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是附近幾個村子唯一的小鎮，三麵環山，一麵臨江，午後，閑著沒事的人會把竹床抬出來，放在青石板路上，吹著江風，曬著太陽，聊著家常。

    楊大海帶著張曉瑞來到賣瓦片的店鋪。

    車剛一停好，張曉瑞就跳下車，迫不及待地跑到店鋪裏去：“大叔，我們要買瓦片。”

    “你要買那種瓦片？”老板和和氣氣地問。

    張曉瑞看著店鋪裏排列得整整齊齊的瓦片，眼花繚亂，自己也不知道選什麽好，他扭頭看著楊大海，信任，依賴，不知所措，各種情緒從眼神中透出：“大海哥，你說選什麽好？”

    “老板，你這些瓦片都有什麽區別？”楊大海把車停好，向店鋪中走來。

    “這些瓦片表麵上看起來沒區別，用起來區別可大了。”老板拿起一塊瓦片，“這個表麵平整，尺寸準確，密度大，強度高，防雨抗凍性好，不怕雨淋，不怕太陽曬。一分錢一塊。”

    他放下手中的瓦片，指著另一塊瓦片說：“這個中檔一點的瓦片，尺寸準確，防雨防凍也好，耐用，但是不耐熱。一分錢兩塊。”

    他又指著另一邊地說：“這個尺寸不是那麽精確，用時間長了，太陽大一些就會曬烈，雨再淋裂縫就更大了。一分錢五塊。”

    張曉瑞順著老板指著的地方看過去，哪些瓦片就是他們家之前用的：“就要這個吧。”

    楊大海摸摸張曉瑞的腦袋：“這個用不長，還是要那個吧。”楊大海指著最好的瓦片說。

    “大海哥，那個瓦片肯定很貴。”張曉瑞很驚訝。

    “沒事。”楊大海摸摸張曉瑞的頭。

    張曉瑞心裏五味雜陳，眼神中充滿感動，看著楊大海：“大海哥，你真好。”

    “你要多少？”老板問。

    楊大海想了想，一個平米需要幾十片，來的時候太著急沒有看看張曉薇家哪裏漏雨，需要多少瓦片。

    “曉瑞，你家房子哪裏漏雨？”

    “大海哥……”張曉瑞有些不好意思，“不瞞你說，我們家哪間屋子都漏雨，堂屋漏得最厲害，我姐那間屋子也很厲害。除了我住的那間少漏一點，其他都差不多。”

    楊大海心中“咯噔”一下，心裏有種莫名其妙的酸痛，特別是聽到張曉薇的房間漏雨的時候，他心裏很不好受。

    “先要一千片吧。”楊大海心中情緒湧動，脫口而出，他也想不清楚到底應該要多少片，寧願要多，不願要少。

    張曉瑞聽到這個數字有些驚訝：“大海哥，會不會太多了。”

    “小弟弟，你還小不知道，蓋房子，這個事情寧願多不願意少，你們先拿去用，不夠再來買，多了你拿回來退掉我也認賬。”

    “是嗎？”張曉瑞以為買了不能退，現在聽到還能退，心裏就沒那麽多後顧之憂了。

    “小弟弟，一千不多。我這個瓦片好，剩下多了你拿來退，不多你放在家裏，放個幾年都能用，就不用跑來跑去。”

    “曉瑞，你不用擔心，我還擔心這些瓦片不夠用呢。”楊大海也安慰。

    “嗯。”張曉瑞輕聲應道，心裏湧出一股莫名的暖流。

    “好了。我們快點把瓦片搬上去吧。”楊大海說。

    “時候也不早了，你們把瓦片搬上去，早點回家，一會天黑了路不好走，我讓我兒子出來給你們搬。”

    “謝謝老板。”楊大海說。

    “石頭，快出來幫忙。”老板大喊。

    田石從裏麵跑出來，看到楊大海站在門口，有些激動，“連長，你怎麽來了？”

    楊大海看到田石也很驚訝：“石頭，你怎麽在這。”

    田石快步走過去，“連長，這是我家啊。”

    楊大海很驚喜，拍拍田石的肩膀，“噢，原來你家就是賣瓦片的，我說呢，怎麽撿瓦的技術那麽好。”

    “連長，你買那麽多瓦片幹什麽，是不是你家房子漏雨。”

    “我家房子倒是沒有漏雨……”楊大海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怎麽說，在他心裏張曉薇的事就是他的事。

    張曉瑞說：“是我家的房子漏雨了。”

    楊大海回頭瞅了張曉瑞一眼：“是這個小弟弟家的屋子漏雨了。來，我們一邊搬瓦片一邊說。”

    “好勒。”田石說。

    張曉瑞抱起一堆瓦片，費七八力地往三輪車上走。

    “曉瑞，你不用搬了，我跟你石頭哥搬就行了。”

    “大海哥，我可以的。”張曉瑞倔強地說。

    楊大海抿嘴一笑：“真不用。”

    田石也說：“是啊，小弟弟，你在這反而有點礙手。你還是站一邊看吧。”

    田石又跟楊大海說：“連長，我來裝車，你來扔。”

    “好！”楊大海抱起一小堆瓦片，看準田石的方向，“石頭，接著。”

    田石站在三輪車旁邊，穩穩地接住瓦片，快速放在車上。

    楊大海看到田石放好之後，又扔給他。

    兩人配合得很好，速度很快。

    張曉瑞站在一邊，看得出神，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裝瓦片的。他十分驚歎：“大海哥，你們可真厲害。”

    田石笑言：“這點事算什麽，我們連長厲害的事多了。”

    張曉瑞想著自己慢吞吞地抱瓦片，跟他們這個比起來，真是慚愧，怪不得田石說他礙手礙腳。

    “大海哥，你們教教我，教教我。”

    楊大海淡然一笑：“這個可不是一天一日能練出來的。”

    “等你再長大一些，到部隊來，我們都帶你。”

    “好！我長大也要當兵。”

    “石頭，你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麽呢？”楊大海問。

    “在家幫我爸看店。”

    “店裏忙嗎？”楊大海又問。

    “連長，你有話就直說，你是不是想讓我明天去給你修房子，我明天就去找你。”

    楊大海笑了，這小子真是明白我的心。楊大海本也想找他一起去，卻又害怕他有什麽事，所以就先問問。

    田石是楊大海手下的兵，自然知道楊大海是什麽脾氣，所以，楊大海問兩句話，田石就知道楊大海想問什麽了。

    “連長，那房子漏雨的地方多嗎？”

    “多。”楊大海想起這事就感覺沉重。

    田石想了一下，“連長，不如，我明天去把附近的兄弟都叫來，大家人多幹活快。”

    “我來之前也是這樣想的，想著明天去把兄弟們叫來。”

    “行，連長，虎子，小貴都在家呢？”

    “我怕他們有農活要忙。”

    “連長就一兩天的功夫，耽誤不了多少農活。”

    “行，你明天就把他們都找來吧。我在家等你們。”

    不到一會，三輪車就裝滿了。

    “連長，你這車太小，裝不了了。”

    楊大海看著瓦片，又看看已經裝得不能再裝的三輪車，輕歎一聲。

    張曉瑞說：“大海哥，王兆富不是有三輪車嗎？等他們來了，把剩下的瓦片裝在王兆富的車上。”

    楊大海腦子裏根本沒有想到王兆富，張曉瑞這樣一說，他冷笑一聲。

    “連長，還有車啊，車在哪？”

    “我估計那車也裝不了多少，別走著走著，到山路上碎了，那就不好辦了。”

    “連長，不然，你先把這些瓦片拿回去，我明天叫上弟兄們，把剩下的瓦片給你送過去。”

    “小貴和虎子不在一個村，這樣吧，我回去的時候去把虎子叫上，讓他明天來找你。”

    “行。你告訴他，讓他來了就在家等我，我一早就去找小貴。”

    “大海哥，你看我爸來了。我們用王兆富的手板車裝一些吧。”

    楊大海回頭看過去……

    說實話，從內心深處來說，楊大海並不想用王兆富的車，不過，從大局上來說，用他的車也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明天田石去的時候，可以減輕點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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