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遠遠地看一眼。”老人說這句話的時候許相如覺得十分心酸，這是一個多麽卑微的願望。

    每當看到老人眼裏的悲涼，她就覺得十分不忍。

    他經曆了大半輩子的風霜和孤獨，到了老了隻想找回自己的兒子，哪怕兒子不原諒他，隻遠遠的看一眼就好。

    已經身為人母的許相如非常理解老人的心情，就想到了自己遠在意大利的兒子傅恒，分明是自己的孩子卻永遠隔著太平洋不能相間，多少個日日月月從夢中驚醒想的都是兒子的麵孔。

    那是思念，無邊無際的思念。

    老人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她都看在眼裏，自己和傅瑾都忙，他便主動來幫他們帶孩子。孩子每次都是開開心心的，回去也總是提起他這個爺爺，說很喜歡爺爺，從這一點看就知道他對孩子有多用心。

    孩子喜歡他就連她也覺得老人很好，很好相處，他沒有身為老人的迂腐也不會擺架勢，更不會逼她去給傅瑾吹枕邊風讓傅瑾原諒他。他從來不說更願用自己的實際行動來表現。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們的關係是越來越融洽，不像之前那麽疏遠戒備。

    許相如沉吟了半響，笑眯眯地道。“其實傅瑾並不是一個心特別硬的人，別看他整天臉上裝的硬邦邦不苟言笑的樣子，其實他心很軟的。”

    她很了解傅瑾，他知道傅瑾是一個什麽都能看在眼裏的人，誰對他好他都記著呢，隻是不太會表現而已。

    悶騷可能說的就是傅瑾這種人。

    老人知道她是安慰自己的，有些事情他看的明明白白，特別想對許相如說：“傅瑾的心隻是對你硬不起來。”

    他很清楚傅瑾對誰都狠，可對許相如永遠是溫柔的，他把自己最冰冷的一麵藏起來，把最溫暖的一麵展現給她。他是愛許相如愛到了骨子裏。

    看破不說破的老人笑而不語。

    許相如不明白老人笑什麽，既而道。“傅瑾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你。”

    這也是她的猜測，如果是自己從小到大都沒見過的父親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可能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可能會選擇逃避，甚至還會和他吵起來。

    傅瑾是怎麽想的她不知道，但第一次老人告訴他們說傅瑾是他的兒子的時候，傅瑾很平靜，他平靜地收拾東西回國，深夜一個人起來平靜地站在陽台抽煙。

    當她問他該怎麽辦，傅瑾說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對一件事不確定，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把孩子交給老人照顧的時候，傅瑾也沒有說什麽，隻是埋怨她不告訴他。後來更是默許了孩子和老人接觸，也許他心裏也是承認的吧！

    “是嗎？”老人苦笑一聲，眼裏滿是神傷。他很明白自己的處境，自己畢竟對兒子有愧，就算得不到原諒也是他自作自受，怨隻怨他年輕的時候一心想著工作疏於對家庭的照顧。現在的他得到了巨大的財富，卻得不到最想要的，兒子的原諒。

    他隻希望有生之年照顧好孫子，多看幾眼已久的兒子，但更多的是想聽他叫一聲父親。

    “是啊！你一定要相信的。”許相如道。

    “你看，這麽多日子了傅瑾知道了也沒有說什麽，是不是就證明他在一點點地接受你啊！”

    老人雙眼裏突然迸射出明亮的光芒，直直射進了許相如的眼裏。

    許相如的話讓老人一下就來了精神，正如許相如說的，傅瑾願意讓他和孩子相處沒有阻攔就證明他還是願意接受自己的。隻要自己好好待他們時間長了傅瑾一定會原諒自己的。

    “放心吧！時間久了傅瑾會放下一切的。”

    時間是個最好的東西，會讓你淡忘所有不好的事情，留在你身邊的都是最好的人和事。許相如堅持地認為這句話是對的。

    老人聽著她的話，眼裏溢滿了淚水。那個古井不波的眼中，因為一個小石子的投入，終於激起了層層漣漪。他的內心充滿了尖銳的疼痛，一向堅強，一生麵對無數困難都打不倒，無悲無喜沒有流過一滴眼淚的老人，流下了眼淚。

    七尺男兒流血不流淚，那隻是沒有到傷心處。

    “你…怎麽哭了。”許相如一臉懵逼地問，她剛剛有那句是說錯了嗎？怎麽安慰人怎麽還把人給安慰哭了。

    “我沒事，就是有風吹進了眼裏。”老人從西裝口袋中取出手帕擦了擦眼淚道，其實他是被許相如的話感動的。很久沒有聽到這麽溫暖的話了。

    許相如朝在一旁玩耍的孩子使了個顏色，她也不敢再去安慰老人隻好讓自己的孩子上。

    孩子們看到媽媽的顏色又看了看一旁擦眼淚的老人，十分機靈地衝到老人懷裏。

    “爺爺，你陪我們玩。”

    老人被突然衝過來的兩個孩子撞個滿懷，撞到了地上，幸好地上鋪了軟綿綿的墊子，不然這一下撞的可不輕。

    老人躺在地上，一左一右抱著一個笑得十分開懷。

    “調皮你們，快起來別壓著爺爺了。”許相如將沒輕沒重的孩子拽起來。

    “不礙事的。”老人道。

    “來，來爺爺這裏。”老人衝兩個孩子招招手，一左一右將他們抱著懷裏。

    左摸右摸從口袋裏摸出一顆糖，偷偷地看了一眼媽媽。

    “爺爺，你低一點點，我要和你說悄悄話。”

    老人低頭將耳朵湊到他嘴邊笑著道。“你要和爺爺說什麽悄悄話。”

    “爺爺，吃糖糖可以變開心的。”

    孩子的軟軟的聲音剛剛結束就感覺到自己手心多了一樣東西。

    老人笑了笑，不用看就知道是小機靈鬼給他塞得糖，不能讓他媽媽知道所以背著塞得。

    老人笑眯眯地將糖衣剝開塞到他嘴裏。“甜嗎？”

    甜甜地味道溢滿口腔另孩子滿足地眯起了眼，對著老人使勁地點了點頭，餘光一直朝他媽媽那裏看。

    那小機靈模樣甚是招人喜歡。

    另一個看著他把老人逗笑了，不甘示弱地站起身，不聲不響地在老人的臉上親了一口。

    “爺爺，媽媽哭了爸爸就是這樣安慰媽媽的。”

    孩子的話另一旁的許相如臉紅不已。

    老人哈哈大笑，這些日子和孩子們玩在一起他是真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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