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還挺有脾氣啊。”

    最終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的，是旁邊那個一直照顧著何春曉的女警。

    “行了，你也別猶豫了。不就是怕你家裏人擔心嗎？”女警親切的拍了拍何春曉的肩膀，“別怕。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和我們說說。總要說清楚了，我們才能幫到你呀。現在人犯雖然已經抓住了，但是你如果不說清楚，我們就隻能把他們放了。你看起來是個聰明的女生，你想想看，如果就這麽放你們走，他們下次再找你的麻煩怎麽辦？”

    “你們幫不了我。”何春曉猶豫了一下，然後看看她，又看看周舟，小聲道，“我知道你們不是壞人，可是要找我麻煩的不是他們，你們沒辦法……我……我真的不能說。拜托你們了！放我走吧！”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固執呢？”女警皺皺眉，還想再勸，卻忽然被周舟打斷了。

    “你知道是誰找你的麻煩的。”

    何春曉吃了一驚，旁邊的女警也驚訝的問：“什麽？真的嗎？那你怎麽不說出來？”

    後麵這句話顯然是在問何春曉，可是她卻隻是低下頭去，死死咬著嘴唇，怎麽都不肯再開口說一個字。

    “頭。”半小時後，先前和周舟一起的其中一個屬下走了過來，對他晃晃手裏的筆錄。

    “你看著她。”周舟皺眉，說完之後就轉身大步走出了辦公室。

    “頭，怎麽了？這邊出了什麽問題？”那屬下小心觀察著他的臉色，低聲問道，又好奇的回頭看看何春曉。

    “你審問了？”周舟沒回答他的問題，打開筆錄看了一眼，沉聲問他。

    “是……也不是。”那屬下撓撓頭，“其實是那幫家夥自個兒招的。你說這事兒也真是邪乎了！先前看他們那氣勢……好家夥！連派出所門口都不怕，一路喊打喊殺的追著那女孩，結果呢，一出手才發現各個都是軟腳蝦。這就算了。我剛把他們關起來，還沒審呢，一個比一個積極的全主動招了！而且一個比一個著急，跟生怕我走的快他們沒機會坦白似的！嗬嗬！見過認錯態度好的，還沒見過這麽好的！”

    “你覺得這就叫‘全招了’？”周舟翻看著筆錄，一邊問，“你沒發現這裏頭的問題？”

    “發現了啊，這不等著頭你來拿主意麽。”屬下撓撓頭。

    “少耍滑頭！說說，你怎麽看。”周舟斜了他一眼，“有什麽說什麽，我也看看你這次去學習回頭，都有什麽長進沒。”

    “要我說啊，這裏頭最大的問題有兩個。第一，這個帶頭的還沒招，而且一個字都沒說過。但是他那堆小弟說話的時候他也沒阻止，眼神陰沉，也不知道想什麽。”屬下伸出第一根手指，嚴肅道，“所以我覺得這些小弟的招認都是受人指使。不是他，也是他默許的。”

    “第二點？”周舟不置可否的說完，已經看完了筆錄最後一頁，“啪”的一下合上本子。

    “第二點就是，這些人雖然都招了，說的內容卻不盡相同。雖然都承認是企圖對那女孩動手，但是全都隻說是搶劫財物，至於別的，他們一概不認。而且……”屬下頓了頓，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而且什麽？有話說有屁放！你擠牙膏呢！怎麽進修回來反而越來越娘了！”周舟暴躁。

    “……頭，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屬下小心問。

    不然為什麽今天好像比平時還要暴躁？

    周舟涼涼的給他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他心情不好？

    差不多吧。

    詢問了半個小時後還撬不開口的人，他倒真的是很少沒遇到了。

    “而且這麽多人，要真是想對那女孩……下手，這也不好分配吧。”屬下扯扯嘴角，又想到剛才看到的那女孩身上的衣服。

    雖然傷口不多，但是那衣服一看就撕爛了好幾個地方。

    現在早不是十多年前了，衣服穿爛了還繼續穿的人很少，大部分的家庭都已經有了再買新衣服的能力。

    況且就算真穿爛了沒錢買，打個布丁又不是什麽難事，沒必要這麽破破爛爛的出門麽。

    話一說完，秦連就覺得脖子一涼，轉眼果然就瞧見自家頭正冷冷看著他。

    “還算有點腦子。”周舟冷笑，把筆錄丟到他身上，“帶頭的那個拎到3號審訊室來，我和他聊聊。”

    “帶頭的？那其他人就不先問問？”秦連疑惑。

    “照我說的做。”周舟懶得解釋。

    秦連剛才的分析都沒錯。

    不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些人出手，其實就是想要嚇唬嚇唬這個女孩。

    否則要真得意圖強奸的話，不可能大白天的在這樣的巷子裏，還聚集了這麽多人。

    幾年前的嚴打風浪已經過去，近幾年很多地方的治安都有些問題，尤其是像河西縣這種挨著火車站的二、三線小縣城，很多失學青年或者是先富起來的那一批人的第二代，每天的“工作”就是和其他相同狀況的人聚在一起，喝酒賭博打台球，已經儼然成為時代的一種蛀蟲了。

    但是他們的問題卻很難解決。

    首先的問題就是，他們犯的事兒雖然多，但是要真細細追究起來，卻也不夠上刑的，最多坐段時間的監獄，放出來照樣是個禍害，甚至可能更嚴重。

    另外就是取證艱難，而且其中很多個小團體背後都或多或少有些牽扯，輕易很難真的處理。

    這點，周舟自己太知道了，他從帝都被人“下放”到河西縣這個小地方，其實也就是因為這個。

    不過……

    周舟看著被秦連推進來的這個青年，眼神沉穩依舊。

    他周舟再怎麽虎落平原，也不會變成個軟腳蝦，眼睜睜看著女孩子在自己眼前被人欺負到有苦說不出。

    治安混亂嗎？背後有人麽？

    沒關係！他倒要看看，今天這件詭異的案情背後，到底是哪隻手在幹預！

    另一邊，何春曉顯然沒想到，自己這件看起來簡單的案子在周舟眼裏究竟讓他產生了多少聯想。

    她現在正忙著著急的拉著那個女警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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