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

    突然響起的一道聲音感覺極遠，可又像是在耳邊，揉捏著手中綿軟白紙的洛大小姐眉頭不可抑止的皺了起來，直到一隻粗糙手掌直接擋住了視線。

    “先別忙了，來吃點東西。”

    下一刻也還沒等洛大小姐開口突然出現在視線裏的橘皮老臉就即先一步說道，不容置疑的語氣下擋住視線的粗糙手掌也沒有要拿開的意思。

    “恩。”

    沒有反駁，隻是習慣了獨立的洛大小姐沒等老頭再一次開口就主動放開了手中的白紙，不過過渡的精神集中讓洛大小姐的眉頭再一次忍不住微微皺起。

    “急不來的。”

    似乎看到了洛大小姐的難受樣子，老頭的聲音當即跟著再響，不像前麵任意一次的或隨意或許嚴肅，反而無比溫和，那種老聲常談的味道莫名讓洛大小姐感覺到了一絲熟悉。

    “我知道。”

    蹙起的眉頭鬆開，洛大小姐也沒有對老頭的話感覺到不耐煩，隻是掃了眼桌麵淩亂擺放著的數朵白花忍不住鬱悶聲道。

    三朵？五朵？桌麵上的白花零零亂亂擺放粗一看去至少有十朵以上，隻是每一朵的樣子都不盡相同，唯有被洛大小姐擺在最正中的那一朵形態最為完美，相比較之下周圍的那些簡直像是還未開放就已經殘了的花骨。

    如果不是最中間的那一朵存在洛大小姐幾乎都要懷疑究竟能不能做到了，本來引以為傲的手工和記憶感在眼前這質地綿軟的白紙上沒有絲毫體現。

    明顯也察覺到了洛大小姐的小動作，老頭望著被擺在最中心的那朵出自自己手的白花突然也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做的過了。

    “急不來的，先來吃點東西！”

    老頭視線在洛大小姐那緊著眉頭的小臉和白花上來回轉過，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好的語言安慰，最終隻得重複聲提醒道，打算轉移下洛大小姐的注意力。

    再次聽到吃東西洛大小姐眉角幾不可察的揚起，而下一刻視線便被鼻間若有若無的甜香吸引了過去，仿佛先前的那種糾結從來未曾出現過。

    “謔！”

    見到洛大小姐動作老頭反而愣了，隻是下一刻察覺到洛大小姐視線所停留的方向後老頭笑了，一朵老臉瞬間如同一朵盛開的菊花。

    “還沒嚐過吧？快來試試師傅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看著一臉興趣卻沒有動作的洛大小姐老頭笑的更開心了，不過也沒有賣關子的意思，當即就把放在櫃台角落裏的托盤拿了過來，把上麵放著的兩隻瓷碗其中一隻放在了洛大小姐麵前。

    “謝謝！”

    青白花的瓷碗在油燈下顯得格外迷人，隻是這一刻洛大小姐的目光都被瓷碗裏的幾顆圓潤潤的物事吸引了過去，那絲絲甜香正是從那上麵發出來的。

    “你這臭小子...和師傅我還謝什麽！”

    洛大小姐的話音剛落老頭的聲音緊接著便響了起來，聞言洛大小姐已經落在青瓷碗邊緣的手指不可抑止的一顫。

    沒有了洛大小姐應和突然沉默下來的氣氛莫名有些詭異，老頭也沒有再開口，而此刻豆燈下洛大小姐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撚起湯匙，送了一顆圓潤到嘴裏，咬破一個小口溢出甜香，但洛大小姐隻是細細咀嚼並不急著咽下。

    整個過程充滿了優雅，或者說這根本就是洛大小姐的習慣！

    “為什麽要用油燈呢？”

    過了半晌洛大小姐才咽下了第一顆，細膩的甜香在洛大小姐口中回蕩著，明明習慣了食不言的過程可洛大小姐還是忍不住想要找話來說打破此刻的沉默。

    “謔，用油燈呀...”

    老頭似乎很意外洛大小姐會在此刻開口，而且還是問著這樣的問題，先是愣住，隨後似是想到了什麽般無所謂笑解釋道：“習慣了呀！換上電的話反而看不清楚了。”

    “恩。”

    老頭的解釋讓洛大小姐無可反駁，或者說洛大小姐也從來都不知道如何去勸解別人，隻是默默表示了認同。

    “嘖....”

    洛大小姐的沉默反而讓老頭糾結了，也不去動櫃台上屬於自己的那一碗隻是靜靜看著洛大小姐動作，隨後咂嘴提醒道：“洛呀，已經不早了，快點吃完就先回去，別被人看到。”

    回去

    聽到老頭開口洛大小姐提起湯匙的動作略一頓了頓，也不急著把已經到了嘴邊的第二顆送進嘴裏，反而直接放回了青花瓷碗中。

    “回哪裏？”

    看著老頭那不修邊幅的邋遢樣子洛大小姐眉角微微揚起。

    “嘁！這麽晚可別想我這把老骨頭送你回家，那麽遠。”

    見到洛大小姐動作老頭仿佛受了什麽刺激，依靠在櫃台上的身子突的一跳，旋即吹著胡子驚出聲，不過隨後老頭明顯有了主意，細濃的眉毛挑起，出主意跟道：“反正你外公家就在隔壁，先去你外公家咯。”

    家很遠？隔壁？外公家？

    洛大小姐的揚起的眉角一緊旋即一鬆，隨後也沒有反駁什麽，隻是點了點頭便開始專心對付起青花瓷碗裏的湯圓。

    “阿洛你先吃著，師傅我先去收拾下東西。”

    似乎有些忍受不住拒絕洛大小姐後的沉默，還沒等洛大小姐把第二顆吃下，老頭丟下一句話便向著後麵走了去，看背影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

    “嘖....”

    感受著嘴裏蕩開的甜香，和瞬間隻剩下一個落荒而逃背影的老頭洛大小姐突然有種想要發笑的情緒，然而下一刻洛大小姐笑不出來了，隻見豆大的油燈光亮漸漸黯淡，黯淡，最終隻剩下一絲微紅。

    “這...”

    洛大小姐愕然看著眼前場景，房間並沒有洛大小姐預料中的黑暗，反而依然明亮，甚至比之先前還要亮上幾分，不過不同於油燈的那種黯紅，而這些光亮的來源....一朵花！一朵紙花！

    “咳咳...失誤失誤，忘了添燈油了！”

    然而沒有留給洛大小姐太久驚訝時間，隨著一道尷尬老聲房間內再一次被油燈光芒照亮，似乎先前的種種光怪如同錯覺。

    “不要羨慕，等有了師傅我這份修為你也能做到的！”

    明顯察覺到了洛大小姐眼底的驚訝，不過老頭見到後隻是隨意般的淡然一笑，然而隨之而來的聲音怎麽聽都有一種誌得意滿炫耀的味道在裏麵。

    修為...

    洛大小姐沉默了，很想要去質疑老頭的話可偏偏想不出來任何可以出口的，因為先前發出光亮的隻有出自老頭手的那一朵，而且那種明顯也不是洛大小姐已知的任何一種魔術。

    “咚咚咚...”

    就在沉默氣氛再一次將要籠罩的時候突一連串敲門聲響了，而且很是急促。

    “別敲別敲，別敲壞了！來了來了！”

    這一刻老頭仿佛瞬間化身成了一個普通商人，沒有神秘感，沒有高人氣度，隻有那一臉心疼門板被敲壞的糾結。

    合上的門被打開，外麵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有房間內透出的油燈光亮勉強看清楚門外站著的人，一個男人，一個胡茬淩亂麵帶焦急的男人，不過在門打開男人目光落進來的瞬間麵上的焦急不見了。

    “這麽晚了還不回家?還在人家這裏吃東西？”

    沉悶的聲音響起，似乎帶著一股壓抑不住的憤怒，在和洛大小姐目光對上的瞬間男人的視線移了開落在老頭身上，“麻煩了，小孩子不懂事，我這就帶他回去。”

    “走！”

    也沒等老頭回複男人的視線便又再次回轉，落在洛大小姐身上的瞬間聲音突然一沉。

    經過了開始的愕然之後洛大小姐微微皺起的眉頭也即鬆了開，來自這具身體的那種下意識想要躲避目光男人的反應讓洛大小姐有些不舒服，不過並沒有直接開口反駁，直到目光掃到站在一旁老頭臉上的尷尬。

    “恩。”

    沒有猶豫，洛大小姐的目光和老頭飄飛的視線一觸及分後便即主動站了起來，隨後略一猶豫便把青花瓷碗中猶自帶著溫熱的三兩顆一股腦送到嘴裏。

    迎著男人壓抑著怒氣的目光洛大小姐走的很穩，錯過老頭的時候微微點了點頭後也不多開口隻是錯開男人身子便先一步出了門。

    “麻煩了...我這就帶他回去！”

    身後男人的聲音再響，接下來便是熟悉的關門聲，隨後洛大小姐察覺到身後自己緊隨而來的腳步聲，還沒等回頭便聽先前的男聲壓抑著怒氣道：“哼...不是說了不讓你再打理這瘋子嗎？！”

    瘋子嗎....

    聞聲洛大小姐沒有回頭但目光卻是微一閃了閃，再回想起之前學生們避開老頭的意識突然有些明白老頭說的怕是什麽意思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