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的這件衣服，是小白上小學的時候第一次開家長會，我找人訂做的。隻穿過那一次，就一直放到了現在。不是我不喜歡，也不是小白不喜歡，而是我們都太喜歡了，所以我們誰都沒有再去碰這份最美，都想把這美留在我們的心裏。穿在你身上很合適，小白有沒有稱讚過你？”祁母微微一笑，而宋清綿終於知道什麽叫傾國傾城……

    “呃……這件衣服這麽有意義啊？對不起，我不知道。昨晚我淋了雨，在衣帽間裏隨便挑了一件自己喜歡的。回頭，我一定洗好整理好給您送回去。”宋清綿很是有些誠惶誠恐，無意間取的衣服竟然還有這樣一個故事。

    難怪祁少白喜歡中國風，喜歡讓她穿改良版旗袍，原來都是因為這件中式長袍，甚至是因為他有一個這般氣質的媽媽。

    表麵上他對媽媽冷淡，其實……他的審美都來自於他的媽媽。這，也是擺脫不開的家庭關係，更是深入骨髓的基因問題。

    “不必了。寶劍贈英雄，霓衫贈美人。你跟這衣服很配，送給你了。我現在這把年紀，也穿不出來了。我跟你聊聊小白吧。”說著，祁母示意宋清綿扶她起來，可宋清綿告訴她現在最好還是躺著。最後，兩個人達成協商，將病床搖起一個小小的角度。

    宋清綿又由誠惶誠恐變成了受寵若驚……

    剛剛特護端了一些很有營養的流食進來，宋清綿邊喂邊聽祁母有一句沒一句跟她聊了起來。

    “我18歲的時候，就愛上小白的爸爸，並且懷了孩子。當時我不足20歲，難產，幾乎是丟了半條命。小白爸爸也是學醫的，可是在產房外裏陪了我一天一夜脫離了危險以後，拉著我的手跟我說，我們這輩子有這一個孩子就夠了，不會想再要第二個孩子。當時就給孩子取名祁少光，是我們祁家希望之光。其實隻要一個孩子的想法不僅僅是小白爸爸的，也是我當時的心願。我自知九死一生，也十分後怕。所以十年後意外懷了小白，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不少孕婦不能做的事情，甚至在知道後還曾一度不想留下他。但是當時醫生跟我說，就算是做流產，對我身體傷害也會非常大，所以這才將小白留了下來。”說到這裏，祁母心疼難忍。微微捂著胸口，言語間都有些艱難。

    宋清綿示意她可以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了再說，可是祁母休息片刻依然開口。

    “大概是我懷孕的時候沒有注意，也大概是娘胎就不是很結實，小白從娘胎帶了一些毛病，包括先天性心髒病。從小到大，許多時候是在醫院渡過。而我生小白後身體更是每況愈下，所以根本就沒有怎麽照顧他。抱著他入夜的是文阿姨，拉著他學走路的也是文阿姨，哪怕他小的時候打針吃藥……也要文阿姨在場他才肯配合。而小白爸爸，在工作之餘也偶爾會陪著兩兄弟騎車、去遊樂場、去遊戲、去郊遊……在小白整個成長過程中，我算是缺席的那一個。十六年前，小白的爸爸趁休息，帶著我們全家去泰國祈禱，也算是陪天天呆在家裏的我散心。在佛主麵前，小白爸爸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說出心願，希望我和孩子們都能健康長久，甚至他願意用他的生命來交換。當時我就責備他、責備他……不該當著佛主……”說到這裏，祁母的眼眶裏都噙滿了淚水，言語不能繼續。

    宋清綿不經意間已經淪陷，跟著她哭陪著她笑，似乎完全掉進故事之中。

    “從泰國回來不足半個月，他就猝死，在一個陰雨的早上，再也沒有起來。那一年，小光才二十六，小白才十六。小白爸爸留下這麽大的攤子，小光博士還沒畢業就飛回來主持大局，董事會全是年齡、資曆比他大的老革命，誰會聽他的？那幾年，我陪著小光通宵熬夜，陪著他踩著荊棘和屍骨，一步一步掃清一切障礙，建立了更為強大的極光集團。而小白，已在他爸爸在世的時候完成了最後一次手術，健康地坐在住讀學校的教室裏好好讀書……所以在他看來，是爸爸把生命贈予了我和他，所以讓他們失去了陪著他們成長的至親。所以小白看著我越來越健康，他自己越來越健康，卻越來越記恨著我……特別是他大哥偶爾回來，陪著我登山、遊泳、散步、騎車……他就越是憎恨我。”祁母說話，臉上已是淚流滿麵。

    “阿姨，您想多了。這一次您病了，白先生不知道有多著急，昨天一晚上都沒閉眼睛。全身淋雨打濕了，衣服也沒有換，坐了一晚上……”宋清綿安慰著，卻並不懂為什麽祁母第一次見她，卻跟她講這麽多家務事。

    她真的隻是祁少白的下屬，或者說下屬都不是，幾天合約到期後他們將什麽都不是。還不知道那個時候再見麵，會不會當麵點個頭呢！

    “他是怕沒辦法跟他大哥交待吧！他對我性子淡薄，可是對他大哥還是言聽計從的尊重。畢竟，他大哥把祁家的主位讓給了他。”祁母看得通透的微歎一口氣。

    “我沒有結婚，也沒有生過孩子。可是我想，如果將來我有了孩子，不管他跟我關係親不親、好不好，我隻要看著他好好的，我就會滿足。大概，我一直是個要求並不高的人吧。”宋清綿輕輕拍了拍祁母漂亮的手，有些自嘲。

    “可是小白過得並不開心啊。以前，以為他覺得他總排在他大哥後麵不開心，現在他大哥隱退了，他還是不開心。以前，以為他身邊沒有一個女孩子陪著他不開心，後來南誠陪著陪著，他還是不開心；換成闌珊，依然是不開心。現在我看出來了，他的不開心無法彌補，是我對他從小的親情缺失，所以讓他一直性了涼薄，哪怕是他自己的生活，包括這麽大還沒有真正傾心於哪個女孩子過。”說到這裏，祁母更是心痛難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