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楚看著女人小心翼翼地瞅了自己一眼，夾了一筷子土豆絲炒肉。

    然後又看了一眼，夾了一塊魚。

    她的湯碗已經空了，顯然喝得很滿意，應楚點點頭，記著下次讓他們還送湯過來。

    隻是……

    自己前手剛舀了勺鱷魚尾湯，就看見對方跟著伸出了勺子。

    應楚若有所思地看著容零零垂眸動作優雅地吃菜。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應楚又動筷子夾了塊苦夏蘆筍，過了兩秒鍾，就看見容零零也動了筷子夾了塊筍，還是挨著他的那塊。

    應楚：“……”

    應楚想了想，決定把這歸結為對方太過愛他。

    心情頓時舒暢了，便貼心地給容零零夾了她看上去比較喜歡的煎得十分嫩的牛排。

    隻是這份開心並沒有延續多久。

    他看著容零零對那塊牛排視若無睹，甚至碰都沒有碰一下。

    應楚眯眼看了會兒，過了好幾秒鍾，忽然也夾插了塊牛排放進嘴裏。

    然後容零零咬著嘴裏的東西，也跟著用叉子戳了塊牛排吃了下去。

    看到這裏，應楚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頓時覺得自己怎麽就要了個這麽蠢笨的媳婦兒，關鍵……自己去還特麽這麽喜歡。

    應楚想讓她吃好，也沒有戳穿她的小聰明，挑著那些對方似乎挺喜歡的菜多吃了些，然後就聽見對麵傳來一聲“嗝——”。

    容零零：“……”

    悄悄的，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挪了挪臀。

    應楚：“……”內心很想笑，但是隻能憋著。

    “我吃飽了，先上去了。”

    也不知道是尷尬地逃走了還是真的吃飽了，或者是二者皆有？

    應楚放下手裏的家夥什，眉眼微彎地看著容零零幾乎是逃一般地離開了。

    到了樓上，容零零快速帶上門，背靠著門板深吸了口氣。

    突然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臉。

    唔，真的，這下沒臉見人了。

    晚上時候，應楚泡了杯牛奶端上來。

    “喝了再睡。”

    容零零隨手接過，她之前在蘇媚那兒幾乎每晚都會喝一杯熱牛奶，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說是能有助睡眠，事實證明這真的能促進睡眠，她已經許久沒有做噩夢了。

    然而牛奶杯已經湊到了嘴邊，容零零又忽然想到了晚上吃的不同尋常的豐富的晚餐。

    為什麽沒有問題？

    應楚恨她是真的，晚餐沒有下毒也是真的，那麽隻有一個可能了。

    晚餐隻是用來降低她的警惕性，等她完全不防備的時候，就是他真的要下手的時候。

    容零零看著手裏的杯子，臉上表情糾結無比。

    她一方麵覺得應楚應該不會這麽絕情，一方麵又忍不住猜測他要是真的做了什麽呢？

    要是真的有問題，她當真要喝嗎？

    好像前幾晚她也喝了牛奶。

    果然是用來降低她的警惕心的？

    可是……他若是真的要對他做什麽，根本不需要用這麽麻煩的辦法的吧，他隻要開口，她相信自己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理智仿佛在與自己的腦洞拉扯，一下覺得應該是這樣，一下子又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

    應楚見她端著一杯牛奶好久沒動彈，便開口問：“難道還是太燙了？”

    容零零抬頭對上看不透表情的應楚，對方話裏的意思讓她想到晚餐時自己用來搪塞的蹩腳理由。

    頓時臉一紅，忙搖頭：“沒有沒有！”

    應楚挑了挑眉頭，倒也沒說什麽，隻留下一句：“喝完就好好休息吧。”便離開了。

    容零零瞪著眼睛看他越走越遠。

    所以……這是……不一起睡？

    一時有些不太習慣。

    還沒走出去的應楚就在這時忽然轉頭，似乎想說什麽，正好看見她這表情。

    眉眼帶笑，解釋道：“公司事情要處理，我就在書房，你先睡，我晚點再來。”

    容零零一聽這話，不定時不高興了，這語氣就好像把她當做蠻橫不講理的小妻子似的，他們的關係應該還沒有這麽好吧。

    冷笑一聲，諷刺道：“你去做什麽不需要跟我報備。”

    應楚淡笑不語，轉身離開之際容零零似乎還看見了對方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

    容零零坐在床上，穿著睡衣，舒舒服服的，加上掌心傳來的溫熱感覺，頓覺這是個天堂。

    但是，這牛奶到底要不要喝？

    想了想，幹脆還是不喝了。

    一晚上不喝而已，應該不至於這麽湊巧就做噩夢，而且比起一不小心丟掉自己的小命，做個夢而已，也不是那麽可怕。

    這晚，容零零沒有像往常一樣喝了牛奶。

    淩晨十分，安靜的臥房裏，隻留著一盞起夜燈，昏黃的燈光堪堪照亮床上隆起的那一小團。

    夢中容零零似乎夢見了什麽，表情痛苦，額頭隱隱有汗水冒出來。

    但她並沒有醒來，隻是不斷搖頭，側身，翻轉，調換姿勢。嘴唇幹澀泛白，就好像沙漠裏脫水的人一樣。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停止動作，表情再度安詳起來，之前翻轉不定的人仿佛隻是一個錯覺。

    月上中天，漆黑的夜幕下，隻隱隱能看見幾枚星子在閃爍，一輪彎月被很好地隱藏在雲層中。

    祥和的表象似乎並沒有維持多久，隻見女人神情再度痛苦起來，夢裏像是遇到極其可怕的東西，不安地擺動頭部，像是在阻止什麽東西靠近。

    “不要——”她急促地一聲呼喊後，容零零一下坐了起來。

    眼神還是恍惚的，如同剛從睡夢中清醒的人。

    入眼昏沉的一片，沒有多少光亮，容零零瞧見了床頭的夜燈，眨了眨眼睛，去掉眼球的幹澀感，隨即茫然地偏轉頭部，掃過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哪。

    這是應楚家，這裏是他的臥室，而她就在她的床上。

    容零零一手遮臉，掩飾掉臉上的疲倦。她也不太記得夢見了什麽，隻知道夢醒之後，整個人就跟靈魂出竅似的，好像這一切並不是假的，它們就發生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

    整個人從精神到軀體都格外疲憊，骨頭都軟了。

    她掀開被子，才發現整個人如同剛被從水裏拎出來一樣，汗水浸透了衣裳。

    本來她不想再去洗個澡的，可一想到要她以這樣的狀態在床上睡一整晚，就格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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