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子不……不見了。”孩子急得結巴起來。

    “你快去喊大人們。”

    李慧跑到水庫堤上，脫掉鞋子，朝著那個看起來有大魚翻騰的地方，跳了下去。

    強忍住不舒服，李慧張開眼尋找。

    水有些渾，但勉強能看清前麵的人。

    李慧邊朝那邊遊，邊複習了一遍水中救人的要點。

    可是，當她正遊向他後方時，不小心腳碰到了他的手。

    嘩的一聲水響，她的腳被狗子抓住了。

    李慧試了試往上遊，根本沒用，她用另一腳去踢他的手，他不僅沒鬆，反而抓得更緊了。

    折騰了幾十秒，倆人不升反降，往V字型水庫底沉去。

    不能。

    不能就這麽死了。

    好不容易重生回來，還沒讓媽媽過上好日子，還沒救好友呢，怎麽能就這麽死了？

    沉到底了，她的手一抓，滿手是泥。

    此時她隻有一個念頭，不能放棄！

    雙腿跪下，雙手緊摳稀泥下的硬土，拖著狗子在水底爬。

    前進是前進了，可她越來越缺氧，越來越沒勁。

    就快要失去意識時，一個聲音響起：“加油！主人加油！”

    你是誰？意識模糊中，李慧無聲地問。

    “我是，哎，我還沒名字呢，等你上岸了再幫我取。”

    “我沒勁了，上不去。”

    “你行的，加油！”

    就在李慧失去意識前，隨後趕來的大人把她和狗子都救上來了。

    她很快醒了，爬起來就要給狗子做人工呼吸。

    “主人，等等。”那個聲音又響起，“男女授受不親，你指導別人做吧。”

    李慧飛快地想了想，也對，抓住旁邊的一個屠夫就按倒在狗子身邊。

    “快，往他口裏吹氣，就像你吹豬一樣。”

    屠夫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氣，鼓起腮幫子就吹，又快又好。

    “停。”

    李慧鬆開捏住狗子鼻子的手，輕輕地壓了壓他的胸，助他排氣。

    一吹一壓，倆人配合著，一分鍾十幾次。

    沒多久，狗子就在眾人的擔心中悠悠醒來。

    “太好了，總算醒了。”剛才還憋住大氣不敢出的眾鄉親，紛紛長舒一口氣。

    “狗子，狗子。”狗子媽媽跪在他身邊，流著眼淚喚他。

    “媽，我沒事了。”

    啪的一大巴掌，落在狗子身上，“你個索命的，說了千回萬回不能來水庫，你怎麽還是來了。”

    “狗子他媽，過幾天再教訓孩子吧，現在先背回去養著。”

    “是啊，是啊。”

    剛才吹氣的屠夫，不由分說，倆手抱起狗子，再一個轉身加下蹲，變魔術般，狗子就在他背上了。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孩子可是他剛吹活的，怎麽能讓你說打就打。

    當媽的！當媽的也不讓打。

    屠夫兩腳生風，背著孩子走在前麵，後麵跟著一串村民。

    有人在勸狗子他媽不要動氣，孩子救回來就是萬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人不是這麽說的嗎？

    有李屠夫接手狗子，李慧很放心，她快速地跑去把逮兔子的工具安好後，就回了自己家。

    身上衣服濕漉漉的，讓人很不舒服。

    奶奶躺在竹床上，聽腳步聲知道是李慧，閉著眼說：“一上午都死哪去了，去割點豬草，你媽又賣衣服去了。”

    “叫小姑去吧，我落了水，要洗一下。”

    奶奶坐起來，看了看李慧，“真是越長越回去了，啥活沒幹，先把自己弄一身濕。”

    李慧忙進廚房去燒熱水。

    剛衝完澡洗完衣服時，狗子媽帶著狗子，還有幾個鄉親，一起來到了李慧家。

    李慧忙放下桶子，進堂屋拿椅子，招待大夥坐。

    “狗子，跪下。”狗子媽拍了一下兒子的背。

    “喲，這可不敢當。”李慧忙用手攙著狗子手臂。

    “應該的，應該的……”鄉親們附和著。

    狗子一用勁，還是跪了下去，“慧姐，我，我該死！”

    “你個熊崽子，千叮萬囑你不要下水，你，你……”狗子媽氣得說不出話，又打了一下兒子後背。

    李慧將狗子扶起，送他坐下。

    “媽。”狗子的姐姐杏子走到她媽麵前，將手裏的一個包袱遞給她。

    “哦，李慧啊！你嬸沒什麽能謝你的，這是我家的幾個雞蛋，給你補補身子吧。”說著將那一袋子蛋往李慧手裏塞。

    李慧正準備接過蛋說謝謝時，門外走進一個人，邊走邊說：“喲喲喲，這怎麽使得，狗子也落了水，要補補的。”

    李蘇說著走過來，將那一袋子蛋塞回狗子媽懷裏。

    居然是小姑？

    難道那一巴掌打輕了，她沒記住？

    不對呀，她怎麽沒在房間哭，畢竟那是高考，考那麽差不應該哭一場嗎？她跑來替我做什麽主？我救了狗子一命，還險些搭上一條命，我想收下雞蛋的，她自作主張幹嗎？

    狗子媽想繞過李蘇，將雞蛋送到李慧手裏。

    李蘇挽著她胳膊，將她帶到一旁坐下，笑著說：“你別急，我去拿個袋子來，替我家慧慧收一半的雞蛋，剩下的，你拿回去給狗子吃。”

    李蘇這麽說，也真的這麽做了，不管雙方當事人願意不願意。

    李慧去旁邊的茶水桌上倒茶，李蘇則拿了把椅子，坐在大夥的中間開講。

    “我們家慧慧啊！不僅聰明會讀書，幹活也利索，人還特別有義氣。”

    “那是，那是。”村民們附和，狗子更是點頭如搗蒜，

    “你們看今天這事，她自己都還不怎麽會劃水，就敢跳下去救人，知道這個書上叫什麽不？”李蘇很享受這種被眾人關注的感覺。

    “叫啥子？”

    “舍，已，為，人。”李蘇說。

    “對，對，是這樣子。”

    “要說慧慧這孩子，可是真好，”李蘇忙接過村民的話，“這呀，還得歸功於我嫂子生得好教育得好。”

    鄉親們點頭。

    “我嫂子見慧慧腦子好使讀書快，就讓她多幹活，很多本應該我做的事，都叫她幹了，好騰出我多讀書。這種奉獻精神，那是從小就培養了的。”

    李蘇搜尋著自己所學，努力用不同於村民的語言表達，好顯得自己有知識有思想。

    “我嫂子這次又說了，沒考上大學沒關係，暑假也不用我幹活了，好好複習，明年再考。”李蘇說著歎了口氣，“哎，我是欠我嫂子的太多了，隻能等以後考上大學拿工資了再回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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