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負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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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升絕望的閉上了眼睛,聽到墨君這個語氣,他感覺到這個大將軍似乎生氣了。
劉姐看到麵前一群人忽然停下了腳步,罵了一聲便撥開人群站了出去,隨後也是一愣。
蘇升和那個大管家,她是認得的,隻是老爺旁邊這個人是?不過她終歸有點眼界,看這穿著打扮,氣度不凡,加上又是蘇升帶過來的,知道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劉姐忐忑道:“不知這位公子是?”
墨君沒有理會劉姐,而是輕輕搖了搖這個死死抱著他的少女:“喂。”
李慕君小心翼翼地揚起頭看著眼前這人,隻是好不容易抓住的救命稻草,還不舍得放開。
他在打量著她,她也在打量著他。
墨君這才看清李慕君的長相,不禁有些感慨,不愧是李然的妹妹!
這李慕君長得跟李然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劍眉如畫,高高的鼻梁挺立,五官有種別樣的精致;眉宇間仿佛帶著一股不可磨滅的驕傲,光芒四射,英氣逼人。
雖說她還是個少女,但與其用漂亮一詞來形容,倒不如說是英武。
隻不過,墨君並不知道他在她眼裏是什麽樣的。
“這人怎麽長得跟個娘們一樣!”李慕君心裏默默念了一句。
“疼嗎?”墨君按了按她身上的淤青,問道。
李慕君倔強地搖了搖頭。
“那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李慕君突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大庭廣眾之下這麽抱著一個男的,說不過去。於是撓了撓頭,報以羞赧一笑,鬆開了手。
劉姐突然感到一絲不妙,而她也發現,站在對麵的老爺此刻正惡狠狠地瞪著自己。
“剛剛那個人打你,你為什麽要反抗?”墨君一指劉姐,笑著問道。
李慕君一雙大眼睛眨了眨,毫不客氣地回道:“這不廢話嘛,不反抗就要被打死了!”
墨君笑意更甚:“死了不好嗎?一個奴隸活著有什麽意思?”
李慕君聽得這話突然愣住了,她緊咬著嘴唇,低下了頭。
良久,她緊緊地攥著拳頭,抬起頭來直視著墨君的眼神,眼中似乎閃爍著光芒:“可是我還不能死!”
“為什麽?”
“為了太安李氏!”
墨君突然笑了,放肆的大笑起來,笑的其他人麵麵相覷,一頭霧水。
這個眼神,他見過。
隨後他掏出了一把劍,扔給了李慕君。
李慕君雙手抱著這把劍,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什麽意思。
“她剛剛想打死你,所以現在我要你用這把劍,殺了她。”墨君的語氣很平淡,平淡的像是吃飯喝水般理所當然。
李慕君愣住了,這一瞬間墨君在她心中的印象,變得十分糟糕。
“你敢!你是什麽人?在這放肆!給我把他抓起來!”劉姐指著墨君,像是個潑婦般罵了起來,隻是她身邊的仆人沒一個敢動。
“大將軍,這……”蘇升一種苦澀,這真要把劉姐殺了,自己回去不好交代。隻是見墨君神色冰冷,話到嘴邊又生生地咽了下去。隨後他衝著劉姐怒吼一聲:“閉嘴!還不是你自己造的孽,活該!”
劉姐驚恐地癱坐在地上,想要逃跑之時,那管家衝她身邊的仆人們使了個眼色,仆人意會,一把便把她按住了。
劉姐驚叫一聲,瘋狂掙紮。
李慕君拿著劍,難以置信地看了墨君一眼,隻是她看到的是那冷酷無情的眼神。
李慕君猶豫了,雖說她恨劉姐,但還不至於到非要殺了她的地步,何況她心底始終深埋著那股傲氣。他們太安李氏,不應是一個仗勢欺人的家族。
隻是,此刻墨君在身後冷冷地盯著她,讓她感到背脊一陣發涼,身體不由自主地走向了劉姐。
她拖著劍,一步一頓,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好似千斤般沉重。
隻是路終有盡頭。
她呆呆地看著劉姐,咽了咽口水,額頭不覺間已滲出了冷汗。
然後,她緩緩地抽出了那把劍。
劍鋒,閃爍著銀光,美的令人沉醉。
她顫抖著手,把劍高高揚起,手心已被汗水浸濕了,有些癢。
劉姐瘋狂地喊叫起來,嚎啕大哭,披頭散發,衣衫林亂,一隻鞋子也在掙紮中被她蹬飛了,此刻的她像是一個待宰的羔羊。
李慕君深吸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而身後看著她的墨君,瞳孔在這一刻驟然放大。
“求求你,我錯了,別殺我……”劉姐真的害怕了,她的身體軟了下來,哭聲也啞了。她很想扇自己的臉道歉,但雙手動彈不得;她又想磕頭道歉,隻是她的上半身也不聽她指揮了。
因此,她隻能哭著求饒。
李慕君心一橫,一劍斬下。
劉姐絕望地閉上了眼睛,而其他人也轉過頭去,不敢再看。
墨君的身形似乎抖動了一下,但他又靜了下來,隨後他冷著的臉又笑了起來。
她真的很像李然,她也沒有辜負那把劍。
李慕君那一劍,僅僅是插在了劉姐麵前的地板上,距她大概有三尺,隻是那劍身的銀光,更亮了。
“以後,別再欺負別人了。”李慕君吃力地拔出那把劍,用袖子擦了擦臉,轉身便往回走,留下劉姐伏倒在地上。
“謝謝……”
李慕君把劍收回鞘中,扛在肩上,滿臉堅毅地走了回來。
這次,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輕快。
“為什麽不殺她?”墨君笑著問道。
“我雖然恨她,但她罪不至死。”李慕君盯著墨君,忿忿道:“你真是個惡鬼。”
墨君一愣,尷尬摸摸腦袋,哭笑不得:“你誤會了,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嗯?”李慕君瞪大了雙眼,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我叫墨君。”
李慕君手中的劍“啪”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她知道這個名字。
李慕君忘記自己是怎麽從蘇府裏麵走出來的了,她隻是依稀記得那些平日裏高她一等仆人們“唰”地就給自己跪下了,她隻是依稀記得離開蘇府的時候,那原本高高在上的老爺蘇升點頭哈腰地送自己離開。
少女的虛榮心在這一刻得到了無比的滿足,李慕君嘿嘿地傻笑了起來,這種感覺太棒了!
“你笑什麽。”
“沒什麽。”聽得墨君發問,李慕君急忙收攏的笑容,故作嚴肅地咳了一聲,隨後她發現自己還扛著那把劍,急忙推還給墨君。
“你拿著吧,這是你哥哥的劍,現在歸你了。”墨君淡淡地說道。
聞言,李慕君急忙把劍抱在懷裏,小心翼翼地用衣角擦了擦,讚歎一聲:“這把劍好漂亮,有名字嗎?”
話音剛落,她仿佛看到墨君愣了一下,隻見他目光有些迷離,看著遠方,喃喃地念出了兩個字:“初心。”
“好名字。”
李慕君在蘇府待了六年,沒人能說話,也不怎麽會聊天,但她今天終於見識到了一個比她更能冷場的人。
“你以前都是這種性格的嗎?你長得也算可以,但這樣不會有女孩喜歡的!”李慕君盯著墨君的臉,很認真地說道。
“……”
“我有點緊張。”
“噗!”李慕君忽然停下了腳步,兩頰鼓了起來,漲紅著臉,捂著肚子,全身顫抖,非常努力地想要憋氣,但終究還是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她笑的異常放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捶胸頓足,全然沒有少女的矜持,這是她十六年來第一次感到這麽開心。
“笑夠了吧,笑夠了快走!”墨君老臉一紅,頓感十分沒麵子。
“走不動啦!”李慕君決定跟眼前這個家夥撒撒嬌。
“你剛剛不是走的好好的嘛?”
“渾身疼,特別是腿,剛剛一直忍著呢……”李慕君指了指自己的小腹,壞笑道:“現在肚子也疼了。”
墨君有些無奈道:“那我背你?”
李慕君聞言嘿嘿一笑,向他張開了雙臂。
墨君把她背了起來,觸碰到她的皮膚時,用靈氣暗暗探了探,發現她確實傷的不輕。雖說都是些皮肉之傷,但她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能忍到現在,也令墨君暗暗驚歎。特別是身上一些陳年瘀傷,實在是多的可怕。
“你說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李慕君趴在墨君的背上,眨了眨眼,問道。
“你知道天心宗嗎?”
“廢話!”李慕君雖然一直在蘇府為奴,但江湖上的一些事她還是知道的,隨後她歪著頭想了想,突然驚道:“之前府中的姑娘都跑了出去,說是看什麽大將軍出征……你把天心宗滅了?”
“算是吧……”墨君神色黯淡了下來,悶聲道:“李然立了大功,陛下已經赦免你們李氏一族了。”
“真的呀?”李慕君兩眼放光,臉上笑開了花,眼角也濕了幾分。
她還記得那年,她隻有十歲,父親李清戰敗降敵,消息傳來之後,偌大的李府一夜間淪為廢墟。三族四百一十九口人變為奴隸,其中就包括自己和母親。
但她是個堅強的女孩,也一直銘記著哥哥的教導。即使跟母親分開,即使在蘇府忍受了六年的非人待遇,即使在最傷心的時候,她還是倔強地咬著牙,忍住了眼淚,強笑著麵對一切。
傷心的時候她在笑,此刻在她開心的時候,卻在哭,哭的心歡。
“我哥哥呢?”
墨君怔住了,定在了原地,直到李慕君不滿地拽了拽他的耳朵,他才應了一聲,隻是這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你想聽聽你哥哥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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