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著臉，哀求道：“哥，我的好哥哥誒你，咱們這麽多年兄弟你還不了解我嗎，說什麽我都不會棄你不顧……”

    “我沒有你這麽沒骨氣的弟弟。”

    項譽軒喉頭一梗：“……”

    應楚接著輕飄飄甩出一句：“你有什麽用？”

    偏偏他說這話時臉色半分不變，愣是讓人看不出他這是字麵上意思還是蔑視。

    項譽軒欲哭無淚，畢竟他說的是事實，根本無法反駁。

    “噗……”

    容零零抿嘴，隱去嘴角怎麽也難以平息的笑意：“你們繼續，不用在意我。”

    項譽軒有些哀怨地瞅著一旁袖手旁觀的容零零，忽然眼睛一亮。

    容零零頓時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隻聽見他開口說：“嫂子，你幫我說句話吧，看在我那麽誠心誠意祝福你倆早生貴子的份上……”

    容零零沒等他說完，手裏的杯子往茶幾上一擺，發出‘砰’得一聲響，而後轉身朝樓上走去。

    那動作，幹淨利落得近乎冷漠絕情。

    項譽軒隻好硬著頭皮留下，轉頭試圖從應楚這邊下手。

    “嘿……嘿嘿，哥啊，我把我私房錢都給你行不？我瞞著老頭子攢了好幾年了，要不行我還有幾輛車，前些天老頭子給我空運過來的蘭博基尼我還沒摸幾次呢……”

    “這些哪一樣是你的？”應楚十分決絕得打斷他的話。

    項譽軒心想，哪一樣都不是我的，但是最後總會是我的。可他這話不敢當著應楚的麵說，因為他知道自己這發小絕對做得出背後捅刀子的事情。

    要是最後因為這一句逞強的話，他落得個孤苦無依，沒有一點‘養老金’的下場，保不齊該哭瞎眼睛的。

    “哥，好哥哥”項譽軒摸了兩把自己臉蛋，咧嘴露出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具體可參考古代某種職業。

    應楚眼皮都沒有掀一下，“有點反胃，請你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項譽軒蹦躂到嗓子眼的話就這麽被硬生生塞了回去，還順帶拿根鐵杵往裏捅了捅。

    他吞了吞‘帶血’的唾沫，思及未來暗無天日的生活，頓時什麽麵子都不要了。

    他哭著扒拉著沙發上斜倚著的男人的褲腿，一字一句仿佛含了刀片似的，“哥！你要是不幫我，可就再也看不見小弟了，那個奉臨簡直就是周扒皮，剝削我的剩餘價值毫不手軟，你要是把我丟給他，我還能活到見你的時候嗎？”

    真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隻是這一番戲還沒唱完，就被突然伸出的一根骨節分明的手指打斷了。

    應楚食指抵著他的額頭，聲音低沉悅耳：“你似乎對自己的價值認定有些誤解，你怎麽會認為自己還能回收利用？還有……”

    頓了頓，“你的鼻涕蹭我褲子上了。”

    說完小指一用力，一臉嫌棄地把人推了個人仰馬翻，轉身毫不猶豫地上了樓，全然不顧被他打擊得出現心理陰影的某人正瞪大眼睛，一副癡呆傻愣的模樣。

    “這……這一定不是真的！”

    不管項譽軒這廝怎麽受打擊，應楚正心安理得得坐在臥室的沙發上。

    容零零正給自己的肚子裹上一層薄厚適中的布料，末尾貼合整齊，看上去不像隨意扯了一塊料子弄的，反倒像是專門訂做的。

    見應楚進來，身子一僵，倒也沒有太過敏感，她想著對方似乎對這方麵似乎沒有什麽了解，應當也不知道這東西的用處，於是就放寬了心。

    應楚沒說話，一身銀灰色居家服愣是讓他穿出了走紅地毯的氣勢來，邁著長腿走至落地窗前，撩開了窗簾。

    陽光微弱得投射進來，照亮了房間，同樣也給站在窗前的男人籠罩上一層朦朧的光圈，像極了偶像劇裏的白馬王子。

    容零零有些怔愣地望著他挺拔偉岸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兩人初次見麵的場景。

    兩人相遇十分平淡，沒有言情的浪漫唯美，平淡得就像一碗寡淡的白開水。

    她從小到大聽到最多的就是：容零零，你真是個好人。是的，她是個爛好人，逢人就笑，有人開口就不會拒絕，或者說她根本不知道怎麽拒絕。

    這種性格就像是刻入骨子裏的，磨滅不掉。

    這樣的性格不能說不好，但是也不能完全肯定，因為總有些人不會記得你的好。

    那天，容零零值日，負責籃球場的整理工作，因著下午課有些多時間晚了，匆匆趕去球場，恰好看見了準備離開的一同值日的女生。

    女生見她來了，一喜：“零零，你終於來了，快！這裏交給你了，我晚上有點事先走了啊！”

    還沒等容零零說話，她轉身就跑了。

    容零零張了張嘴，那人卻好像背後長眼睛似的，步伐加快，呲溜轉眼就消失在走廊盡頭了。

    一句道謝的話都沒有。

    其實容零零今天身體不太舒服，生理期提前到了讓她有些難受。

    不過人都走了她也不可能再把人叫回來。

    轉身就開始收拾起來了。

    也就過了不到三分鍾，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容零零以為是那女生去而複返，張嘴隨口道：“你去吧不用幫我，我很快就弄完了。”

    半天不見人說話，容零零有些奇怪地轉身，視線正對上靠著牆站立的一身黑色運動裝、腰間抱著個籃球的應楚。

    彼時自己也不過是剛剛進入大學的青澀模樣，而男人那張臉卻是十分冷峻深刻，眉眼間的淩厲之色與如今並無區別，隻是少了些歲月沉澱的醇厚，多了些少年的鋒芒。

    身後朦朧的路燈洋洋灑灑落在了男人身上，容零零恍惚間好像是在他背後看見了一對巨大的黑色羽翼。

    容零零不知道此刻自己臉色多麽蒼白，襯得剛剛說出口的那句話多麽沒有說服力，也沒看見男人眼底的那抹深色。

    “……你好，你是要打球嗎？我快整理好了，你可以……”

    容零零話沒有說完，男人卻沒耐心聽她講完，登步躍上空中，手中的籃球隔著大半個球場以完美拋物線姿態落進了籃筐。

    明明不過是幾秒鍾的時間，容零零卻覺得好像是過了幾個世紀，籃球重重砸在地麵上，又彈了幾下，喚回了容零零的心神。

    她愣愣看了看滾遠的籃球，又看看旁邊站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的男人，突然咽了咽口水。

    “零零，我回來……啊——應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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