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之後我要歇上一個月，這個月就不要找我了。”高個子拿出了一根煙，丟給對方一根，自己擦了火柴點燃了煙。

    丟棄的火柴，好死不死的丟到了陶百醇的臉邊，燙的他當時就要大叫，被蘇白眼疾手快彈開了火柴，同時捂住了他的嘴和臉。

    “歇上一個月？不像你的為人啊？”矮個子笑道。

    “累了！”高個子隨意道。

    “你不是聽到什麽風聲吧？”矮個子懷疑的問道。

    “沒有，就是累了，想休息休息。”高個子否認道。

    “你那個新來的小兄弟呢？你休息可以讓他跟著啊！”矮個子覺得這一個月還能運兩次貨，上萬元的利潤，他舍不得放下。

    “他？”高個子笑著搖頭，“他就不是缺錢的人，他玩這個就是玩個刺激罷了！”

    “上麵來的公子哥？那你可得巴結好，說不定哪天能救命啊！”矮個子羨慕的說道。

    高個子說話聲已經傳不過來，蘇白這才鬆開了陶百醇的臉。

    冰冷的臉上，溫軟的觸覺離開，陶百醇心裏一陣悵然所失。

    “你沒事吧？”蘇白輕聲問道。

    “沒事。”陶百醇碰了碰被火柴碰到的臉，有些疼，不過這種程度的疼痛，他能忍得住。

    “剛剛那兩人是投機倒把吧？”陶百醇站起來說道，詢問是詢問，話裏卻有肯定的意思。

    而且他也認出了其中一個人是誰，畢竟他們一起待的時間不短，隻是他沒想到對方的膽子這麽大。

    陶百醇都認出來，蘇白不可能沒認出來，“這事我們都當沒聽見？”

    “如果餘華山山穀的事情爆出來，對我們的報紙銷量有好處。”陶百醇說道。

    “你聽出來他是誰了？”蘇白道。

    “投機倒把的人。”陶百醇站在原地看她，身上有些狼狽。

    “我們都是在一個生產隊待過的知青，沒必要置別人於死地。”蘇白表情難以言說，米小強投機倒把的事情，她早就知道，以前他們也經常合作。

    米小強幫過她不少，不管從哪方麵來說，她都不會讓陶百醇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蘇總編，你帶我來這兒不就是要跑個大新聞嗎？抓到投機倒把的人還不是大新聞嗎？餘華山山穀裏交易，聽上去東西應該不少！可能會是一個轟動裕華縣的大新聞。”陶百醇似乎看到了這條新聞的前景和爆發力，目光越發有神。

    “我們先回去再說。”蘇白蹙眉說道。

    這裏離縣裏不算遠，兩人回到縣城的時間十一點不到。

    蘇白帶著陶百醇不方便去其他地方，兩人又回了報社。

    “你為什麽要幫他？你不是秦少齡的對象嗎？”陶百醇開口就是兩個問題。

    “米小強是我朋友。”蘇白晃了晃暖水瓶，裏麵還有水，倒了杯水給他。

    “投機倒把可不是小事。”陶百醇靠在椅背上，喝上一口熱水，身上的涼意都散了不少。

    這還是陶百醇來報社上班之後，頭一次晚上這麽跟蘇白單獨談話，上一次半夜談話還是在橫山生產隊的時候。

    蘇白當然知道不是小事，可能米小強要是被舉報，被抓到後，就是死刑！

    “牛屠夫的事我來跟，新聞弄出來歸你。”蘇白這是在跟他談交易了。

    陶百醇沒說話，眉目清秀的他，就算下鄉，在知青裏麵也曾是意氣風發的風雲人物。

    但自從家裏出事，他從雲端跌下滾了一身的爛泥。

    是眼前這個女人將他從爛泥裏拉出來的。

    “如果牛屠夫這新聞沒有價值，我也會補上一條大新聞給你。”蘇白知道他在想什麽。

    “為什麽幫他？你知道他家裏出事了嗎？他可是一個黑五類，犯事的話罪加一等吧？”陶百醇像是不解，又像是好奇，最後還自嘲的笑了出來。

    像他們這種人，別人靠近都嫌臭。

    “我和他是朋友的時候，他還不是黑五類，友情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變化，當然我也不會因為他就牽連到自己，我隻能在我能幫他的範圍內盡力幫他。”蘇白說道，她不是聖母，如果明知幫他會出事把自己搭進去，她不會去幫他，但現在她覺得她能幫他。

    “那為什麽又拉我一把？我和你可不是朋友。”陶百醇表情是複雜的，也是陰晴不定的。

    “我和你也不是仇人，我們一個生產隊的知青，相處了那麽久，總歸有幾分情分，而且你自己是有能力的。”蘇白自然的說道，也算幫襯他一把，等高考的時候，他能多考慮一下，是不是非要拋下一切的離開？

    “新聞我們還是一起跟，他的事我也不會說出去。”陶百醇說道。

    “多謝。”蘇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感謝道。

    陶百醇笑了一下，不失真誠的說道：“我也是橫山生產隊的知青。”

    次日，太陽平西的時候，蘇白坐車回生產隊，車過橋的時候，河邊的柳樹上鋪著一層金光，河麵上綠色的水藻在飄蕩著。

    橋上人和車都是匆忙在斜陽中趕回家，顯得忙忙碌碌。

    “蘇總編回來了？”

    “嗯！回來了！”

    “蘇知青！今天回來的挺早啊？”

    “對，今天公交車比較順。”

    蘇白一路回敬老院，打招呼都沒停，她似乎在橫山生產隊更加受歡迎了。

    “小蘇！你回來就好，朱婆婆昨天發高燒，被小路發現了，今天上午送去鎮上的診所看了看，這針也打了，藥也吃了，但這寒熱就是反反複複，醫生說朱婆婆的日子就在這兩天了。。”苗大姐神色有些憔悴，見到蘇白回來，就好像看到了主心骨。

    “我去看看。”蘇白摸了摸小路的腦袋，從口袋裏掏出了幾顆糖給他，知道他聽不到，所以每次看到他，都是衝著他笑。

    朱婆婆已經六十九歲了，早年喪夫，中年喪子，一輩子裏麵算是什麽苦頭都吃過了，身體底子不好，年紀又大了，這次生病十有八九是過不去了。

    “朱婆婆，我回來了。”蘇白坐到她的床邊，老人臉色特別的蒼白，蘇白握著她的手，手上一點熱氣都沒有，冷的發寒。

    “小蘇回來了，我沒事，就是有些累……”朱婆婆虛弱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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