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容零零的小日子，自然也就知道那天並不是安全期。

    雖然開始時候他沒有想那麽多，但後來就反應過來了。反應過來後也就順其自然了，沒有太多糾結刻意。

    他很期待未來會有個他們共同血脈的孩子降生，無論是男孩還是女孩，隻要是他們二人孕育都好，就好像這樣就能證明他們兩人感情融洽，再也分不開了。

    他承認自己在這個方麵太過執著。

    執著於刻意用這樣愚蠢的方式彰顯存在感，因為他知道，要是不這麽做，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風化成沙了。

    他所做的事情還擺在那兒，抹不去也掩蓋不了。

    曾經她有多心寒，如今對自己就有多痛恨。

    或許連恨都是奢侈，這是他最不願意見到的結果。

    應楚心裏在打什麽小九九，容零零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正小心翼翼鎖好衛生間的門，手裏拿著驗孕棒，緊張地等待結果。

    似乎忘了，這驗孕棒要至少一周時間才能檢驗得出來。

    可現在離那事發生才過了不到三天的時間。

    她斂聲屏氣地全神貫注於手上小小的東西，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上麵出現一條紅杠，容零零瞪大了眼睛，反複確認，終於悄然鬆了口氣。

    對於孩子，容零零是不抵觸的，甚至還十分期待，但是她並不希望這個孩子一生下來就跟他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

    是的，她不打算留在這裏。

    她已經用了所有能用的手段，都不能扳倒他，既然這樣，她還能做什麽？

    容零零自覺不是那種電視劇裏英勇就義舍身忘死的英雄人物，沒有什麽遠大報複和堅不可摧的強大內心。

    她隻是一個平凡的女人，每天生活隻有柴米油鹽醬醋茶，計算著每分錢應該怎麽花才能利益最大化。

    除此之外，她又能做到什麽？

    應楚於她而言，不是螞蟻，也不是稻草，而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城牆，她就算想要蚍蜉撼樹，也不是抬個手的事情，而是千般算計，萬般忖度，才敢踏出那一步。

    算計了，忖度了，結果也有了。

    無可厚非，她失敗了。

    應楚還如同帝王一般，矗立於高樓大廈之上，他的地位沒有一絲一毫的減損，相反，吞並了維尚的CL也不是以前的那個隻有京城此地有名的企業，大膽一點想，它將躋身全國，乃至全世界。

    而她隻是一個失敗者，一個維持著可笑的自尊的失敗者。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大抵這並不是一句空口白話，她與應楚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所有試圖巔翻一座王朝的，都如這覆巢之下，無完卵。

    容零零想到了那天打電話來的安子澈，要想離開這裏，光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是絕無可能的，唯一的辦法是借助外力。

    安子澈是她的學長，兩個人的交情甚至比起後來的蘇媚還要深得多。

    若不是這中間有兩人四年的空白期，或許現在她和安子澈要更親近一些。

    所以，若是能得到安子澈的幫助，可能她離開這個這座牢籠的可能性要更大些。

    容零零擰眉沉思著，連應楚什麽時候走過來都沒發現。

    “在想什麽？”

    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在耳邊炸響，容零零一驚，微微側頭，麵上波瀾不顯。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學會了這個技能，就好像是生活磨練鍛造了她的神經，某一天乍然發現這些東西都已經融入了骨髓。

    她聽到自己若無其事的聲音：“沒什麽，在想這天怎麽還不下雨。”

    應楚偏頭看著她的側臉，目光若有所思。

    容零零餘光瞥見了這一幕，心下一顫，略有些心虛地偏移視線。

    那眼神就好像已經把她看透了，所有的一切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嗯，是好久沒下雨了，也許……明天會下。”

    他似乎是隨意接了話頭，輪廓分明的臉龐稍稍抬起，凝視著容零零的側顏，露出一個真實的笑容。

    沒過多久，容零零就知道他這番話的意思了。

    應楚也就消失了那麽一分鍾，再回來一如往常那樣少言少語，隻有眼睛會好似深情地落在她的身上，每每都把她看得渾身不對勁，就好像對方已經掌控了自己所有行動。

    然而轉過頭仔細看，就發現這隻是錯覺，好像對方眼裏真的沒有任何多餘的意味。

    容零零不想對著他那張臉，便沒打招呼走出屋子，來到樓下新搭建的秋千上坐著。

    空氣微涼，不冷不熱的溫度，容零零一襲白裙剛過膝蓋，腳尖抵在地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沒過一會兒就把那地戳出了一個光裸的小坑。

    偶然有微風過界，吹起裙擺迎風飛舞，吹皺那張精致的小臉。

    容零零騰出一隻手壓住胡亂飛舞的裙子，擠眉弄眼地想讓劉海規整服帖。

    隻是這風不停，劉海就不會停止撩動，一下一下騷擾似的撩撥在臉頰上，帶來一陣輕輕的瘙癢觸感，卻又忍不住想撓。

    她不耐煩地放下手，幹脆抓著秋千兩杆，腳重重踏在地麵上撐起身體的重量，讓身體隨風擺動。

    風吹開了發梢，拂麵的清爽感讓她心情稍微好過了些。

    隻是沒過一會兒，天空忽然飄下細雨。

    容零零一愣，伸出手不敢置信地接著。入手微涼的觸感，她確定真的是雨水。

    隻是天空依舊朗潤，雖然太陽埋入雲層，卻很明顯不是雨天的氣候。看不見烏雲，也看不見陽光。

    容零零眨了眨眼睛，這點細雨還不能夠打濕她的衣物。

    輕飄飄落在眼睫毛上，像是被籠罩了一層水霧，連帶著看這個世界都顯得虛無縹緲起來。

    身後，應楚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雨中的女人，眉眼深邃。

    過了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麽，對外招了招手，就見天上的‘雨’慢慢停了下來。

    容零零不明所以，然而沒過多久，雨水又淅淅瀝瀝下了起來，不大，溫柔得像慈愛的長輩。

    容零零一臉懵逼地杵在原地，秋千也不再蕩了。

    這雨還有脾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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