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歸一筆。海城的孩子們，哪個沒見過世麵，哪個沒開過眼界？你去問問，歐洲遊的都不少，香港算什麽啊。媽媽的費用不用你們操心，你該多為自己操心一下。你看看你，以前還是我們青縣第一美女，現在……整個一個黃臉婆。不能因為嫁了一個不會賺錢的老公，就讓人從你臉上都能看出來了吧？去吧，陪開心去香港迪士尼樂園玩玩，也給自己買點漂亮衣服和化妝品。你是我姐姐，別走出去讓人說你是我媽媽！”宋清綿整段話說完，從頭到尾都沒看李近遠一眼。

    “別瞎說。你姐夫是不會賺什麽錢，可是他心好啊，對我跟我們媽媽都好啊！綿綿，以後記住了，不能說男人不會賺錢，包括以後你的朋友、同學……都不能這樣說！”宋清珂心裏一突，瞪了一眼信口開河的宋清綿。雖然說妹妹說什麽她都會原諒，可是……以前妹妹說話並不是這樣張牙舞爪的。

    “也是。我姐夫心好，這可是多少錢多強的背景都換不回來的。現在稍稍有點錢，有點背景的男人，哪個心都沒我姐夫的好。”宋清綿馬上點頭說是，可是這話裏的話總讓人聽著怪怪地。

    “你們兩姐妹們一見麵就鬥嘴，能不能好好講話！”媽媽也覺得宋清綿的話怪裏怪氣，可是卻又挑不出毛病。所以，隻得打斷她們倆。

    “好、好、好，我好好講話。前幾天我接到青縣一個電話，說要買我們家老宅子。媽，我們沒說要賣吧？”宋清綿又把話頭丟給了媽媽。

    “呃……你姐夫在來之前跟我嘀咕過，說這次住院又得花不少錢。我想家裏的錢是他管，過來他又得花不少，所以來海城之前，就把房產證交給你姐夫了。不過我也說過了，如果真需要花很多錢，我就真的不看了。別到時候，人財兩空。至少，還有一套房子留給你們姐倆。”媽媽看了看一邊吃飯不吭聲的女婿，有點不好意思把事情從頭到尾說出來。

    “啊？媽，你之前沒有跟我說，我以為對方打錯電話了。而且我擔心有騙子把我們房子掛網上賣，所以我把以前那個房產證掛失，又補了一本新的。”說著，宋清綿從包包裏取出一個新的房產證遞給媽媽。

    “媽，我現在工作還不錯，已經轉正了，一年拿個三四十萬沒有問題。我在海城買房，養你養姐姐，都沒問題。以後家裏缺錢，一定要跟我開口，千萬不要賣房子。我想過了，就算哪一天您不在了，我還是會跟姐姐有空就去那裏打掃打掃，住上幾天，一起回憶我們一家人曾經在一起的日子。那套房子是爸爸還在的唯一記憶，也是爸爸唯一留給您的東西，您說是不是？”說著，宋清綿放下筷子，蹲到媽媽的腿邊。

    “不賣不賣，這房子就給你們姐妹倆留著，不管是賣是租是留，都得你們姐妹倆商量著辦，千萬別一個人善做主張，傷了姐妹和氣。”媽媽說這話的時候，語重心常地看了一眼老大。

    看來，這事是宋清珂沒有商量宋清綿，被宋清綿知道後專程過來告狀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媽媽也有點為難了。不過這種情況下，隻能各打五十大板。

    然後，這頓飯大家都吃得有點消化不良。

    飯畢，李近遠沒有午休，也沒有跟孩子親熱一下，直接拎著包就走了。

    開心很聽話，扶著外婆就回了房間，在外婆旁邊的小床上跟外婆比賽看誰先睡著。

    宋清珂並沒有馬上收拾碗筷，而是坐在原位，結果沒多大一會兒，淚水湧了出來。

    宋清綿取了紙巾給她，兩個人都不言不語。

    好一會兒，見姐姐情緒好了一點，宋清綿收拾碗筷，而姐姐不讓。最後，兩姐妹一起把碗筷收拾好了一起進廚房洗刷。

    “我們很久沒一起進廚房了。”宋清珂深吸一口氣，不由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從小你就不讓我進廚房，特別是上高中後，總是趕著我去學習，所以上一次一起進廚房應該還是我初中的時候吧。”宋清綿笑，小的時候姐姐對她簡直像媽媽一般的疼愛，其實不過才大五六歲啊。

    “事實上我是對的。你現在大學畢業，靠自己的本事留在了海城工作，年薪有幾十萬。而我，隻能在小縣城裏做井底之蛙，現在還要靠你留在海城，並且繼續吃你的用你的。”宋清珂一直引以為傲的事情，現在說出來，卻成了自己這一輩子的無奈。

    也許當初她自己有所堅持，她會跟妹妹一樣，成為名牌大學的學生，現在也能靠自己的能力打造出一片天地。可是選擇以後，一切都無法再劣轉。

    “姐，條條蛇都會咬人。小的時候你為了我、為了媽媽放棄了讀書去養家，你知道我有多麽大的壓力嘛？高考前的每一天，我都被巨大的壓力壓得透不過氣來，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考得不好，對你對媽媽來說，是否能接受這個事實。還好，並沒有辜負你們所期望的，考進了你們都很滿意的學校。可是來不及歇一口氣，在大學的每一天我也不敢怠慢。我知道我沒有背景沒有關係，隻能拚了命好好學習，才能在畢業後有個好的出路。而不管是回青縣做個醫生，還是留在海城的某個小醫院工作，這並不能滿足我們這樣的家庭。所以我又得百般萬般的努力，不然會再一次辜負你和媽媽的期望。可是你知道留在海城的大醫院工作，有多難嘛？為了留校、或者去好的醫院工作，送錢的、陪睡的……舉不勝舉。老實說，大學四年下來，我過得不是人過的日子。如果可以放下你和媽媽的期待，我真的很想回青縣做個小護士都可以，真的不想留在海城與那些有背景有錢和不要臉的人撕殺圍堵成一片。現在，我已經慢慢變成了以前我特別看不貫的那一類人。姐姐，你能理解我的難過和苦衷嘛？”宋清綿是第一次在姐姐麵前叫苦。哪怕以前常常通宵學習，她沒有叫過一聲苦；哪怕以前在學校常常吃不飽肚子，她也沒有叫過一聲苦；或者每每遇到覺得自己邁不過的難關，她甚至在姐姐麵前哼都沒哼過一聲……可是今天，她卻叫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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