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媽的氣做什麽，爸走得時候，你們都還在媽的肚子裏，所以沒見過咱爸，也不知道那時候，家裏的艱辛。”

    “我是知道的。也是看著咱媽，多麽不容易的撐過來的。”

    “下午那會兒，是我太激動了，有點沒考慮到媽的感受，我去了祠堂一趟，也冷靜下來了，媽不管怎樣，總歸是為了我考慮的。”

    “隻不過我沒領她的好心，還讓她氣了一場，媽沒怪我，就已經很好了。”

    “你別擔心，我是不會怪媽的。千好萬好，不如有娘好。”

    ”你和小琳也不小了，在家的時候，就多聽咱媽的話，讓她也能少操些心。”

    “明年你要是考上了大學，往後在家的時間，就更少了，知道麽？”

    聽著大哥這麽苦口婆心的話，沈衝隻覺得鼻子有點酸。

    覺得他有好些年，聽不到大哥這麽，推心置腹的，和他說話談心了。

    哪有不聽話的道理？

    趕忙一通猛點頭，“嗯，哥，我知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咱媽的，你自己在外頭，也要照顧好你自己，不然媽更該念叨了。”

    “知道！我是哥還是你是哥？行了，我這沒事，你回你房間去吧！還有小琳，你也是，煤油燈就放這吧，我還要用。”

    “噢，那哥，廚房的鍋裏，還給你留著飯菜溫著呢，你要不要吃點？你要是要吃，我去給你端過來？”

    沈琳點頭的同時，乖巧的連忙又問了一句。

    沈央想都不想就搖頭，“不吃了！我在祠堂吃過了。”

    沈琳倒是沒懷疑，畢竟祖爺爺喜歡小孩子，常給他們吃的東西，滿村就沒有不知道的。

    至於大哥，那可是沈家村最出息的後生，是祖爺爺唯一會給笑臉看的人。

    沈央說在祠堂吃了，沈琳和沈衝便都信了。

    “噢，那我和小四回房去了。”

    “去吧！沒有燈，自己小心著點。”

    “放心吧，哥，在這家裏，都住多少年了，閉著眼睛都不會摔倒，何況隻是停電，又不會迷路，哪還能找不到自己房間不成？”

    “好了，就你話多！別打擾哥休息了，走！”

    沈衝見沈央的臉色，還是有點疲憊，不怎麽精神的樣子，便覺得他應該是舟車勞頓，給累著了。

    畢竟再怎麽廣石大叔他們去接他，從J市回來，一路上得，倒騰顛簸三十幾個小時，總是實實在在的事情。

    見沈琳還抖機靈地，囉嗦個不停，沈衝忍不住心疼他哥，拽著沈琳，便走出了沈央的房間。

    還給他把木門，給帶上了。

    摸黑著的兩人，卻沒有真的回他們自己的房間，而是一起往後院廚房去了。

    他們媽王愛梅，還在灶膛裏待著，正燒開水呢！

    想給他們大哥沈央，準備點洗澡水。

    畢竟明天就除夕，過年了。

    家家戶戶都是要趕在過年前，好好洗個澡，洗掉一年的疲憊和晦氣，幹幹淨淨的，迎接新的一年的到來。

    他和沈琳昨天就已經洗過了。

    現在這鍋熱水，完全是給沈央一個人燒的。

    灶膛裏的火光，把王愛梅蒼老的麵容，映照著通紅又溫暖。

    那每一條皺紋，和每一根白發，都是她為這個家，為他們這些兒女，付出的辛勞和證明。

    沈衝心頭一動，突然特別明白剛才他大哥，說那些話時的心情。

    也確信了他哥，是真的沒有，生媽的氣，還特別的心疼他們媽。

    不由跨步進去，就主動請纓，“媽，我來燒火吧，您歇歇！”

    王愛梅還不知道沈央已經從祠堂回來了。

    更不知道村裏又停電了。

    她慣是個精打細算，勤儉節約的。

    不到天赤赤黑，是不會拉電燈的。

    加上她在灶下燒火，灶膛裏的火光，已經夠她看清不大的廚房了，便更加不開燈。

    這會兒，見沈衝沈琳姐弟過來，立即便問，“央子回來了沒？”

    “哥回來了，剛回來，在房裏呢，我看他臉色餓不太好，就讓他先歇息著！”

    “臉色怎個不好了？”

    王愛梅聽了這話，急了。

    不管怎麽不讚同沈央找城裏的女孩子，可當娘的人，心裏總是記掛孩子的。

    “他還為定親的事，虎著臉呢？”

    “媽，沒有，你這可是誤會哥了，哥是你生的，他多照顧家裏，多心疼媽你，你心裏還不知道嗎？”

    “我估計是路上，奔波倒騰了三十幾個小時，給累到了。”

    “聽說每年往咱們渝城方向，開的火車，最忙了，年關下，車廂裏都是塞滿了人，連上個廁所，都擠不過去。”

    沈衝說的這話，王愛梅也是聽村裏旁的出去打工的人，說過的。

    所以她是相信的。

    “那也不能讓你哥空著肚子歇著啊？去，三丫頭，把飯菜給端你哥房間去，叫他吃完了，再睡。”

    “等醒了就洗澡。我這灶膛裏，給放幾根柴，把鍋給溫著，就是下半夜起來洗澡，也是來得及。”

    王愛梅說著，就對著沈琳吩咐。

    沈琳連忙道，“媽，哥說在祠堂祖爺爺那，吃過了，就不吃了！”

    “噢！在祠堂吃過了也好！”

    王愛梅聽了這話，低聲地噢了一聲，看似沒在意，但是卻依舊聽得出，她是有些失落的。

    “媽，我又餓了，要不給我吃吧！”

    “你餓什麽餓，吃了那麽多，萬一半夜你哥起來洗澡，要吃夜宵呢！你趕緊回你的房間，溫書去，別以為過年回來，就偷懶。”

    “我可和你講，這是最後一次，讓你複讀了，要是再考不上，你就給我出去打工，學門手藝，別想再賴在家裏。”

    沈衝：……

    本來還想安慰失落的母親來著，結果王愛梅的失落不過轉瞬就沒了。

    反而把他給訓了一頓。

    他算是知道了，他哥不在家，他是親生的。

    隻要他哥回來，那他就是撿來的。

    得，還是回屋去睡覺吧！

    垂了垂腦袋，“媽，不是我不看書啊，是咱們村又被拉電了。”

    “啥子？那央子房間不也黑乎乎了？”

    “媽，我們已經給哥送煤油燈過去了，不黑，不過哥的手機，估計是不能充電了。”

    王愛梅聽了這話，低聲嘀咕了一聲，連靠得近的沈琳和沈衝，都沒聽到她說了什麽。

    反正估摸著，應該不會是什麽好話。

    多半是媽覺得正好，哥可以不用給J市的那位姑娘打電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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