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真正的傅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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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陌也就輕輕淺淺的答:“依然會。爸媽的婚姻隻是偶然,但是這些事情的發生是必然。”

    “真的是必然嗎。”南宮沛兒輕聲問,木訥的抬起頭看著南宮陌,“可是,小四她死了啊,大哥,你怎麽一點都不難過?”說著南宮沛兒又把視線轉向司韶,唇邊勾起苦澀,繼續聲音輕微道:“你們怎麽都不難過呢?是不是你們覺得她真的該死啊?嗯?”

    末尾的一聲嗯,像是詰問別人,又像是責問自己,語氣清幽中帶著無奈和自責,南宮陌和司韶相視一眼都沒有說話,南宮沛兒或許是在裝病折騰南宮家的每一個人,但是她折騰的最厲害的是她自己,也許他們都估算錯了,南宮沛兒是真的病了,不是自閉,而是抑鬱,不然怎麽解釋她割腕自殺。

    南宮陌在想,他自己說的話自己信嗎?這些所有事情的發生真的是必然嗎?伊唇所謂的還債也是必然嗎?他也不敢肯定,不過是為了安撫別人自我安慰的一種托詞而已。

    如果所有事情的發生是必然,那一定有先決條件,把先決條件阻斷,哪裏來的必然發生呢?

    南宮陌及不可見的歎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看著南宮沛兒懨懨的臉問:“沛兒,折騰誰都好,別再折騰自己了,她一定不希望你活的如此這般槁木死灰。當初她渾身是傷都去成都把你救回來了,就是不想你恨任何人,她希望你帶著她那一份堅持,活下去。”

    “堅持?”南宮沛兒笑的沙啞,極為隱忍的問:“她的堅持是什麽?用自己的命換別人一生的愧疚嗎?”

    “沛兒!”南宮陌似乎有些生氣了,聲音低沉暗含警告的喊了一聲,南宮沛兒抬頭毫不畏懼的直視南宮陌席卷怒火的眼神,繼續看著南宮陌一張一合的嘴,說出一些她並不想聽到的話,南宮陌繼續道:“你有資格嘲諷所有人,但是沒資格嘲諷她。你也能怪所有人,但是沒資格怪她。你捫心自問一下,都有誰對不起你了?沒人對不起你。”

    南宮陌大步離開病房,南宮沛兒依舊是那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眼神幹澀沒有光彩,嘴唇幹裂的脫了白皮,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南宮陌這話說的真紮心。

    是啊,沒人對不起她,她如此這般也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心裏好受一點,自欺欺人的覺得她對伊唇沒有那麽冷心絕情,她是在乎伊唇的,並不是每天槁木死灰活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南宮沛兒以為自己把自己弄的一團糟,在別人眼裏她就是悲痛的表現,殊不知在別人眼裏她不過是自導自演的偽君子,既沒有安慰自己,也沒有瞞過別人。

    可是,她真的很難過,真的,無能無力,真的,很想大哭一場。

    司韶伸手將她攬入懷裏,溫聲開口:“沛兒,想哭就哭吧,二哥在這兒陪著你。”

    南宮陌站在病房外,看見相依偎的兩人眸光沉了沉,臉色有些冰涼轉身大步離開。

    南宮沛兒心裏是怎麽想的他並不知道,南宮沛兒對伊唇是一種怎樣的感情他也不知道。

    人死如燈滅,留下的也不過是殘存的支離破碎的回憶罷了。

    活著的人能怎麽辦呢?無非是接受不了一個人的死亡,又膽小懦弱的不敢隨之而去,於是隻能不停的折騰自己來表現其實自己也很難過而已,其實,活著的人不是接受不了已經故去的人,而是害怕不久之後在某個人走茶涼的瞬間就將故去的人忘了個幹幹淨淨。

    人最怕的,不過是很久之後才發現,自己背叛了當初的自己,而如今的自己卻無能無力自己承受不了的悲痛。

    就如同他自己,當初不過是隻想發泄自己十三年來的怨恨,他從沒想過會參與伊唇的事情,也從沒想過會將她放進心裏,他那時候想的不過是伊三自立門戶,想要將伊家攪的天翻地覆的時候,伊家那個小丫頭該如何自處。

    可誰知道,他親眼看見自己一步一步走向伊唇,一點一點把她裝進心裏,一點一點想要為了她謀劃方圓半裏,讓她可以瀟灑肆意安穩半生。可是當所有計劃才開了頭,他才知道最無能為力的並不是他野心勃勃大展宏圖路上遇上過多的荊棘遍布,險象環生,而是他滿心歡喜覺得終於有個人,可以在這條路的盡頭和他看盡千帆,瞥見萬裏繁華的時候,那個人卻是悄無聲息離開徒留一抹殘影。

    那他,登高望極,難道隻為了孤苦半生嗎?

    落落,我想你了。

    南宮陌在心裏默念,麵上卻是淒然一笑,想了又能如何,伊唇未曾留給她半點念想。

    南宮陌驅車去了楓竹苑五棟,獨屬於陌南落的私人公寓裏,哪裏有滿牆的照片,記錄了伊唇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正如白墨說的,接下來的日子他隻能守著這些照片過活,然後每天告誡自己無數遍,孤苦半生的是陌南落,而不是南宮陌。

    陌南落可以不娶妻生子,但是南宮陌不可以。家庭是陌南落的催命符,卻是南宮陌的保護傘。

    南宮陌一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裏,雙腿交疊放在矮茶幾上,神情慵懶的靠著沙發椅背,左手夾著燃了快一半的香煙,青灰色的煙霧徐徐往上,落地窗的風微微一來煙霧便繚繞散開無影無蹤,右手上不斷竄起又熄滅的藍色火焰在漆黑的房間裏顯得異常詭異。

    不知不覺,已經是晚上了。遠遠的還能看見附近的公寓樓裏白的晃眼的燈光縈繞在眼前,張牙舞爪的像個搞了惡作劇的孩子。

    占叔從外麵推開落地窗的門進來,看見南宮陌的時候愣了一下,走過去開了燈又折身回道南宮陌跟前垂手恭敬的叫了一聲:“陌爺。”

    南宮陌置若罔聞,手裏的煙已經快要燃盡,燙的他手指瑟縮了一下,手裏的煙直接掉到了光滑明亮的地磚上麵,彈了一下,煙灰濺了滿地。

    占叔見南宮陌麵無表情的模樣,看著自己指尖沾了青灰色的煙灰出神,又喊了一聲:“陌爺,您吃過飯了嗎?”

    南宮陌回過神來,將手裏的打火機放到茶幾上,放下來交疊的腿聲音沙啞回了一句:“不餓。”占叔還想說點什麽,南宮陌又繼續開口道:“白墨那邊沒事吧?”

    “暫時沒有。”占叔搖頭,“陌爺,您是不是打算退了?扶持白墨?”

    南宮陌沒有答話,站起身來直接上了二樓,占叔看著南宮陌的身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已經許久沒見過南宮陌如此心緒不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還記得當年南宮陌入道的時候還隻是一個毛頭小子,盡管情緒隱藏的很好,但是做事情還是有些拿捏不準,可是近些年南宮陌已經完全可以做到喜怒不形於色,將自己的情緒隱藏極深,外人基本猜測不到他真實的想法。

    這個房間自從掛上了伊唇的照片,南宮陌一個月難得來一回,每來一次都是要一個人關著燈在客廳裏坐很久,久到地上多出來滿地的煙灰才上樓去,然後在書房靜坐一夜,第二天又神清氣爽的離開,從不將自己的疲憊展露出來。

    不過半小時,文曲和嶽靈犀便過來了,一進屋,嶽靈犀便衝正在收拾煙灰的占叔點了個頭,文曲則是一臉笑意的衝占叔吹了一聲口哨,笑道:“占叔,您吃飽了沒事幹也不能做這些事情啊,不然老大心裏過於不去啊,您這是存心在折煞他,不讓他好過嗎。”

    占叔神情微妙的看了文曲一眼,低下頭繼續掃煙灰道:“你小子的肋骨好完全了?”

    文曲止了話,不再開口,神情訕訕的看了嶽靈犀一眼,嶽靈犀視而不見,帶著伊雅西坐到沙發上。文曲見沒人搭理他,也不自討沒趣了,整個人大大咧咧的躺在那個單人沙發上,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閉目養神。

    占叔將笤帚和鏟子放好之後從廚房出來,看著文曲問了一句:“你們找的人呢?”

    “回來的路上有尾巴,我們和左輔分開了,這會兒估計也是快到了。”文曲這話剛落下,門外便傳來一陣響動,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長得眉清目秀呆萌的男人走進來,文曲看著那個男人吐槽了一句:“左輔,收起你那副呆萌受的表情,右弼又不在。”

    文曲的話卡在喉嚨裏,頓時沒了音,因為他看見右弼就跟在左輔身後進來了,一雙眸子帶著極強的威脅看著他,文曲摸了摸鼻子不說話了,嶽靈犀起身走到門外將外麵的人拉進來。

    那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所有人都見過,遊走在南都市出名的心理醫生傅雅。她臉色沉靜溫婉掛著淺淺的笑意,雙眼遊離無神,雙手局促不安的交握在身前,已經垂到膝蓋的黑色長直發有些淩亂,身上的藍色棉布連衣長裙也是沾了一些灰。

    占叔瞧著伊雅西和麵前這個女人的模樣,如出一轍,瞬間了然這就是南宮陌要找的人。

    “左輔,破軍不是和你一起的嗎?人呢?”文曲朝左輔問。

    “溫柔鄉去了。”左輔一副呆萌的樣子,說出的話也是溫柔性感讓人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占叔,老大還沒過來?”右弼不理會文曲臉上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頭問占叔。

    “來了,在樓上書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