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敏左手掌著方向盤，右手蹭了蹭她溫熱的臉頰，撫慰一般。

    美美把敏敏的右手拿起，送回原處，淡淡道。

    “笑不出來——什麽男人不男人的，一切重新來過吧。我就不信了，沒了楚凡，我們娘仨回餓死在馬路上。”

    白美美說著，眼睛睜開，發出淩厲之光。

    敏敏的臉部笑顏漸開。

    “對呀，死丫頭。你是何許人也？你當年可是我們三人的大佬呢？誰欺負得了你呀？說實話，若不是當年楚凡收了你，我都懷疑你白美美是不是要混到黑社會去——”

    敏敏輕笑起來，右手遮蓋著笑顏。

    她記起了小時候，她們三人混在一起不羈的日子。

    “敏敏，你不提我都忘了，鈴鐺那家夥，這些年杳無音信，像是人間蒸發了，為了個臭男人，背井離鄉的，真是不夠意思。”

    “她啊，估計是撐不住了，前些天給我主動來電話了？”

    白美美眼裏一驚，立馬端坐起來，忘記了那會的惆悵。

    “鈴鐺那死女人聯係你了？真的？這都三年了，虧她還記得我們？不對，記得你敏敏！這臭女人，一點沒和我聯係。”

    敏敏的笑聲更加放肆起來，拍了拍美美的大腿。

    “美美，你就別吃醋了——就你那暴脾氣，鈴鐺哪敢聯係你呀，非被你罵死不可。

    她和那個男人去了C市後不久，就偷偷結婚生子了，不到一年就被甩了。

    為了生計，沒辦法，她又帶著孩子改嫁了兩次，都被甩了——

    這不，實在混不下去了，才想著回家了，估計後天就到A市了。到時我載著你，咱們一起去接她吧。”

    美美越聽越氣，嘴裏快要噴火起來。

    “不去！那個死女人，沒點屁數嗎？是個男人就嫁嗎？

    當初就苦口婆心告訴她，她選的那個男人就是個混混，不靠譜，她偏不信。連自己的家人和朋友都不要了，就為了那麽個小混混——”

    白美美雙手環抱於胸，臉色十足難看。

    想當年，在農田村，她們三人被稱為“農田三姐妹”。

    由於計劃生育原因，三人都是家裏的獨生女，被父母寵著長大，三人正好脾氣相投，做了姐妹，有個照應。

    起初，她們一起去上學前班，後來是小學和初中。

    可初中沒念完，鈴鐺就和社會的不良青年交往，早早輟學。

    等到白美美和敏敏上高中的時候，鈴鐺就和一個染著黃毛、挺著啤酒肚的28歲的外村男人，開始了同居生活。

    鈴鐺的父母當時感覺臉都被她丟盡了，差點沒拿皮帶把她抽殘廢了。

    可父母的一再暴打，反而讓鈴鐺的叛逆之心越發強烈，不久後鈴鐺就懷上了那黃毛男人的孩子。

    悲催的是，那個染著黃毛的男人知道鈴鐺懷孕之後，嚇得一溜煙的跑了無影無蹤——

    鈴鐺的父母在村裏顏麵丟盡，不得已押著鈴鐺去做了人流手術——

    這之後的日子，鈴鐺就越走越偏了，成了村裏特立獨行的女人，或者說不正經的女人代表。

    她經常會穿著暴露，袒胸露乳，大紅唇，濃眼圈，豔笑著，出現在村子裏。

    一些男性青年們，趁機會奚落和調戲她一番。

    從那時起，鈴鐺好像沒了感情，經常和他們廝混在一起，成了全村人的笑柄。

    每每碰到鈴鐺被人欺負之時，敏敏和美美都會趁機出手，替她趕走身邊不壞好意的男人們。

    起初鈴鐺還會感謝她們，抱著她倆痛哭一番。

    可後來就勸她倆不要多管閑事了。

    鈴鐺臉上的愁容是一次比一次厲害，除了豔笑，顯然都不會其他的笑容了。

    與此相反，白美美考上了大學，又嫁給了當時LC的經理人楚凡，成了村裏人羨人愛的香餑餑。

    三人在一起的畫麵，個性鮮明，又十足滑稽。

    後來鈴鐺很少再與美美呆在一起了，聯係也是越來越少。

    直到四年多前，和一個男人徹底離開了娘家，離開了A市，杳無音信。

    美美陷入回憶與思索中，是沉重的痛。

    果真是“農田三姐妹”，過程雖不一樣，有的甚至出格了一些，可結局都一樣：沒了男人。

    “鈴鐺這些年過得也是夠可憐了，父母對她不管不問，又隨了那麽個男人背井離鄉的，如今帶著孩子，能回家已經不錯了。估計也是想通了，不想再折騰了——”

    敏敏的語氣裏同樣是痛惜，這幾年，她主動聯係了鈴鐺多次，都毫無消息。

    沒想到幾天前，鈴鐺竟主動聯係自己，說要來A市發展。

    白美美連連搖頭，語氣充滿質疑。

    “她能想通才怪？她是不到黃河心不死。男人就特麽拿她當個玩偶，她就來真的。要不是有了孩子，估計她還得再和男人玩幾年。男人都特麽的是畜生嗎？”

    白美美憤憤說著，一邊心疼鈴鐺，一邊咒罵男人。

    “嗬嗬。對你們來說男人好歹還能是畜生，對我敏敏來說，男人連畜生都不如，早就成了特麽的鬼魂了！在地下長埋了——”

    氣氛瞬間降落到冰點。

    白美美成功把敏敏的負能量激發出來，倆人喪氣得麵對麵起來。

    “美美，你說咱們三姐妹命怎麽這麽苦——我那老公為何偏偏死得這麽早—你和鈴鐺沒了男人，好歹還有個孩子寄托；可我呢，連孩子特麽的也跟著去了地下。還特麽的被人說成克夫、掃把星——嗚嗚嗚嗚嗚”

    敏敏說著，身子就跟著抽搐起來，哭聲傳來。

    白美美立馬調整了坐姿，自己的消極情緒把敏敏傳染了。

    白美美趕忙拍了拍敏敏的肩膀。

    “敏敏，不哭，不哭了。後天我陪你一起去接鈴鐺，咱們好好聚聚——

    我白美美就不信了，沒了男人，我們女人不能過好日子！”

    白美美拿出抽紙，輕輕斜著身子，擦拭著敏敏的淚水。

    “好嘞好嘞——大美人，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咱不還指望著這姿色勾引夢老板嗎？”

    “噗嗤”一聲，敏敏破涕為笑，右手推搡了美美一把，撒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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