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終站在長辮子攝影師身邊的羅丹，被逮個正著，“我是獲獎選手。”

    “都快到兩點了，還磨蹭什麽？趕緊去簽名，再來拍照！”

    “那個……大哥，我拍照不上相，能不能不拍？”

    “不行！”

    紮辮子的藝術男脾氣很暴躁，羅丹見沒有商量的餘地，隻好走到大橫幅旁。橫幅下鋪了一段紅毯，高跟鞋踩在上麵沒有什麽聲響。

    穿著紅色旗袍的迎賓小姐雙手捧著托盤，托盤裏有兩支記號筆。羅丹拿了一支筆，在橫幅中央位置寫下自己的名字。

    簽完名，羅丹把記號筆放回去。

    迎賓小姐說：“羅小姐，請去前麵拍照。”

    羅丹踩著高跟鞋，盡量優雅地走到橫幅的開端位置。

    在照相機後麵的攝影師說：“腳踩在地上的圓圈裏，保持露齒笑一分鍾。”

    地上有個黑色圓圈，羅丹邁步走進去，雙手交疊於小腹上，咧嘴笑。這種拍照姿勢很呆板，她不是真心地笑，拍出來效果一定很難看。但願照片不會外泄，否則白瞎了這套好衣服。

    “再笑開點，挺胸抬頭收下巴。”

    羅丹照做，笑肌都僵了。怎麽還不快點拍照？

    白光一閃，拍好了。

    攝影師說：“完美！”

    真的很完美？羅丹不敢太期待看到相片的結果。

    紅地毯延伸到會議廳大門裏，羅丹沿著紅地毯走進去。寬大的會議廳裏，燈光閃耀，台上擺著一個講台，講台上擺著一束鮮花以及一個有線話筒。下麵一排桌子一排椅子擺放著桌椅，每一張桌子上都擺著白色陶瓷杯，有飯店服務員在倒水泡茶。每一張椅子上都有一個白底紅字的手袋，似乎是裝了什麽小禮品。桌椅數量不多，前後都空出一大塊來。羅丹想起一二三等獎再加上優秀獎的獲獎選手，總共也不到三十人，獲獎選手少，再加上一些工作人員，這麽些座位足夠了。

    會議廳裏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大音響，播放著《梁祝》小提琴曲，悠揚又打動人心。

    每一張桌子上都擺放了賓客姓名的桌牌，大部分人已找好位置坐下了，羅丹從後往前找，走到第二排過道處找到了寫有羅丹的桌牌。坐下後，她拿起手提袋，裏麵是一本定製台曆、一支英雄牌鋼筆和墨水套裝，還有一本較厚的裝訂本雜誌。雜誌封麵是第一屆“健康杯”醫學征文比賽獲獎作品合集，奇怪的是書名不是印上去的，而是手寫的。第一篇文章就是她的《珍愛生命，遠離百草枯》，她想起來征文比賽征稿函上就寫了獲獎者會獲贈雜誌，可能這本合集還沒取得書號，暫時沒有大規模印刷，先做個簡單本留給獲獎者當紀念？

    第一排沒有任何人坐，被白布覆蓋住的桌椅看起來空蕩蕩的。等開會實在是無聊，羅丹把第一排桌牌上的人名看了個遍，在她前排右手邊第三位置的桌牌是洪樹人，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姓洪的名字。羅丹想起在火車上偶遇洪老師，他說是來當頒獎嘉賓的，莫非他全名就是洪樹人？一般第一排都是領導和頒獎嘉賓坐得，她估計肯定沒搞錯。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洪樹人這名字真適合他當老師的身份。

    “哎，你就是獲得一等獎的羅丹啊？”

    羅丹被後排的人拍了一下肩膀，扭頭一看，是個戴眼鏡頭發自然卷的女學究。羅丹瞅了一眼桌牌，馬希傑。馬希傑，偏男性化的名字，難道馬希傑的父母隻希望女兒當個傑出人才？

    “我是羅丹，您好。”羅丹伸出手。

    馬希傑一邊握手，一邊說：“我是馬希傑，很像男人的名字對不對？打我在娘胎裏的時候，我父母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搞得我讀書以後沒少被人笑話是男人婆。”

    才第一次見麵，馬希傑就自來熟抱怨名字沒取好造成了很大的困擾。羅丹對馬希傑有好感，“名字隻是個代號，寄托了父母的美好希望在裏麵，管別人怎麽說？別往心裏去。”

    馬希傑滿意地收回手，“羅丹，我有二十三歲了，你比我小吧？”

    羅丹說：“是啊，希姐。”

    “你嘴巴可真甜，希姐也特別好聽。”

    這時，一位穿著藏藍色西裝的禿頂男人走上講台，“頒獎典禮即將開始，請大家起立迎接頒獎嘉賓！”

    抒情的音樂戛然而止，改為播放《團結友誼進行曲》，歡快的曲調和站起來的人們讓氣氛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十二位頒獎嘉賓滿麵春風依次入內。

    與會人員熱烈鼓掌。

    等領導們坐定後，燈光一下子暗下來，隻在舞台中央有藍黃光交替閃爍。音樂開始播放，伴隨著節拍，一群身穿紅白衣服的舞蹈演員上台開始跳舞。

    “河山隻在我夢縈，祖國已多年未親近。可是不管怎樣也改變不了，我的中國心”

    編舞非常好，舞蹈演員跳得也很用心，而台下坐著的觀眾對這首傳遍大江南北的《我的中國心》非常熟悉，到了副歌部分“長江長城黃山黃河，在我心中重千斤。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心中一樣親”更是全體大合唱，氣氛好極了。

    開場舞跳完，接下來是主持人說開場白、領導致辭、頒發優秀獎、三等獎、二等獎和一等獎。獲獎選手從頒獎嘉賓手裏拿到獎金後，發表獲獎感言，再合影留念。作為最後一個上台的羅丹，她如坐針氈。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發表獲獎感言，需要巨大的勇氣。再加上她看到有幾個女選手忍不住哭了，淚撒舞台，泣不成聲，搞得她更緊張了。她不想哭泣，也不想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她不斷地在腦海裏組織語言，力求獲獎感言簡短又真摯。

    “下麵我們掌聲有請一等獎獲得者——羅丹上台領獎！”

    被主持人叫到名字，羅丹雙手捏拳，起身緩緩地走上講台。她站到主持人身邊，看著台下一張張陌生卻羨慕的臉，她靠實力獲獎，有什麽好怕的？這麽一想，她就放鬆下來了。

    “有請洪教授為羅丹頒獎！”

    洪教授？洪樹人老師是大學裏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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