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零零見他開口，反而冷靜了下來。

    “你是應楚的人？”

    窗外景色飛速而過，那人通過後視鏡瞧了她兩眼，什麽也沒有說，閉嘴，又變成了那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容零零從後視鏡能看見他的眼睛，便盯著他的眼睛問他：“你是應楚的人吧？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知道，隻有他的手下才是這副德行。”

    那人還是不說話。

    容零零氣得差點摔手機。

    等等……手機。

    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

    容零零懊惱地扶額，見司機開車沒注意到後排，趕緊掏出了手機。

    懷著希望點亮了屏幕，卻被屏幕右上角巨大的‘無信號’刺激得差點心肌梗。

    她拿著手機伸過去，問他；“怎麽回事？”

    那人瞅了一眼，“哦”了聲。

    然後沒有下文了。

    容零零盡量克製住脾氣，再問：“你是不是動了手腳？”

    那人又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告訴了容零零：你這不是廢話嗎？

    容零零深吸一口氣，欺身過去就搶他的方向盤。

    那人沒有預料到她不要命的有這一手，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就用一隻手擋開她的動作，另一隻手握著方向盤，控製汽車行進的方向。

    車開得磕磕絆絆七拐八拐，沿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你停車，不然咱倆同歸於盡！”

    容零零料定他不可能讓自己就此殞命。

    那人果然十分擔憂忌憚，語速也急促了起來：“不要亂來，這是高速路！”

    容零零微抬下巴，惡狠狠道：“要是你再不停車，我就隻能自己來停了。”

    “好好……我馬上停。”

    他嘴裏說著停車，車速卻沒有減慢，容零零一眼就看透他的詭計。

    周圍已經沒什麽車倆了，容零零什麽都沒說，上去就搶方向盤，一頓胡亂攪和。

    反正要是被帶回去軟禁在那金絲籠裏，還不如在此放手一搏，賭贏了或許就逃出生天了。

    從遠處看就見一輛的士瘋狂走s形，速度極快，好幾次差點撞出護欄，又虎口脫險硬生生掰了回來。

    車裏司機額頭冷汗直冒。

    他是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的，可是被BOSS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絕對不能少半根毫毛，即便自己死了也不能讓她受傷。

    可看她一臉舍生取義的神情，他根本不敢硬來，隻好緩緩降低車速在路邊停靠。

    容零零就等著這一刻。

    迅速摁開車門的鎖，拉開就跑。

    容零零怕他追上來，特意跳的車輛不能行進的泥土石頭路，跑了幾分鍾，回頭一看，已經看不見那車了。當然，她也完美地迷路了。

    幸好今日沒有穿高跟鞋，這路不平，跑得腿都酸了。

    容零零掏出手機，看見了上麵顯示的微弱信號，頓時鬆了口氣。

    喘著氣打開電話本找到了那個號碼，大力戳了撥打。

    那邊幾乎是立馬接通了：“喂，你在哪？”

    是個喘著粗氣的低啞男音。

    容零零冷笑一聲，語氣尖銳：“應楚，我還活著，是不是很失望，我告訴你，咱們之間絕對沒有可能，就算整個世界隻剩下你一個男人，我也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給老娘滾！”

    聽見她中氣十足的聲音，應楚展顏一笑，頓時掃去了所有陰霾。

    “你沒事就好……”

    容零零抿唇，眉頭緊蹙。

    隨即就是長久的沉默，應楚是沉浸失在而複得的喜悅中，他差點以為容零零再也不會理他，現在她竟然主動給自己打電話。

    而容零零是出於憤怒之中，根本不想說話。她捂著嘴，強壓抑著從胃泛上來的惡心感。

    “你回來吧，我不想失去你……”

    許久，應楚忽然低聲說。

    他的語氣帶著顯而易見的哀求，聽得容零零心頭一顫。

    隻是心軟僅僅是一瞬間，容零零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她聽見自己冷靜地回答：“行啊……”

    應楚瞪大眼睛，一個大男人，頭一次在手下麵前失態，薄涼的嘴唇不敢置信地顫動著。

    卻聽見容零零對麵人冷笑一聲，應楚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除非……奶奶活過來，除非我的孩子活過來，除非這一切從沒有發生過。”

    聲聲入耳，字字誅心。

    “行嗎？”

    應楚黯然，不再言語。

    寂靜的空間隻留下彼此的呼吸聲，手下人早就看眼色退下了。

    容零零等了許久，等到風吹得她臉頰生疼，好像吹進了她的骨頭，一刀一刀……刮骨飲髓，卻還是沒有等來那個男人的一句對不起，一句道歉，一句承認自己做錯了。

    難道認錯就這麽難嗎？

    容零零覺得自己真是個笑話。

    這樣一次次妥協，一次次原諒，竟然這麽不值得真心以待嗎？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局。

    最後一次機會是你沒有好好珍惜，應楚……我們的感情我已經努力了，我沒有違背當初咱們的諾言。

    容零零看開了，再次開口已然成了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再見了……應楚。”

    掛斷電話，容零零抬頭看向剛剛冒尖的太陽，許久，才露齒一笑。

    以後……

    就是一個人了。

    冷風瑟瑟，雪花飄落，臉真疼。

    她記得當初出獄也是這樣的雪天。

    天空鵝毛似的雪花盡數落下，落到頭頂，融化滲進發絲，落到衣服上，迎風飄蕩。

    那時候凍得瑟瑟發抖，卻一點都不覺得心情低落，因為她知道有人在等著她，她心裏有期望有希望。

    但現在不一樣，即使凍得鼻涕成冰，也不會覺得冷了，因為沒有什麽能比她的心還涼寒。

    生活沒有那麽多的自怨自艾，好好愛自己。

    清晨的寒風拂過人的臉，好像也不是那麽讓人難以忍受了。

    城市的另一頭。

    高高矗立的大廈頂樓，男人呆望著不知名的地方。

    “嘟嘟嘟……”

    他保持著剛剛那個姿勢，目光毫無焦距的落在麵前方寸之地。

    他頭一次發現，離開那個女人是這麽讓人難以忍受的事，也頭一次發現，電話的忙音那樣紮人心肺。

    “活過來嗎……”他自言自語地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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