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別的藥商都是進來後，敬個酒，放個紅包，然後就退出去到前台將他們的單買了，默默退下。大家都心照不宣，在開科室會的時候相互透個氣，多開這些藥商的藥，也就算完滿了。

    這個小姑娘算好不用買單的時間才進來，還在桌上明目張膽地談工作。嘴再甜，恐怕也難以說服各科室的主任。

    況且，她隻賣一樣藥，生意並不大，就算他點頭同意，她也獲不了多少利，畢竟縣城醫院比不得大城市的醫院用藥量。

    “魏主任是要找的，不過不是想在叔叔這裏討一口上方寶劍嘛？”宋清綿太想贏了，雖然看到了院長的不高興，可是她在青縣的時間並不多，青縣人民醫院她必須拿下，不然今年下半年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隻是在她的糾纏下，原本熱鬧和諧的晚宴有些僵冷，大家一言不發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宋清綿似乎繼續在這裏待著有點不合時宜。

    “來，我是負責藥品進出的，跟我說。”就在大家都僵持不下的時候，席間一個有些胡茬的男人衝著宋清綿招了招手。

    “領導，怎麽稱呼？”宋清綿連忙堆著笑意，示意陳徐徐也倒杯酒過來跟這男人多聊幾句。

    陳徐徐有一米七四，臉上帶點嬰兒肥，有些稚氣未脫的籃球妹模樣。而宋清綿隻有一米六二，白白瘦瘦，略顯嬌小。也不知道這男人是什麽口味，所以她們馬上開始左右攻擊。

    “我姓魏，就是剛剛院長說的魏主任。我大不了你們幾歲。你們也不必客氣，可以叫我魏哥……”那男人起身，似乎比穿著高跟鞋的陳徐徐還矮一點，也端著酒杯，主動跟宋清綿碰了碰，看來是比較喜歡宋清綿這樣的。

    一杯酒喝完，手都搭到了宋清綿的纖腰上……

    而席間其他人，就好像沒看到他們一樣，又繼續暢談喝酒起來。

    “宋清綿，虧得你還是青縣人，耳朵真不好用啊，我這位堂兄姓祁，不是姓齊。”坐在一邊安靜了好一會兒的祁少白，麵對有些丟人的宋清綿，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就這樣的公關能力，還出來跑推銷？

    這個姓魏的明明就隻是給院長解圍，並沒有想真正需要她的藥，她看不出來嘛？

    豆腐都要被吃光了，藥還一片沒推銷出去。

    “呃……”宋清綿有些詫異祁少白竟然清楚地記得自己的名字，不過內心卻很感激他這個時候叫她。因為那個魏主任的鹹豬手，還在她左躲右閃的腰間摸來索去的。

    宋清綿連忙借機端著酒杯回到主位，“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張冠李戴了，向院長道歉，自罰一杯。”臉上堆著笑意卻心底無比尷尬的宋清綿，隻覺得這密不透氣的包間裏伏兵四起，真有些頂不住了。

    今天任務完不成，人卻丟完了。

    “出去找我司機，等我下來。”正當宋清綿一杯喝完，不知道該怎麽繼續的時候，祁少白讓身後的服務員給了他紙筆，飛快寫了一串號碼遞給宋清綿，然後大手揮了揮，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就這樣出去？

    可是還能怎麽辦呢？

    沒有辦法，心情非常不好的宋清綿隻得接過紙條，帶著唐亦和陳徐徐從包間裏退了出來。

    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定，唐亦將包裏所剩不多的三千多塊錢現金拿出來放到了宋清綿的麵前。

    “看那個厚度，估計別人都是包的一千或者兩千。我們真的沒那麽多，每個紅包隻能包六百，這是最後剩下的錢。如果真的去找魏主任，也沒有什麽勝算……”唐亦解釋著，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宋姐，我之前打電話問的是辦公室主任，那個人真的說的是‘齊’啊。或者，是地方口音太重，我沒聽清。”陳徐徐很抱歉地低著頭，看都不敢看宋清綿一眼。

    因為來青縣的時候，宋清綿就說過，這次任務隻準成功不準失敗。失敗就得解散團隊，打道回府。

    “或者第一個電話就該是我打，這樣就不會把別人的姓都搞錯。算了，一切都過去了，這三千多塊錢你們倆分了吧。或許，我也得改行了。”宋清綿情緒真的很不好，她不明白這社會怎麽這麽不好混，她這麽努力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敗。

    “宋姐，雖然很舍不得跟你分開，可是眼下確實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家裏一直催我考公務員，或者讓我回去到市醫院工作。錢我就不要了，我家就我一個獨身女，條件還算過得去。”說著，陳徐徐小聲哭了起來。

    “錢我也不要，人我也不走。宋清綿，你說，你要改行做什麽？你去賣菜，我幫你運菜；你要收廢品，我就幫你撿瓶子！你沒錢付我工資也沒問題，你吃什麽分我一半就行了。”唐亦有些惱了，最見不得生離死別。

    “小唐，你也是海醫大的高材生，就算是現在複習複習考研也沒有問題，何苦跟著我不務正業呢？”宋清綿也有些無奈。她是因為家裏供不起她繼續讀書，急需錢，所以瞄上了藥商這個行業。可是唐亦，雖然家庭條件不算特別優渥，但讀書的錢還是有的，何必……

    “剛剛我用微信跟一個在青縣工作的師兄聯係過了，那個給你電話的男人叫祁少白，具體什麽背景不清楚，不過聽說他是海大博士畢業，當年被他的導師稱做乳腺神刀。畢業後並沒有在哪個醫院做醫生，去向不明。不過這次過來，是應這個祁院長邀請，給省裏某個領導的親戚作乳腺手術，停留時間不會太長。宋清綿，你以前就認識他？我建議你跟他聯係聯係，看看他能不能幫上忙，至少他有個做院長的堂兄。”唐亦收起手機，中肯地給宋清綿提議。

    “你也說了，他現在並沒有在哪個醫院做醫生，並沒有什麽能量。頂多就是請他向這個祁院長推薦推薦，看祁院長會不會給他一點麵子。可是今天很明顯，祁院長對我們並不感冒。而且我們這點小生意，也不一定能入得了他們的眼。算了，有空我會去，不過眼下……我想回家了，我真的累了。你們剛剛也聽到了，其實我就是青縣人。”努力扯了扯嘴角，宋清綿覺得自己的眼眶裏都有些刺疼。但抑起頭，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甚至都沒力氣深想，為什麽祁少白知道她是青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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