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見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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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淚水布滿整張臉,嚴敏對身旁服務生關切地詢問置若罔聞,腦海中想起無數場景,清晰的如同昨日再現,不由得伸手捂住臉嗚咽哭泣,隨即像是衝破束縛和訝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索性咖啡屋算是比較上檔次,所以在此發生的事件並沒有誰會傳揚出去。
伊唇壓抑不住心底的悲傷,眼裏奪眶而出的淚水怎麽也止不住,明明自己是寡情的人,明明早已接受事情的發生為何知道真相的時候會是如此的難過,如此的情難以自抑製。
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上輩子是不是虧欠了很多人,這輩子才來還債。可是上天似乎覺得她還可以虧欠好幾個人,便讓她統統欠了之後再慢慢償還,可是她的心早就滿目蒼夷,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從何還起啊。
手掌撐住時代廣場噴泉邊的花壇,左手揪住心髒外的衣服,有些疼,有些壓抑,有些燒的慌,腿有些無力,腦袋有些頭重腳輕,腦子裏不停有人笑著罵著“你哭啊,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不打你,你求我我就放了你。”
伊唇閉著眼睛搖了搖頭,不能認輸。
那張道貌岸然的臉,陰狠的笑容,森冷的語氣“我還沒有虐待過未成年,想想就興奮的難以自拔,我要讓你今後一聽見我的聲音就頭皮發麻,看見我的笑容就汗毛直立。哈哈哈哈哈”
伊唇癱坐在地上攀著旁邊的花壇,用力的甩了甩腦袋想把腦海中的笑聲甩掉,想把那張笑臉拋開,可是怎麽也甩不掉,扒不開,當真是汗毛直立,頭皮發麻,渾身冷汗直冒。
“真是冤家路窄啊。”一道肆意嘲諷的聲音響起,伊唇無力的抬頭便看見眼前模糊的影子,眼睛閉了閉甩甩頭才看清麵前的人是誰。
一身粉紅色的皮草加絨風衣,白色的長筒靴子,紅藍相間的細格子紋路圍巾,白色的貝雷帽,表情得意至極,眼底滿是諷刺的笑意。
“方落。”伊唇無力的吐出一個名字,低下頭,不想應付。
“還能認出來我啊。”方落冷笑一聲,伸出腳踢了踢伊唇蜷縮在地上的腳,言語間滿是痛快的得意“三哥才出國多久啊,你就成了這副狼狽的樣子,怎麽?被趕出祁龍蒼了。”
伊唇緩慢的站起身子,佝僂著,雙手抱緊自己的雙臂,沉重的步子買向前越過方落便向走,此刻她實在毫無心情去應付一個方落。
“我跟你說話呢。”方落伸出手拉住她往後一甩,伊唇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倒,頭發散落遮住她的臉看不清表情,伊唇穩了穩身子,往一邊退開打算繞開方落走,可是方落不依不饒大步一跨擋在她麵前伸手一推“怎麽,你把自己搞得這麽狼狽是想讓別人同情你嗎?”
伊唇被方落推的一屁股坐到地上,手掌壓上了不知哪裏來的尖銳物體,痛感瞬間刺激全身,伊唇感覺自己像是滿血複活的大boss,充滿了戰鬥力,她慢悠悠的站起身,沒受傷的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深深的看了一眼方落直接往前走撞開方落的身體。
方落身子被撞開,痛呼一聲,正好一個身著名牌服飾的男孩子走過來關切的問“落落,你沒事把。”
如果有人問伊唇,她最忍受不了的是什麽,那麽她一定會說,受不了任何人在她耳邊喊落落兩個字,無論男女。
拳頭握緊,指甲剛好插進手掌受傷的地方,手掌裏瞬間溫潤一片,殷紅的血液透過指縫一滴一滴往下落。
“你撞了我,我要你道歉。”方落抓住伊唇的胳膊不讓她走,趾高氣昂仰頭看著伊唇的側臉。
“放手”伊唇從牙縫間冷冷的擠出兩個字,眼睛看著前方。
方落被伊唇周身散發的死亡氣息震懾,手不自覺的鬆開,伊唇提起步子往前走,剛走兩步便被另外的男生拉住了“你撞了落落,理應道歉。”
伊唇冷冷的瞥了一眼抓住她胳膊的手,怒意橫生陰惻惻的開口道“你再說一遍。”
“我說,讓你給落落道歉。”男孩語氣強硬,頗有衣服誌得意滿的樣子。方落在旁邊裝模做樣的流眼淚,哭著控訴“你這人怎麽如此蠻不講理,撞了我竟然連道歉也不說。”
大概是每個男人從小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就美的大俠夢,此刻看見方落梨花帶雨的哭泣,男孩強硬的語氣還帶著命令“你,必須給落落道歉。”
方落期期艾艾的上前拉住男孩的胳膊,梨花帶雨的勸解“算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不行,她必須給你道歉。”
伊唇回頭陰冷的看著麵前這個同她一般高的男孩,嘴角帶著殘忍的冷笑,再一次冷冰冰的問“你說什麽?”
男孩看見伊唇的臉有一瞬間的驚豔,卻被*陰沉的麵色嚇得吞了吞口水但還是不怕死的重複了一遍“我要你,給落落道歉。”
伊唇不理甩開男孩的手,抬步往前走,男孩立馬又要伸手去拉伊唇,伊唇側身抓住男孩的手就是一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右手手掌的血漬在他白色的羽絨服上留下一個大大的印子。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爺爺是南都市市長楚竟捷。”男孩哀嚎,放出豪言。
伊唇聞言瞬間了然,楚竟捷兩個兒子,一個楚湛,一個楚盞。楚湛膝下一子一女,楚威和楚蕊,楚盞膝下一女,楚襄。那麵前的這個就是楚威無疑了。
方落看了一眼在地上哀嚎的楚威,衝上去揚起了手掌,巴掌在半路被伊唇截了,右手伸手就是來回兩個巴掌打在方落臉上,腫不腫伊唇還不知道,但是自己的手掌發麻倒是真的,剛剛又受了傷肯定是腫了,血紅的手掌印印在方落臉上別提多滑稽了。
伊唇甩開方落的手,躲開楚威突然撲上來的身子,伸腿一腳踢在楚威的後背上他立馬摔了個狗吃屎。
“我要報警。”方落氣急敗壞的衝伊唇吼出聲,惹得時代廣場為數不多的行人都圍過來,對著伊唇指指點點。
伊唇挑眉,嘴角勾起恰到好處的笑容,語氣威脅“你確定要報警?到時候伊唇回來的消息在紫檀路上可是要人盡皆知了。”
方落氣的隻得狠狠的放下手機,滿眼怨恨的看著伊唇,無言反駁。
伊唇鄙夷的笑了笑,轉身推開人群,淡定自若的走開,將不堪入耳的指指點點遠遠拋在身後。自顧心下嘲諷,沒有爹養,沒有媽教,哪裏來的教養。
南都市無論春夏秋冬,始終不曾變過它神秘而又雍容的模樣,霓虹閃爍,紙醉燈迷,光怪陸離。
任憑生活在這個城市的人如何的摸爬滾打,暗自神傷,瀟灑快活;
任憑四季的春雨夏陽秋風冬雪;
任憑這個城市暗流湧動,人潮擁擠;日出東升,日落西沉從不曾變過,清晨喧囂開始,夜晚夜幕降臨也不曾更改。
月亮高掛,旁邊鑲了金邊的烏雲暗自發光,暈開層層光暈,偶爾裂了個縫也是清晰可見。
遠處跑車在空曠的街道上拉起大燈,低沉怒吼的轟鳴聲在黑夜裏響起由遠而近,如箭一般飛射出去掠過她身邊帶起的風吹亂她的頭發,汽車尾氣噴了她一臉。
家啊,多麽溫馨的一個詞,南都市偌大,偏偏沒有她的棲身之所,安息之地。
遠處跌跌撞撞跑來一個身影,遠遠看見便是那樣熟悉,等他跑近借著燈光看清來人慌張的臉,伊唇怒喝“林超。”
林超聽見聲音,幾步遠的距離看見伊唇,神色慌張竟不管不顧的橫穿馬路朝對麵跑去,伊唇見狀拔腿便追,一輛車急促的刹車聲響徹雲霄,刺激伊唇的耳膜嗡嗡作響,伊唇停住了步子,車裏下來人,竟是李闊。
李闊擔憂的看著伊唇,急切詢問“你沒事吧?”
伊唇看見對麵馬路上消失在拐角的身影,收回視線搖了搖頭。
李闊拉住她要走的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眼,眼尖的看見她手掌的血漬出聲詢問“你受傷了?這是紅燈,不管不顧往馬路上衝什麽?”李闊語氣微怒卻掩飾不住關心,伊唇懶懶的仰頭看了李闊一眼撥開李闊抓著她胳膊的手“我沒事。”
“上車,我送你去醫院包紮。”李闊態度強硬,不管不顧將伊唇塞進副駕駛,伊唇沒有掙紮,說不清是不想掙紮還是心存僥幸。
車子在醫院門口停下,李闊帶著伊唇熟門熟路去到急診科,掛號。
護士給她用酒精清理傷口的時候嘴裏喋喋不休的責怪“怎麽這麽不懂的愛護自己,你這手傷口紮深,還這麽多灰,要是感染發燒了難受得還不是自己。”
伊唇眉頭蹙起,不喜歡聽人在耳邊喋喋不休,又想起在職高台球室受傷,玉凝跟著她去包紮得時候也是在耳邊邊哭邊喋喋不休,好一陣頭疼。
那時候她還動過惻隱之心,覺得不該把玉凝牽扯進她不知道的圈套裏麵,哪怕自詡玉凝並沒有什麽大作用,可是千算萬算,偏偏不知道南昱人格分裂,直接開始報複無辜的玉凝。
後悔嗎?有一點吧。
南都火車站,那個大眼睛,眉毛濃黑,鼻梁高挺,中分發式,身穿一件藍色格子襯衣和水洗白的牛仔褲,明顯泛黃的白布鞋,自卑懦弱的女孩,眼神裏帶著小心翼翼和希冀,明亮的眼睛笑著問她是不是南高的第一名,那時候,她就覺得玉凝這兩個字,就是她命中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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