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削尖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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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一行人才剛來到何記酒樓、上樓進了雅間,一壺新茶還沒燜夠功夫,閑話兒也沒說上幾句,外麵又來了一輛車,嘎然一聲急刹車就停在了酒樓門口。
那輛滿是灰塵的小汽車隨後就打開了車門,駕駛室裏也是飛快的跳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子。
“請問這位大叔,這個何記酒樓是梅少帥未婚妻娘家開的嗎?梅少帥的未婚妻在不在?”
那狼狽女子才一衝進門就拉住何兆亭的胳膊問起來,全然不管自己的臉上也快被灰塵和汗水糊滿了,更不管自己的舉止已經出了格兒。
何兆亭頓時被她嚇了一跳,慌忙甩開她往後退了幾步,這才分外的警惕問道,敢問這位小姐是哪一位,找何三丫兒又是想要做什麽。
“小姐不妨給我仔細瞧瞧,這裏可不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
何兆亭壯著膽子指了指門口的兩個壯漢——那還是梅少謙昨天新打發來給他看門護院的。
那女子卻不怕,反而越發陪起笑臉道,她真的不是來搗亂撒野的。
“我聽說燕城竇督軍夫人前來津門梅督軍府上做客了?還請大叔替我向何三小姐求求情,請她帶我前去梅府求見一下竇督軍夫人可好?”
何兆亭這才納過悶來,原來這女子竟是有備而來,奔的還本就是樓上那位貴客。
他也就根本不需要上樓問一聲,就立刻冷了臉道,這位小姐好沒道理:“何記酒樓隻是開門做飯食生意的,哪裏摻合得了這些事兒。”
“還請這位小姐趕緊離開,可別壞了我們的生意,再換個地方求一求去吧。”
何兆亭知道這女子為何求到何記酒樓來——她分明是連梅府的邊兒都不敢沾,這才拐著彎兒求到他這裏來。
那他要接下這個爛活計,豈不是平白給梅府添亂。
那麽哪怕三丫兒就在樓上,竇督軍夫人也在樓上,他也不能叫這女子見到真神不是?
何碧卻偏巧就在這時下了樓,還沒等拐過樓梯的彎兒,就瞧見了這個女子,也就立時三刻發現了,這一位形容不整的女子正是段蓉。
她也就不曾出聲喊她爹、叫她爹再給菜單上加上兩道之前忘了點的菜,轉頭就回了她們落座的雅間。
“段蓉竟然來了,還是來找我求情的?”竇夫人皺眉。
“她和方學敏的親事雖然已經傳出了風聲,到底還沒正經定親呢,用得著為方學敏這麽削尖了腦袋東奔西走嗎?”
竇夫人之所以說這段蓉“削尖了腦袋”,隻因為段蓉追到津門來也就罷了,竟然還知道直奔何記酒樓而來,這份心思就不是一般的努力和拐彎抹角了。
而要是段蓉直接去了梅督軍府,她也就根本別想見到竇夫人,就得被從津門攆出去。
竇夫人說完這話難免分外不高興,隻覺得好好的一場散心竟被段蓉攪合了。
好在梅少謙一向是個很會察言觀色的,聞言就笑請竇夫人甭太把樓下這事兒當回事兒。
“夫人既然不願見她就索性不見,我這就打發人下去把她遠遠帶走,保證她不會再來攪合。”
竇夫人無可無不可的笑著點頭:“我客隨主便,隻不過少謙你也最好叮囑你的人一聲,帶她走歸帶她走,可別叫人對她太過動粗。”
“這段家雖在前兩年就落魄了,也架不住曾經出過一個燕城市長不是?”
“她那亡父雖是被撤職查辦過、又覺得自己受了冤枉,這才帶著兒子跳樓自殺了,咱們最好也別叫人笑話咱們人走茶涼、太過涼薄。”
梅少瑩亦是笑著附和,說那段蓉就算再怎麽和方學敏議過親,恐怕也是個被殃及的池魚,隻去把人打發得遠遠的就得了。
“先不說她那父兄的麵子也得看,單說我們梅府既和方家做過親家,要是這會兒再對她做了什麽,倒叫人笑話我們梅府借機報複。”
“隻不過我還是有一事不明白,這段蓉的舅父林先生也不知到底摻和沒摻和方家的煙土生意。”
“她那舅母林太太可是郝興壽的親妹子,林家在這事兒裏也未必無辜吧?”
梅少瑩這番話看似是說給梅少謙聽的,竇夫人卻在瞬間變了顏色。
“少瑩你早怎麽沒跟我提起過這層關係,原來那位林太太竟是郝興壽的親妹子?”
“那可怪不得方學敏放著別家的女子不求娶,偏要求娶這個段蓉!”
“虧我還當段蓉是來替方家奔走的,敢情還有她舅父和方家合夥兒做煙土這麽這一樁關係在裏頭!”
梅少瑩心頭冷笑。
您竇夫人可是燕城督軍夫人,對誰家與誰家的關係還不是早就門兒清,您能不清楚林太太和郝興壽是兄妹?
您竇夫人要是不知道這個,那天在方家也不會從頭到尾都對林太太不假辭色了!
隻不過梅少瑩那些話本也是為了再點醒竇夫人一聲,如今就笑道她現在說了不也不晚嗎。
“這也是段蓉來得巧,這才叫我想起了她那位舅母。”
“要不然郝興壽一個早就被中央政府下令法辦了的人,我提起他還嫌晦氣呢。”
……等到津門梅府在十一月末給梅少瑩和竇文德辦起了聲勢浩大的婚禮,婚禮才剛結束的第二日,燕城也又一次傳回了消息,方家二老爺在六天前得了暴病過世了,方老太太也因老年喪子悲傷過度、不幾日就跟著去了。
“方家的老家本就不是燕城人,如今既是老太太也沒了,他們已經闔家收拾起了行裝,準備扶靈回贛南老家、給老太太和二老爺安葬去了,再回來的日子也沒定,也許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梅少謙一大早到了秋山道26號,就這麽笑著給何碧學說起來。
何碧卻不大滿意,隻因為她並沒聽到方學敏的下場。
她是沒跟方學敏打過什麽交道、也就沒結過什麽恩怨不假,可誰叫這人本就算梅府的仇人,而她如今也算是梅家人了?
“方學敏的親爹方大老爺當年到底對竇良勳有撫養、扶持之恩,這可是整個兒燕城都知道的事兒。”梅少謙苦笑。
“姓竇的再狠辣,哪裏下得去這種手,說把方學敏法辦就法辦了?”
“再說法辦他的緣由是什麽呢?”
“難道竇良勳敢於自曝其短,說是自己麾下的燕北軍軍長、自己的親外甥不該大肆摻和煙土生意?”
至於楊紹寧這位津門前督軍,那更是既不能明裏法辦、也不能叫他暴病而亡的主兒了,也免得叫人反而因此詬病竇良勳識人不清。
楊紹寧自打被解職後,他既知道竇良勳為何沒有宣揚他被解職的緣故,就異常聰明的、主動放出了要告老的消息,前天便已攜家帶口離開燕城、匆匆回了川西老家。
非但如此,楊紹寧臨走前還給竇良勳獻上了大半家財,美其名曰充作軍費。
既如此姓竇的也就更不能動他了,他也算是借助聰明保住了一條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