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父親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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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窗外黑布隆冬的,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高速公路上沒有多少車,陸世安將車開得飛快。盡管如此,喬晚還是一直在旁邊念叨著,“快點,再快點……”
從小到大與父親在一起的一幀幀畫麵在腦海中劃過,曆曆在目,她咬緊牙關,雙手拳頭緊緊地握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支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喬晚,你別太傷心了,現在伯父還在醫院搶救,一切都會好的。”陸世安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安慰喬晚。
她點點頭,淚水一串串地落下來。
那是她的父親啊,她小山一樣什麽事情都能扛得住的父親。猶記得三年前,她帶著林峰站在父親跟前,篤定地說,“爸,我愛他,我是一定要嫁給他的。”
那一次,父親沉默了許久,最後在她的堅持之下隻能同意。
父親跟她說過,林峰這個人野心太大,心機太深,要她小心,可那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林晚,一心隻認為這是父親疑心太重。
那時候她有林峰,她有最堅固的鎧甲,可以與他站在一起對抗世界。可是直到今天她才明白,那不是鎧甲,那是一把最鋒利的刀,狠狠在她的軟肋上插進去,鮮血直流。
“我爸、我爸一定會沒事的對不對……”黑夜中的高速公路仿佛長得沒有盡頭,她小聲地念叨著,聲線顫抖,小臉被淚水洗刷過後蒼白得幾乎透明。
陸世安沒有接話,喬向南的情況他並不是很清楚,林峰這個人他也沒有太多地接觸過,但是就眼前的狀況來看,他大抵已經明白了八九分事情的始末。
鷹隼一般銳利的眸子裏閃過幾分厭惡,陸世安眉心微微起了皺褶。看著情緒處在崩潰邊緣的喬晚,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
醫院門口。
“喬小姐!請問喬氏真的要倒下了嗎?據說資金鏈已經斷裂,喬董事長本是去貸款嗎?”記者緊追不舍,各種各樣尖銳的話語鑽進喬晚耳中。
“喬小姐,請問喬董事長是真的暈過去而不是借口逃脫稅務局的調查嗎?”一位戴著鴨舌帽的記者,喋喋不休的追問著。
聽到這些人惡意揣度,喬晚再也忍不住,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不可能!你們不要胡亂猜測,我父親沒有逃稅!”
然而越來越多的記者圍過來,將他們的路堵的死死的。
“那喬小姐請問喬董事長出事時您在哪裏?您為何會跟陸氏太子爺在一起?”那個鴨舌帽記者還在追問著喬晚,一副不搶頭條不罷休的架勢。
“你們是什麽關係?是情人關係嗎?喬小姐您的丈夫林峰先生呢?嶽父出事他不來看望嗎?”一名記者嘴裏不停的說著,往喬晚身邊不斷的擠。
“喬小姐…喬小姐…”
虛弱無力的喬晚被他們擠來擠去,她的腦海裏不斷的重複著林峰猙獰的麵孔,今天的事情絕對跟他脫不了幹係!她被擠在人群中間,周圍的世界都像是被消音了一般,沉寂,絕望。
“你們夠了沒有!”就在喬晚快要倒下的時候,陸世安冷喝一聲,圍著他們的記者慢慢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你們剛剛拍的圖,錄的音,如果有半點發表出來,那就是與我陸氏為敵!聽清楚了麽?”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他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氣和威壓將身邊的人逼迫得甚至不敢抬頭。
很快,記者們就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陸世安拉著喬晚快步走入醫院。
二人堪堪趕到搶救室門口,搶救室的門就打開了,醫護人員推著車走出來,車上的人蒙上了白布。
喬晚腦袋裏“轟”地一聲,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她仍然不死心地拉過一個醫生問道,“醫生,請問喬向南的情況怎麽樣?”
“你就是喬向南的家屬麽?”醫生見慣了生死,也見慣了傷心欲絕的家屬,但麵前這個小姑娘滿身是血,滿眼的絕望,讓人心生憐憫。
“嗯嗯嗯,我是!”喬晚使勁點頭,說話的時候牙關都在顫抖。
醫生沉默了幾秒,抱歉道,“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節哀。”
“什麽?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弄錯了,這不是我爸……”喬晚拚命地搖頭,巨大地打擊像是要把她壓垮,腳下一個趔趄,她跪在了地上,膝蓋處傳來鑽心的痛,但她絲毫沒有去看自己的傷口,而是伸出手,緊緊地抓住擔架車上的白布,竭力地想要抓住些什麽。
“對,你們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這樣!”她膝行到那蓋著白布的擔架車旁邊,那白布被她扯下來一點,露出半張蒼白的臉,那是喬向南的臉……
“弄錯了,弄錯了……”她別開腦袋不肯去看那張她無比熟悉的臉,口中反反複複地說著這一句話,仿佛魔怔了一般。
“喬小姐,請您節哀。”醫生見喬晚情緒失控,隻能將白布從她手上拿出來,然後公事公辦地把擔架車推向電梯。
眼看著擔架車走遠,喬晚似是從巨大的恍惚之中回過神來,一寸一寸朝著那擔架車爬過去,一邊爬,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爸!爸…”
她的聲音早已經嘶啞,滿身的血汙讓她看起來邋遢又狼狽,哪裏還看得出她是曾經驕傲又矜貴、精通設計和五國外語的喬家大小姐呢?
陸世安俯下身來,他拿起外套披在她肩上,她還在喃喃,一雙美眸沒有焦距,仿佛失去了靈魂。
“喬晚,你這個樣子,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你明白嗎?”他將她的身子扳過來,強迫她與自己對視,然而她此刻渾身都在顫抖,點頭又搖頭,淚如泉湧卻說不出一句話。
眼前的世界開始模糊,喬晚覺得自己累極了,她的拳頭捏得發白,指甲狠狠地陷進掌心的肉裏,將那掌心劃得血肉模糊,可即使是這樣,她也再無力支撐。
意識消失的前一秒,他握著她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暖,那是她涼透了的身子上唯一一點溫暖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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