回家時，多出這麽一兩本掛曆，轉送給自家的。

    人家如果不多，自家的牆麵也不能空著啊，媽媽就會買一張那種幾分錢的簡易掛曆，隻是一張紙，下麵直接印出十二個月份。

    撕下一張掛曆翻過來，仔細地給弟弟把新書包好，雖然包書皮不是個難事兒，但也有好多年沒有包過了，手生。

    書皮包好後，就需要寫科目和名字了，好在當年為了配得上關紹猛，自已著實是下了些狠功夫的，一筆字還算是拿得出手。

    雖然跟那些大家比不了，但在普通人裏，秦小悠的字也算是出類拔萃的了，隻是那個男人根本不屑一顧罷了。

    “哇，姐姐寫的好漂亮啊！”秦小閑捧著被姐姐寫好花體字的書本，樂得在炕上直蹦，抱在懷裏舍不得放下。

    秦大路伸手在兒子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笑著道，“臭小子輕點蹦，小心把咱家的炕給蹦踏嘍，到時候就讓你去睡大街。”

    “才不會塌呢，這炕又不是紙糊的。”小家夥知道爸爸這是在逗自已呢，一邊爭辯著一邊繼續蹦個沒完，一家三口笑得很開心。

    “喲，什麽事兒這麽高興啊？”突然傳來的一句略顯蒼老的女聲，使得屋裏瞬間了安靜下來，秦大路的麵色跟著就有些發沉。

    直到一個穿著花裙子的老女人進了屋，秦大路才開口跟人打著招呼，“二嬸兒，您怎麽有時間過來了？”

    秦小悠認得來人，她是爸爸二叔的老婆，也就是自已的二奶奶，在村裏算是過得比較富裕的，這次爸媽借錢供自已上學，有一半是從他們家借出來的。

    當然，這位二奶奶是十分不願意借錢給自家的，倒是爸爸的那位二叔，因為心疼侄子是個沒爹沒娘的孩子，對自家多有照顧。

    “二奶奶，快坐下歇歇，喝點糖水吧。”拿人的手短，秦小悠趕緊下了地，利索的給衝了一碗糖水，遞到了二奶奶的麵前。

    伸手不打笑臉人，希望這次二奶奶不要說出太難聽的話來，讓爸爸為難吧，上輩子因為自已的原因，爸媽可是受了這位二奶奶不少的委屈。

    “喲，還有糖水喝呢，真是窮誰也不能窮自家呀，自已欠了別人的錢，日子還能過得這麽滋潤，真是讓我沒話說。”

    還真是，糖水也沒能堵住二奶奶的嘴，秦大路的腰卻是已經彎了下來，“二嬸，這是家裏以前剩下的一點兒白糖，一會兒走時，您拿上吧，算是小輩的心意。”

    看著爸爸彎下挺直的腰背，秦小悠心疼得不行不行的，更是為自已上輩子的所作所為而後悔、內疚。

    爸爸是多要強的一個人呐，自已寧肯餓著都不會跟別人張嘴的男人，卻為了女兒的任性，把自尊扔在了別人的腳，任人踐踏，

    伸手把爸爸拉得站直了，“二奶奶，我家借了您家的錢是不假，但那是二爺爺同意借的，我家也是打了欠條的。”

    “您要是有什麽不滿意的，就回家找二爺爺說道去，我家肯定會及時還錢的，絕不讓二奶奶您為難。”

    “至於這點白糖，是給我弟弟補充營養的，二奶奶也知道我們家裏的條件，吃喝都不太跟得上，弟弟學習得用腦子，也隻能喝點糖水充充數了。”

    說著就把手裏的糖水遞給了弟弟，“小閑，趕緊把糖水喝了，一會還得補課呢，腦子不夠用咋能記得住書，落下一個月的功課，得抓緊補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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