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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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眉宇間滿是怒氣陰騭。

    他感覺不到懷裏抱著的身體一絲重量,輕飄飄的仿佛能被風刮走的女人,他甚至能感覺到她冰涼的皮膚上因疼痛而起的雞皮疙瘩。

    還有疼痛時抽搐的身體。

    心疼,憐惜……各種情緒紛雜襲來,一時間將整個人淹沒。

    應楚步伐穩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自己的心尖上。

    表情看上去無悲無喜,難以為外物所牽動,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花費了多大的氣力才沒有對那些人狠下殺手。

    直視前方的眼睛裏看不見一點情緒,偏偏卻讓人無法正視。

    隻望一眼,就能讓人心生膽怯。

    應楚上車後沒有把人鬆開,反而抱得更緊。

    一方麵是怕車上太過顛簸造成二次傷害,另一方麵自然是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

    容零零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恍惚間隻感覺到自己身處一個非常溫暖的地方。

    讓她安心。

    耳畔響起的一聲聲強健有力的心跳聲,一點點侵占她的全部心神,連肚子裏的疼痛都變得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

    噗通、噗通、噗通……

    頭頂滾燙的鼻息噴薄在額頭與發間,容零零像是被燙了一般小手扯住了他的衣角,以一個十分依戀柔弱的姿態躺在他的懷裏。

    應楚垂眸看了看懷裏忽然安靜下來的女人,眼神在她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

    隨即毫不猶豫地埋頭吻上。

    由上而下,仔仔細細沒有放過一個角落,舔舐著傷口。

    他想用這樣的方式,用自己來緩解對方的疼痛。

    容零零發出一聲極低的嚶嚀,像是舒服又像是難受,頭偏了偏,卻沒有躲開。

    應楚停了動作,視線掃過她含淚的的羽睫,秀氣的鼻梁,沒有猶豫多久便再次附身埋頭,冰涼的嘴唇漸漸染上其他的溫度。

    這次容零零沒有再躲,下意識回應起來。

    應楚身子一僵,低頭深深看了眼懷裏的女人。

    她還是閉著眼睛,慘白的皮膚看上去孱弱纖瘦,好像輕易就能被折斷。

    實際上,她也很容易被折斷。

    看上去剛強,實則心軟得一塌糊塗。

    應楚看穿,卻不說穿,隻是每每看著對方將自己弄得遍體淩傷,總克製不了自己內心想殺人的欲望。

    尤其是,當那些傷害都與自己有關時。

    他恨不得掐死自己。

    可他不能。

    他死了,誰又能護著她,給她懷抱依靠,讓她幸福?

    容零零柳眉微蹙,嘴裏忽然發出兩聲微弱短促的驚呼。

    應楚耳朵貼近她的嘴唇才隱隱聽見她喚的是“應楚”。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麽心思,隻覺得複雜得很,他一方麵想把人放在自己看得見的地方,伸手可及,一方麵又不想讓對方承受和他一樣的風險。

    可真當把人放在觸手可及之處,對方就受了傷,而這傷害的間接製造者還是自己。

    自責,疼惜……各種情緒翻湧而出。

    此刻聽見她嘴裏的那個名字,諷刺意味實在太重。

    應楚沉著臉,眸光深邃,落在女人臉上時才微微有些波動。

    那些人……

    該死!

    前頭司機猛地打了個寒顫,隻覺得背脊發涼,就像是被某種大型猛獸盯上了一樣。

    於是嚇得猛踩油門到底。

    應楚身子猛地往前傾倒,不忘護住懷裏的人兒,手沒有一刻鬆懈地圈住人。

    結果容零零倒是沒事,應楚額頭卻是撞到了前頭的椅背。

    好在那一下不重,沒有造成什麽實質的傷害。

    他抬頭望向前頭男人的後腦勺,語氣陰沉:“回去不用來了。”

    司機一哆嗦,車差點栽進了溝裏。

    應楚:“……”

    容零零被推送進急診室時,周圍聞訊趕來的八卦者幾乎要把整個走廊堵個水泄不通。

    應楚心情本就不美妙,正處於即將爆發的時刻。

    被這些人一哄堵,壓抑在心底許久不得發泄的怒氣像是找到了發泄口。

    他啞著嗓子沉沉冷哼一聲:“再看挖掉你們的眼睛。”

    這話要是換個人來說可能還真就被當做玩笑話,一笑置之處理了,可偏偏說話人是應楚。

    那個冷著臉都能在晚上止嬰孩啼哭的應楚。

    說句煞神也不為過。

    頓時,走廊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

    下一秒,周圍再不見一人。

    應楚掀起眼簾,眼無波光地望了望急診室,又走了兩步坐在了椅子上。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容零零被推出來的時候還是昏睡的。

    主治醫師不是上次那個院長,是一個新麵孔,看上去十分年輕,青年才俊如此。

    “應總,這位小姐無事了,隻是肚子裏的孩子……”

    應楚眸色深了深,年輕的主治醫師敏感地感覺到周圍空氣的壓強突然降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還有其他問題嗎?”

    “……還有就是病人有嚴重的精神衰弱。”醫生頂著男人仿佛要將自己生吞活剝的眼神完整地說完話。

    應楚沒再看他,轉身走到容零零身邊。

    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女人的冰涼的手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女人雖然昏迷著,卻仍然皺著眉頭,好像這世間沒有事情能讓她欣然一笑。

    指腹輕輕將她的褶皺抹平,應楚難得一次沒有釋放低氣壓。

    把容零零推進監護病房後應楚就沒有離開過,一切事情都吩咐隨後趕過來的蔣興睿處理了。

    以至於蔣小助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要晉升貼身太監了。

    不過他做也隻是做些跑腿的事情,或者其他力氣活,輪到要給夫人擦身喂水時,BOSS就絕不假手於人。

    蔣興睿撇撇嘴,眼底滿是嫌棄。

    人好好的站在跟前的時候愣是裝作冰山似的不讓人靠近,現在人沒了……

    啊呸!

    人昏迷不醒了,反倒是屁顛屁顛上前來獻殷勤了。

    人家看得見嗎?

    真活該到現在還沒有讓夫人成為名副其實的夫人。

    當然這些話他也就隻能腹誹了,要真當著BOSS麵說,那麽他這飯碗也不要端了。

    容零零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

    應楚麵上看不出一點欣喜之類的情緒,隻是臉色平和地坐在床邊注視著她。

    容零零轉過頭,看向他,聲音是那種長時間不說話的沙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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