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陽光刺破黑夜，天漸漸破曉，整個村莊籠罩在一層猶如銀沙般的薄霧之中。

    張曉薇起得很早，輕輕地把門關好之後，輕輕悄悄地出門，快步往楊大海家走去。這是她這輩子，上輩子起的最早的一次。楊大海今天就要回部隊了，她說要送一下，楊大海說他走太早，怕張曉薇起不來。張曉薇說不管多晚，她一定能起來。

    一盞微弱的燈光透過窗外照射出來，楊大海家的門打開著，孫貴蓮坐在堂屋裏。

    “曉薇來了。”孫貴蓮用一種看待準兒媳的口氣跟張曉薇說話。

    “貴蓮嬸，大海哥呢？”

    “大海走了。”

    “走了？”張曉薇很驚訝，“他不是說過要等我過來的嗎？”

    “是啊，我也這樣說他，可是，他堅持要走。”

    張曉薇一臉不悅，心中有些生氣，卻也能理解楊大海。

    “曉薇，大海知道你可能會不開心，他說留了東西給你，在他房間裏。”

    張曉薇一下就來精神了，“什麽東西，我先過去看看。”

    孫貴蓮看著張曉薇的背影：“這女孩真可愛，怪不得大海喜歡她。”

    張曉薇來到楊大海的房間，房間裏沒有什麽變化，跟昨天一樣，她掃視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桌上，上麵有一封信，信封上寫著大大的一個“薇”字，張曉薇仔細地把信打開……

    “媳婦”張曉薇看到這兩個字，心中“咯噔”一下，湧出一股暖流。

    媳婦：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在我心裏你就是我媳婦。媳婦，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回部隊的路上了。原諒我，沒有等你過來就走了。

    我不是誠心想騙你，我也希望你來送我，可是，我害怕，如果看到你來送我，我可能會舍不得走。

    一想到要走，就有很多話跟你說，可是，我也知道，如果當著你的麵，我肯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先說點什麽呢？媳婦，我走之後，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天氣漸漸冷了，你要多穿衣服。

    我知道你在為曉瑞的學費發愁，信封裏有些錢，我知道如果當麵給你，你肯定不要，所以隻好放在信封裏，你一定要拿著。

    張曉薇愣了一下，抖了抖，一下抖出十多塊錢，刹那，張曉薇的眼眶紅潤了，一滴眼淚從眼角滲出，滴在信紙上。大海哥，你真是想的太周到了。

    張曉薇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繼續看信……

    我這個月的工資，一部分給你們家買了瓦片，一些錢給我媽補貼家用，剩下的錢都在這了。曉瑞交學費用不了那麽多錢，剩下的錢就交給媳婦保管。不管媳婦拿做什麽，我都同意。

    張曉薇笑了，眼角又滲出一顆晶瑩的淚水，心裏暖暖的。還沒有結婚，他就把自己的錢交給自己，這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這些錢給曉瑞交完學費之後，還是要用在大海哥的身上。這個傻瓜，把錢留給自己，他怎麽辦呢？

    媳婦，你是不是在擔心我沒錢用。你放心，我在部隊一切都好，有吃有住，不用花錢。你好好照顧好自己。

    媳婦，有件事我要求你，雖然，你已經答應了，但是我還是要求你，請你照顧我媽？我媽人不錯，有時候會發脾氣，我不在，你替我好好照顧她。兩個人相處肯定會有一些矛盾的，如果，她讓你生氣了，你一定要忍著，等我會來，你把氣撒我身上。我媽一個人把我辛苦養大，不容易。她的腿腳不好，身體也不好，每天晚上，要用薑水泡腳半小時。

    我媽要強，有時候身體不好，還要堅持挑水，自從她上次在井邊摔倒之後，我就不讓她去了。我怕我不在家，她又要堅持去，如果她堅持去，你就陪著她。

    媳婦，拜托你了，我先在這謝謝你。

    媳婦，我知道，你媽對你不好，我走之後，她可能還會惹你生氣，我不在你身邊，不能安慰你，你要開開心心的。

    還有什麽呢？我忽然發現，想對你說的話很多，就先說這幾件重要的事吧。

    媳婦，等我回來。

    不知不覺中，天漸漸亮了，整個房間沐浴在陽光之中，下過雨之後，又連續過了幾個陰天，今天的天氣是這段時間最好的。

    張曉薇把信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回信封中，從楊大海的屋裏出來，孫貴蓮坐在桌邊，睡著了。

    張曉薇拿了一條毯子給她蓋上，毯子披在她身上的那一瞬間，她緩緩睜開眼：“曉薇，你出來了。我不知道怎麽弄的，睡著了。”

    “貴蓮嬸，你是不是也起的很早，你先去睡吧。我去廚房看看，需要做什麽？”

    “曉薇，別別，我自己能做。”

    “貴蓮嬸，你就好好休息，我去做吧。大海哥跟我說過，讓我照顧你。”

    “我這麽大的人，還要你照顧。”

    “貴蓮嬸，你就別客氣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下，你躺一會就可以起來吃飯了。”

    “哎喲，曉薇，你還給我做飯，那我怎麽好意思。”

    “沒關係，我也不能經常來，今天有時間，我就陪陪你。貴蓮嬸，你就聽我的吧，不然大海哥回來會怪我沒把你照顧好。”

    “這小子要是敢怪你，我就抽他。”孫貴蓮說完，打了個哈欠。

    張曉薇抿嘴一笑：“好了，貴蓮嬸，你快去休息吧。”

    孫貴蓮實在困得不行，她也知道楊大海和張曉薇的關係，索性就聽張曉薇的話，回床上休息。

    車緩緩前行，楊大海坐在車窗邊，看著外麵的景色，腦海裏想著張曉薇，他單手撐著下巴……

    “曉薇啊，其實，我最擔心的是，我走了之後，你媽會不會把你嫁給別人。我知道你隻願意嫁給我，可是，你媽……”

    楊大海不敢往後想，他真是在走之前把他和張曉薇的婚事定下來，他沒走之前還沒那麽擔心，現在還真擔心起來，但話又說回來，他是軍人，軍人的生命是國家的，隨時都有可能犧牲，如果他不幸犧牲了，曉薇還能嫁人。這樣一想，他又感覺不是很有遺憾。

    思緒有些混亂的他長長地呼了口氣，慢慢地握緊拳頭，“媳婦，你要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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