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井水不犯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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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早上語文課下之後,伊唇趴在桌子上睡覺,班長何小陽輕輕敲了她的桌子,一個星期前她的同桌從時央變成了南宮澤,兩個人相處一個星期下來沒說一句話,後麵的上官雲爵和時央也是不曾交流過。伊唇不想理會,始終趴在桌子上沒有反應。

    "你有什麽事?"南宮澤正在看一本新買來的漫畫,被何小陽敲桌子的聲音弄得煩悶有些不悅的開口問他。

    "教室外有人找伊唇。"何小陽指了指窗外,南宮澤偏頭看過去就看見一個身穿白色棉t恤,笑的一臉燦爛的男生溫柔的看著趴在桌子上的伊唇。那是所有女生趨之若鶩的理想男友的形象,盡管是寸頭也是帥的一塌糊塗,更可況還有青春標配的陽光笑容。

    伊唇聞聲抬起頭,麵色懶散的看向窗外,一個人傻笑著衝她揮手,在透明玻璃窗上投下陰影。教室裏的女生還在竊竊私語"那人誰啊?好好看啊。以前沒見過啊"

    "不知道,沒穿校服估計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白墨?"伊唇疑惑的自問一聲,起身走出教室。看見伊唇從教室後門出來,白墨伸手揉了揉伊唇的頭發一臉笑意"怎麽,見到我不高興啊?"

    "你怎麽來了?"伊唇不耐煩的打開他的手,語氣生硬的問,眼睛也不看他,轉頭越過欄杆看向遠處的操場。

    "來看看你,順便給你說點有趣的事情。"白墨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沒有半點正經。

    "打個電話不就完了?"伊唇嗤之以鼻,扭頭看著背靠在水泥欄杆上的白墨,眉頭皺起。

    "你先上課,放學了我在你們學校北門等你。"白墨不以為意的笑笑,轉身離開。伊唇也不矯情,轉身走進教室,在南宮澤打量的目光中坐下趴在桌子上繼續睡。

    白墨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痞子氣息,比楚天身上的匪氣更為嚴重。看上去特別好親近,可是骨子裏卻讓人莫名的感到疏離。

    之前有一個楚天,現在又來了一個白墨。伊唇的世界終究和正常的高中生不一樣。

    白墨路過高一二十一班的時候,碰見了上廁所回來的玉凝,他帶著笑意朝玉凝吹了個口哨,玉凝是沒有見過白墨的,正疑惑就聽他喊了一聲"玉凝同學,久仰大名啊!"

    這聲音她絕對認識,就是白墨不錯。那次打電話給她的人,勸她看著點伊唇的人就是眼前這個高大帥氣的男孩子,潛意識她覺得白墨和伊唇一樣的危險,眯著眼笑的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玉凝在心裏腹誹,去你的久仰。哪來的久仰,這自來熟的性子帶著淡淡的優越感確實不討喜,可是笑的卻那麽燦爛,讓她旁邊的女同學害羞的紅了臉。

    "玉凝,這誰啊?"餘欣然碰了碰玉凝的肩膀,神秘的湊到玉凝的耳邊問。玉凝轉頭不悅的掃了餘欣然一眼。

    "你找伊唇?"玉凝皺著眉頭問白墨,一臉的戒備。

    "玉凝同學,你這害怕的樣子真可愛"白墨噗嗤一聲笑開了。

    玉凝眉頭皺得更緊,臉上已經沒什麽好的表情了。不光是白墨打過電話給她,從穆可給她寫的信裏麵她也聽說過這位大爺,在臨江二中是無惡不作,和楚天歸類為一種人,她對這類人是敬謝不敏的。

    還有那個信中被屢次針對的平凡女孩蘇嘉,她也是好奇了許久,今日見到白墨,卻替一個從未謀麵的女孩子悲哀,被這麽個瘟神針對真不是什麽好事情。

    "穆可真沒說錯,你就是個禍害。"玉凝小聲呢喃,白墨卻聽見了她話裏的咬牙切齒"你還認識穆可?"白墨不等玉凝回答,衝她揮了揮手就離開了。

    玉凝看著白墨的背影,越發對伊唇的過去好奇起來。

    放學之後,玉凝等了伊唇一起往外走,還聽見伊唇和何小陽請假不上晚自習,玉凝問她"你經常請假不上晚自習,不上課,你不怕把功課落下嗎?"

    伊唇不答話,自顧的往前走,玉凝回頭看了一眼走在她們身後的南昱和南宮澤"我怎麽感覺今天南宮澤看你的眼神不對啊"。

    "有什麽不對,一直都這樣"伊唇淡淡的回答,腳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玉凝隻得跟上她的步子。果然一出北門就看見白墨一臉笑意的等在那裏。

    "白墨來找你幹什麽?"玉凝問,似乎上一次玉凝和伊唇說的話她並沒有往心裏去,依舊自顧自的做事,毫無壓力的生活。

    "有事,你先走吧,我和他有事情說。"伊唇不容反駁的聲音讓玉凝有些心裏不舒服,她感覺自己始終被撇開在伊唇的世界之外,伊唇和楚天有事情說不會讓她在場,伊唇和白墨有事情說也不讓她在場,甚至是伊唇和阿細有事也不會讓她在場。她像是遊走在伊唇世界外圍的偷窺者,被伊唇嚴防死守著。

    玉凝不甘心的看了伊唇一眼,不高興的一個人離開。

    白墨若有所思的看著玉凝的背影,走到伊唇麵前"看來,你們的關係還在原地踏步啊。別老是挑別人的底線,難得有個關心你的人。"

    "話怎麽這麽多!"伊唇不樂意的回了一句,抬步就往前走,白墨笑了笑跟上去。

    "得,我今天請你吃飯,你晚自習肯定請假了!"

    伊唇淡淡的瞥了白墨一眼,不說話。

    白墨和伊唇去的是一家重慶的火鍋店,要的是鴛鴦鍋。看著伊唇把一整包辣油都放進一邊的鍋裏有些抽了抽嘴角"你吃辣跟我們班那碉堡有得一拚。"

    "說吧,你嘴裏有趣的事兒是什麽?"伊唇等著湯開的空擋問白墨,一雙手環在胸前有些漫不經心。

    "我爸的工程虧了一百萬,所有積蓄都給工人發了工資,我現在就是自給自足,所以,那東西,不得不碰。"

    "嗬"伊唇冷笑一聲"不得不碰?"

    "我隻是分一杯羹,自己不碰,而且我隻算個中間人,就算東窗事發我也能全身而退。再說了,誰能想到一個高中生能幹這破事啊。"

    "你除了殺人放火,還有什麽不敢幹的?"伊唇嗤之以鼻。

    "我不敢的可多了。倒是你,還有什麽是你不敢做的?"白墨漫不經心的開口,就像是說一個玩笑話"吃完飯打遊戲去吧,臨江縣找不到對手你不知道,高手太寂寞了。"

    "好啊,魔獸,飛車,穿越火線,地下城隨你選"伊唇把一盤五花肉全倒進鍋裏,半點沒給白墨的清湯鍋裏放,惹得白墨很不爽,於是他賭氣般的把伊唇最愛吃的藕片和海帶全放進清湯鍋裏了,伊唇抬眼看了白墨一眼說了句幼稚,然後撿起清湯鍋裏的東西就往辣鍋裏放。

    "喂,我吃不了辣,你能再歹毒點嗎"說著眼疾手快的搶過伊唇手裏那盤牛肉護在自己麵前。伊唇瞪大眼睛看著白墨"給我。"

    "不給"白墨搖頭,端起那盤牛肉護在自己懷裏微微側身擋著站起來越過桌子搶食的伊唇,一邊吐槽"最毒婦人心,你鍋裏都有一盤五花肉了,你還搶我的牛肉。"

    "我不搶了,你放鍋裏吧"伊唇坐下來,夾了一塊五花肉在自己麵前的紅色小米椒蘸料裏麵裹了幾下放進嘴裏嚼起來。

    白墨有些懷疑的看著伊唇,小心翼翼的把牛肉放進鍋裏,一手橫在伊唇麵前防止她搗亂,見伊唇隻顧吃自己的沒有搗亂這讓白墨心裏毛毛的,總覺得她會使壞。

    果不其然趁白墨愣神的空擋伊唇就用勺子舀了一勺辣油放進清湯鍋裏,惹得白墨嘴角抽抽咆哮起來"你謀殺親夫啊!"白墨的咆哮聲惹得隔壁幾桌的人皺了眉,都把目光聚集過來,不得已他賠笑的跟別人說“不好意思,有點激動”說著狠狠瞪了伊唇一眼。

    "辣椒排毒,多吃點。"伊唇眼角帶笑,有些幸災樂禍的看著白墨"人傻就多讀書,你不能吃辣鍋裏的,我又不是不能吃清湯鍋裏的,你傻不傻?"

    白墨頓時氣結,咬牙切齒看著伊唇"那你往這鍋裏放辣油幹嘛?"

    "這麽明顯,存心的,不想讓你吃。"伊唇一臉坦然的承認,辣鍋裏的肉已經被她消耗一大半。

    "我就不信了,我還能怕了這辣椒。"白墨氣哼哼的往自己碗裏夾了一大碗東西,最後的結果就是伊唇吃的不亦樂乎,白墨辣得眼淚直流,不停的喝礦泉水來衝刷舌頭上的辣感。

    "那東西你能別碰還是別碰吧。你打台球不是挺厲害的麽,可以打台球掙點零花錢啊。"

    "你不是不知道我大手大腳慣了,除了吃飯抽煙,偶爾還和他們吃飯,買衣服什麽的都得花錢,打台球贏那點兒不夠。再說了,入了那個圈要出來難啊"白墨一邊吐舌頭散辣,一邊喝水口齒不清的回答。

    "行,那你作死吧,下次我去派出所看你!"

    "叮"白墨臉色不好的拿筷子敲了一下伊唇的碗"你就不能盼著點我好嗎?"

    "有那心思還不如炸你們班碉堡去,碉堡比那玩意兒容易多了吧。"

    "不說這事了,宮沫你認識吧?她找過我,打聽了你以前的事兒。不過我什麽都沒說,但是林超胡謅你不少事情,你還是上點心吧。除了宮沫,還有一個叫陳阿細的也找林超打聽過你,你在南都是不是惹了不少麻煩?"

    "我的事你別管了,先管好自己吧,別真進去了,國家飯可不好吃!"伊唇冷聲打斷,不願再多說,白墨也識趣的不再開口問。

    "你,去看過沒有?"白墨小心翼翼的問,生怕伊唇又和以前一樣拍桌子走人。

    "我真的到那個地步了嗎?我覺得我挺正常的。"伊唇不以為意的開口,眼睛盯著鍋裏翻滾的湯,頓住了夾菜的筷子。

    "伊唇,你總是喜歡逃避。別人可能不清楚,但你自己不清楚嗎?你……"

    "行,我有時間就去。不說了,趕緊吃完打遊戲去!"

    至於伊唇去不去,白墨是心裏沒有底的,但是他不會強迫她去做一件事情,盡管他認為這件事情對伊唇來說是一件好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法和處境,都是獨立的人格,不應該受到別人的幹擾,她隻能選擇性聽取別人的建議,而不是接受別人的意見。

    作家畢淑敏說:世界上有千萬個男人,任何一個都可以成為我的丈夫。

    世界千萬個人,任何一個都可以成為朋友。臭味相投,一丘之貉,同病相憐,伯牙與鍾子期都是有道理的。

    有些人擠進別人的世界隻需要輕輕一腳,有人的使了渾身解數也不過刮落點牆皮。

    讓伊唇意外的是,陳阿細第一次單獨來找她,不帶任何目的找她聊聊天,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一臉懷疑的看著她。就在南高的北門,陳阿細穿著職高的校服,臉上沒有那些誇張的黑色眼影和桃紅色的嘴唇,清秀的臉就像三月的桃李,清澈的眼就如同夏夜的星星。

    "找個地方說話吧!"陳阿細先開口,伊唇就帶她去了南高圖書館的頂樓。五月中旬的太陽已經熱烈的像一塊烙鐵,燙的她倆唇幹舌燥,汗水在後背娟娟滑落。

    "我去過臨江縣了"阿細趴在欄杆上,看著背靠在欄杆上的伊唇"打聽了一些你以前的事,不過你比我幸運"阿細頓了頓,聲音有些哽咽"楚天應該跟你說過我,職高的人怎麽議論我的你也應該聽到不少。"

    "你打聽到了什麽?我一點不覺得我比你幸運。"伊唇低著頭,聲音不鹹不淡。

    "我隻剩楚天了,所以,我針對你,針對江承歌,針對玉凝,但是,我竟然被人擺了好幾道。曾經我也像江承歌那樣成績好,我也像玉凝那樣懦弱,長著一張清純的臉,紅一下眼眶就讓男生有強烈的保護欲。可是初三那年之後,什麽都變了。"阿細抹了一下眼淚,吸了吸鼻子"伊唇,我真的一點都不感謝你。"

    "正常生活很難嗎?既然你那麽在乎楚天為什麽要做這些事情把他推得更遠!"

    "正常生活?嗬嗬"阿細跳上欄杆,雙手張開深呼吸"不難的話,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不難的話,我為什麽會麵目全非?"

    "我和你不一樣。"

    "是啊,不一樣。楚天不會像白墨護著你那樣護著我,我也沒辦法像你不領白墨的情一樣不在乎楚天。可是,視我如命的楚天,早在一年前就死了!"阿細自嘲的笑笑,跳下欄杆往前走幾步,停下來"我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把,也別再讓我見到你們任何一個人和楚天在一起。伊唇,我不在乎被你設計耍的團團轉,但是如果有機會,我不會放過你的。"說完就挺直了背脊離開,像極了打了勝仗的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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