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一樣，鄭丹丹為什麽不當老師，要去當宣傳員？”王蓮哽咽道。

    “丹丹的性子本就喜新厭舊，她早前也說過當老師當膩了，想當宣傳員。”周璿與蘇白她們疏遠之後，一直與王蓮走的挺近，見王蓮不開心，她放下了手裏的衣服，有心勸她。

    “不是……他們肯定是因為我是來自奮發生產隊的知青……”王蓮難過的說道。

    “你洗個衣服洗到現在還沒洗好？”刁氏從房裏出來，看到王蓮這臉色就垮了下來，就像陡然間看到了欠錢不還的賤人。

    “媽，我一會就好了！”周璿反射性的緊張了一下，趕緊回去繼續洗衣服。

    “你是個老師，是個有學問的人，可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把名聲給敗了！”老刁氏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說道。

    “你什麽意思？誰不三不四了？”王蓮惱羞成怒的站了起來。

    “我說的是誰，別人不清楚，你自己個心裏沒個數？”刁氏斜了王蓮一眼，又嫌棄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一點麵子沒給王蓮留。

    “媽！你這是幹什麽？王蓮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下她。”周璿摔了手裏的衣服，忍無可忍的說道。

    “我尊重她？我憑什麽尊重她？這小破爛貨不幹不淨的跑到咱們生產隊來，真應該叫隊長把她趕出去，免得壞了咱們橫山生產隊的名聲！”刁氏滿臉厭惡和鄙夷。

    “你血口噴人！”王蓮氣的直喘氣，羞憤的眼淚直往下掉。

    “媽！你不能這樣說話！”周璿又氣又尷尬，心裏覺得萬分羞辱，這樣的人是她的婆婆，真是太丟臉了！

    “你看這生產隊裏誰還跟她來往？就你傻不拉幾的還把她當朋友，你還嫌自己身上太幹淨不成？”老刁氏叫罵道。

    “奮發生產隊的女知青確實有幾個是受害者，但這不代表王蓮就是受害者，就算她是受害者，她也是無辜的，她是被害的……”周璿深吸一口氣，努力替王蓮說話。

    老刁氏一聽這還得了，“我管她是自願的，還是被害的，你趕緊讓她走，咱們家裏兩個寡婦！經不起禍害！”

    “媽！”周璿著急，怎麽一點道理不講呢？

    而刁氏已經上手去推人了。

    “我自己走！”王蓮氣的甩開老刁氏的手，猛的把她一推。

    刁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頓時哎呦哎呦的大叫起來。

    “媽！你怎麽了？”周璿嚇了一跳，急忙去扶。

    王蓮趁機跑了，嘴裏恨恨的罵道：“死老太婆！摔死你才好！”

    刁鉤子回來吃飯，老刁氏狠狠的向兒子告了一狀。

    “王蓮不是媽說的那種人，她幹活勤快，又經常義務去敬老院勞動，這些大家夥都能看得到的事，你們不應該用那種眼神看她。”周璿試圖據理力爭的幫腔道。

    “閑言碎語能逼死人，不然奮發生產隊的那幾個女知青是怎麽死的？”刁鉤子蹙眉說道，他是不喜歡有沾上什麽麻煩。

    “可……”周璿還想再說。

    “是我媽你婆婆重要，還是一個外人重要？”刁鉤子不耐煩與她爭執，直接問道。

    “……”周璿擰眉，這根本不是一碼事。

    難道以後他媽不喜歡的人，她都不能交朋友了？

    “女人就該聽男人的話，鉤子說的話沒錯！女人可不能壞了名聲。”小刁氏給兒子夾了菜之後，也說道。

    “秦督軍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誰說的話有理就聽誰的！”周璿反駁道。

    “鉤子的話不是挺有理的嗎？你難道不想孝順你婆婆？為了外麵一個名聲不好的朋友跟你婆婆置氣對著幹？”小刁氏反問道。

    “人家都和自己親生父母斷絕關係了，還會稀罕孝順我這個婆婆？”刁氏陰不陰陽不陽的挑刺道。

    刁鉤子看了過去，周璿忙道：“不是，我當然會孝順媽！”

    “你嫁到我們刁家來，就是我們刁家的媳婦，刁家有刁家的規矩！首先，身為刁家子女，第一個規矩就是要孝順……”刁氏又開始了長篇大論。

    周璿掰著窩窩頭，垂著眼皮，昨天刁家第一個規矩還是傳宗接代來著……

    “吃完飯，你就把灶台上的藥給喝了。”刁氏說完之後，看了一眼周璿，瘦巴巴、尖嘴猴腮的，一點旺夫相都沒有，連生個孩子都生不出來。

    “什麽藥？”周璿詫異的抬起了頭，她也沒生病。

    “還能是什麽藥？讓你生孩子的藥！”刁氏是氣呼呼的說道，這一次買藥都花了不少錢，真是心疼死了。

    “媽，我的身體沒有問題，不用吃藥。”周璿急忙拒絕，臉都皺到了一起，她沒有去醫院，也沒看大夫，這藥從哪裏來的？

    “你要是沒問題，能生不出孩子？人家陳菊一結婚，丈夫還去上大學了，她也懷了孩子！”老刁氏再次把陳菊懷孕的事情拿出來做對比。

    “懷孕生孩子的事情有早有晚，遲早的事，這事也急不得！”周璿盡力解釋道。

    “遲早的事情早一點不行？我想早點抱孫子不行？”刁氏接連兩個問話，聲音是一句比一句大，眼睛也瞪得老大，凶悍的仿佛要吃人。

    “媽，我也沒去醫院看大夫，藥是不能亂吃的。”周璿疲憊的說道，她跟他們家人說話，比在學校上課都累，她說的他們聽不懂也不讚成，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誰讓你亂吃藥了？這藥要不是我，別人求都求不來，你以為我刁家這幾個男孫是怎麽來的？”刁氏神神秘秘的說道。

    “你跟你媽說說……”周璿一點不相信她說的話，隻能在桌底碰了碰刁鉤子，示意他幫她說幾句話。

    “我媽讓你喝你就喝，她還會害你不成？”刁鉤子不耐煩的說道。

    “……”周璿看著刁鉤子不耐的臉色，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恨意，卻又在轉瞬間壓了下去。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嫁給貧農，紮根農村。

    “人家是知青，是老師，是學問人，當然看不起我這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老太婆準備的東西了！”老刁氏傷感的按了按眼角。

    “周璿！”刁鉤子見周璿就像沒聽到一樣，什麽反應都沒有，頓時臉就拉下來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