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羅忠和李秀蘭還沒回來，隻有爺爺羅建國在，老人身子骨不太爽利可耳朵是好使的，要是黃麗珍沒輕沒重亂嚼舌根，怕是會把老人給氣到。要是把羅建國氣出啥病來，羅丹可不能饒了黃麗珍。不過，凡事預防為主，羅丹搶先開口，先發製人！

    她滿臉笑意地說：“麗珍嬸，天氣好，爺爺他吃飽了，在門口轉悠一會兒，舒服點。今兒正月初三了，有沒有羅娟的消息啊？我還想托她問問外麵的情況，再決定要不要去打工呢。”

    “喲，羅丹，你終於動了心思出去打工啊？高考落榜的時候，我就勸你別呆家裏，趕緊出去打工掙錢，孝敬你爸媽。過了個年，長大了一歲，總算想明白了，這是好事。咱村裏那麽多後生都去打工，大部分都去南方城市，女孩子學裁縫就很好，能掙錢，學會了當裁縫，以後生了孩子也能給孩子們做衣服穿，比外頭買的強多了。”

    黃麗珍刻意不回答關於羅娟的問題，而是重點說去外麵打工的事情。

    羅丹一邊攙扶著羅建國在老屋前的空地上慢慢走動，一邊回道：“麗珍嬸，你知道我這人手笨腳笨，當裁縫要手腳麻利的，我去學當裁縫可別手被紮了一個個血口子，最後還被辭退了。我想著羅娟是見過世麵的，又跟她哥出去玩過，必定知道外麵做什麽好，要是她能提點我一下，那就好了。”

    黃麗珍幹笑兩聲，心想羅丹這小丫頭片子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那就別怪她這個當長輩的不客氣了。她把剩下沒吃完的甘蔗夾在胳肢窩下，走到羅建國身邊，熱心地說：“建國叔，羅丹人瘦力氣小，扶你怕是夠嗆。我來扶您，陪您說會話。”

    羅建國含糊地吐出一個好字。

    要是羅丹徹底撒手，把羅建國讓給黃麗珍攙著，那就等於默許黃麗珍在羅建國麵前搬弄是非，那可不行！“麗珍嬸，您的好意啊，爺爺心領了。隻不過他不習慣外人攙扶，會非常緊張，導致大小便失禁的，您不想被撒了一身的尿吧？”

    當然不想！

    黃麗珍立馬把甘蔗塞進嘴裏，笑嗬嗬地說：“羅丹，那還是你扶著你爺爺吧。”

    “是了，麗珍嬸，不麻煩您。您來串門，我也不方便搬凳子，家裏的椅子和凳子都在堂屋裏，勞煩您自己搬著坐，順帶幫我爺爺搬個高椅子來。”

    羅丹一口一個麻煩、幫忙之類的客套詞語，搞得黃麗珍不好發氣，進屋搬了一個木椅子和一條長凳。

    羅丹攙扶著羅建國坐下時，可巧羅忠、李秀蘭帶著羅誌成和羅蘭回家了。

    李秀蘭和黃麗珍拉了些去哪裏走親戚的家常。

    “丹丹，今兒情況咋樣？”

    有黃麗珍這個外人在，羅忠特意沒提相親兩個字，就是不想羅丹相親被傳出去。

    羅丹說：“就那樣吧。”

    黃麗珍立刻接話說：“巧了，我看到了，情況特別好，準能成！”

    羅丹相親被黃麗珍看到了？到底是個啥情況？

    羅忠和李秀蘭麵麵相覷。

    黃麗珍吐掉嘴裏的甘蔗渣，詳細說道：“你倆剛走親戚回來，還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把自己看到的全告訴你們。就在縣城和下鄉那條主路上，羅丹相看的高個男人，穿得那叫一個好看，皮鞋也是擦了鞋油在太陽下照得晃眼呢，一看就是個講究人。可曾經糾纏過羅娟的壞小子張鵬飛，往講究的男人皮鞋上吐了痰，羅丹和張鵬飛吵呢，好多人都看到了。”

    羅丹和相親對象剛見麵沒多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被那麽多雙眼睛看到了。鄉下沒什麽娛樂活動，茶餘飯後最愛談論這些事情，羅忠和李秀蘭估計已傳開了。

    這不算什麽光榮的事情，能叫好？

    李秀蘭忙問：“然後呢？”

    “然後啊，就是張鵬飛隨便抹了一下痰，沒抹幹淨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高個男人也是好脾氣，就放了他。我想騎車帶羅丹回來的，可她有高個男人送，我就先回來了。”

    黃麗珍基本上實話實說，沒有添油加醋，讓羅丹鬆了一口氣。

    “丹丹，他送你回來了？你讓他進屋坐了沒？有沒有帶給你爺爺看呐？”

    李秀蘭一連問了三個問題，羅丹一個頭兩個大，又不能發怒，隻能耐著性子回答：“媽，他沒送我回來，我自己走回來的。他壓根沒到咱村裏來，人沒來，也沒進屋，更沒帶給爺爺看。”

    黃麗珍嘖嘖兩聲，“羅丹，真可惜，你要是把他帶回家來，村裏人哪個不羨慕你？”

    李秀蘭聽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腦子有點亂，但她抓住了一個要點，“麗珍呐，你說你親眼看見他了，又說丹丹帶他回來肯定長臉，他到底長啥樣的？”

    “長得得有一米八九的樣子，留著板寸……”

    黃麗珍正要接著描述下去，被羅忠打斷，“一米八九？是一米八、一米九還是一米八九？”

    “這問的，我又沒帶卷尺量，哪裏說得準？反正圍著看的那麽多人，沒有誰有他高，肯定在一米八以上。”

    李秀蘭說：“那也太高了。”

    “是啊，長得好高，我跟他說話得抬起頭來，脖子上這一圈肉都酸了。但他穿得講究，鞋又不沾一點灰塵，家境一定非常好。羅丹能跟這樣的人相親，也是你們路子多，還是抓緊時間處處，早點訂婚，我好吃喜糖喝喜酒。”

    訂婚！吃喜糖！喝喜酒！根本沒有這回事！羅丹還想多在家裏留幾年，真想一腳把黃麗珍踹走！

    李秀蘭聽著羅丹的相親對象被黃麗珍交口稱讚，又聽黃麗珍用壞小子形容羅娟曾交往過的男朋友，可把她高興壞了，急於想把羅丹拉進房裏細問。

    羅忠扛著鋤頭說：“秀蘭啊，別聊了，把蒜苗地裏的草拔一下。”

    “行，你先去，等會我帶丹丹一起去。”

    黃麗珍站起來，拉拉衣服下擺，說：“既然你們要去幹活，那我也走了，以後有啥進展，記得告訴我。”

    待黃麗珍走後，羅誌成好奇地問：“姐，長那麽高穿那麽好還留著板寸，莫不是翟大哥？”

    “什麽翟大哥？你二嬸介紹的那個姓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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