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質和這裏的環境格格不入，加上手裏拿著的飲料，和臉上羞澀的表情，就像一隻誤入狼窩的小綿羊，縱然是坐的位置比較偏僻，也吸引了一部分人的目光。

    隻是他完全沒注意到落在身上的那些帶有其他意味的視線，兩隻眼睛緊緊盯著樓上走下來的那個凹凸有致的身影，瞳孔驟然放大。

    直到那人身影消失在樓梯上，他才回過神，眼底的悵然若失幾乎將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下，連嘴裏的吃食都味同嚼蠟。

    有人大膽上前搭訕敬酒，均被他禮貌地擋開了。

    這幾天剛忙完一個項目，溫文本來跟個關係比較好的同事約好在這裏見麵，喝酒放鬆放鬆，結果那同事的女朋友打電話來查崗了，然後他就被哥們拋棄了。

    可是東西都點了，他不想浪費，就打算吃點喝點，沒想到會再次遇見那個在醫院門口聊過有好感的女人。

    感覺這錢花得值！

    溫文喝完最後一瓶飲料，買了單，打包帶走了剩下的吃食和兩瓶不錯的紅酒。

    這可是差不多一個月的工資啊。

    出門時依依不舍地看了眼樓上，才轉身融入夜色裏。

    絢爛的燈光旋轉投射，被籠罩的人群沉浸於音樂的動感扭動身軀，享受著摩擦帶來的快感。

    容零零端著酒杯穩穩穿梭於人群，得益於高中有過這方麵的經驗，現在做來也不見遜色於其他人。

    隻是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周圍嘈雜的環境，她空出一隻手掏了掏耳朵，突然被左側而來的力道撞到，朝後倒去。

    “啊——我的衣服——”身後被殃及的女人被身邊的同伴扶住，猛地瞪向始作俑者，“你幹什麽！？”

    手上的玻璃杯‘嘩啦’一下全摔碎了，容零零沒來得及理會，就急忙忙朝她彎腰賠罪：“對不起對不起，不好意思，你沒事吧？”

    那女人伸出染得血紅的指甲，揚著下巴，氣急敗壞喊道：“你知道我這身衣服多少錢嗎？！”

    容零零這才看見她胸前似乎有一塊顏色較之其他略顯深沉，眉目輕蹙：“對不起，是我的失誤，你這衣服多少錢我賠你。”

    女人冷笑一聲，“賠？你賠得起嗎？”

    容零零遲疑了會兒，“那……我給你洗幹淨？”

    “嗬！不用了，叫你們經理過來。”女人低頭嫌棄地瞅了眼自己衣服上的汙漬，揮手堵住了容零零剩下的話，期間看也沒看她一眼。

    容零零知道這是碰上了個不和善的，隻是錯在自己，她也不能推脫責任，想了想還是去找蘇媚來。

    剛抬腳，女人就開口了：“等等，讓其他人去。”

    容零零知道這是怕自己跑了，好在這邊動靜不小，早就有人去喊了，也就沒動作了。

    她往人群看了幾眼，似乎在找什麽。

    女人以為她想跑，斜睨了一眼，冷笑：“別想著跑，這周圍都是我的人，識相的就老實待著。”

    容零零垂著眼簾沒反駁。

    沒多久蘇媚來了。

    人還沒走近，就聽見了她那柔媚得十分有辨識度的聲音：“呀呀呀，秦夫人，這是怎麽了？”

    然後好像才發現旁邊還站著個人似的，瞪了眼容零零：“你怎麽在這裏？小磊找了你半天，還不快去！”

    容零零茫然地看向她，隻見蘇媚悄悄朝她眨了眨眼，隨即明白過來，對方這是在給她解圍，連忙答道：“我現在就去。”

    腳剛抬起，被稱作秦夫人的女人就出聲阻攔：“站住！”她轉頭看向蘇媚，“蘇小姐，你們這裏的服務態度就是這樣？你瞧瞧我的衣服，被她潑成這樣！這可是巴黎最頂級的設計師設計的，弄成這樣我還怎麽穿？”

    容零零停住腳步，沒有反駁對方話語裏的汙蔑，看向蘇媚。

    其實她不想讓蘇姐難做，她看得出這個秦夫人不是個好說話的人。

    “秦夫人，這事是我不對，不知道要我怎樣您才滿意？”容零零抿了抿唇，態度溫和道。

    秦夫人斜眼看了她一眼，雖然沒說什麽，但是眼底的不屑毫無掩飾。

    蘇媚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了她的身邊，看著她胸前的……那塊汙漬，誇張地一聲驚呼：“天呐——怎麽弄成這樣了？趕緊洗洗，晚了可就洗不掉了！”

    秦夫人愣了會兒，然後就慌了，連忙催促身後的男人：“快快快，回去！”

    走出幾步，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回頭狠狠瞪了眼容零零，畫得精致的眼睛幾欲脫眶而出，然後對蘇媚說：“這個人我不想在這裏再看見她。”

    蘇媚撩起耳邊的長發，笑容燦爛：“是是是，秦夫人慢走。”

    容零零站在她的身後，看著一行人急匆匆離開，小聲道“對不起蘇姐，我給你惹麻煩了。”

    蘇媚臉上的笑一收，轉身盯著她看了很久，看得容零零心裏發毛：“怎……怎麽了？”

    蘇媚忽然一笑，臥蠶明顯：“我看你還是適合在家相夫教子。”

    說完一甩長發轉身離開了，完全沒有提要炒了她。

    容零零：“……”這是委婉地表達她很沒用，是吧……？

    另一邊，在容零零看不見的地方，蘇媚臉色冷了下來。

    她之前沒出現不代表她沒看見下麵發生的一切，相反，在樓上她早就把一切盡收眼底了，隻是沒來得及趕過去。

    有些人手伸得太長，心也大了，盡惦記一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容零零目送蘇媚離去，等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了，臉上的笑也沒了。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很沒有用，不管是在秦夫人這件事上，還是麵對應楚的利用玩弄，她幾乎毫無反抗之力，她就像這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不是不想反抗，而是顧忌太多，她沒法保證反抗的後果她能不能承受。

    拳頭捏緊了，可卻不敢揮出去，這種感覺真的太壓抑了，讓人呼吸不過來。

    其實，她還是太懦弱了吧。

    容零零有些煩躁地吐出一口濁氣，目光幽幽地望著某個地方，有時候你沒有反應，旁人就當你畏懼，然後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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