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別人眼裏，程以沫可不是太幸福了麽。

    有個英俊優秀的弟弟，而且這弟弟隻對她才是對別人截然不同的乖巧。

    還有個英俊無儔的男朋友，而且這男朋友隻對她格外溫柔。

    看在其他女人眼裏，那都是值得羨慕嫉妒恨的，更何況病房裏這些女學生，那都還是不喑世事的花季少女，當然是更加覺得羨慕了。

    “程程。”

    一直走到了住院部樓下，陸泊舟才叫她一聲，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程以沫稍稍一愣，回過神來，“呃……”

    她其實也沒想好，先前隻是覺得沒法在病房裏待著了，那麽多清儒的同學在，而且他們年輕人，多半也不喜歡有大人在旁邊，多少會覺得不自在。

    索性就出來了，壓根沒想好是要去哪兒。

    “像清儒說的那樣。”陸泊舟的目光略帶深意看著她，噙著些許笑意問道，“和我繼續約會麽？”

    程以沫露出些窘迫的表情來，揚眸默默看他一眼，看到他臉上那些掩藏不住的憊色，就說道，“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都快成熊貓了。”

    她抬起雙手，兩手的食指和拇指環成一個圈，圈住自己的眼睛，作出個熊貓眼的模樣。

    “而且先前還流鼻血，別勞累過度了。”想到他先前鼻子忽然就跟扭開的水龍頭一樣往外滴血，程以沫依舊覺得心裏有些不大舒服。

    陸泊舟思索了片刻，倒也沒拒絕她的提議，點了點頭。

    他的確是累了，渾身的肌肉和骨骼仿佛都在叫囂著酸疼，典型的睡眠不足時的表現。

    “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這兩天你也不輕鬆。”

    陸泊舟知道，身體上的疲憊，遠遠抵不過精神上緊繃所帶來的疲憊，心理壓力永遠是一切疲憊的根源。

    陸泊舟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經是下午三點，“若是楚辭那邊有什麽進展，我給你電話。”

    說到這個，程以沫表情凝重了些，認真問道，“這次……審問我還能旁聽麽？”

    就像上次周璐時一樣。

    陸泊舟眉頭略略擰了一下，“還是不要聽得好吧？”

    總歸他們會受到法律的製裁，又何必去瞧見罪魁禍首心中添堵呢？陸泊舟不想讓她心煩。

    但程以沫卻有著自己的堅持，“我真的想去聽一聽。”

    而且她有很想知道的事情，究竟是為什麽，他們要對清儒下這麽重的手？是有什麽仇怨？還是就隻是因為一時興起看清儒不順眼？或者是……受了誰的指使？

    事出皆有因。程以沫很想知道這個‘因’是什麽。

    陸泊舟看到她眼睛裏的堅定，思索片刻，點了頭，“好，楚辭那邊我會去說的，總之，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他眉梢淺淺揚了一下，挺拔的脊背就朝著她微微傾彎過來，傾身看她，“程程。”

    他夜空般深邃的眸子幽邃地盯著她，程以沫有些不大自在，眼睛就眨得很快，顯然是緊張了，“怎……怎麽了……”

    程以沫赧然，抬手理了理頰邊的發絲。

    陸泊舟雙手按在她肩頭，“我挺享受能夠照顧你，還能幫你照顧清儒。我要的不是你的道謝，也不想要你覺得欠了我人情或是什麽……”

    程以沫不語，卻像是猜到了他可能說什麽，她沒躲閃沒回避話題，等著他繼續說下去，不爭氣的，竟是有些期待。

    陸泊舟繼續說道，“我想要和你重新開始，我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個。我們都長大了，很多事情可以成熟對待理智思考，我不打算逼你，我隻希望你明白，我不是在開玩笑。”

    他很認真。

    認真得讓程以沫沒法逃避，她看著他眸子裏隱忍的熱切，好一會兒之後，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的確，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能夠認真理智成熟的思考。

    陸泊舟似乎也並不急著想要她的答案，得到她這個首肯，他就已經滿意。

    程以沫沒讓他送，隻叫他先回去好好休息。

    鑒於先前才剛提了那個認真的話題，陸泊舟也想給她一些冷靜思考的時間，所以也沒有強求，隻在臨走之前囑咐了句，“你別太辛苦，就算扛不住了，有我在。”

    程以沫乖乖點了點頭。

    看著陸泊舟的車子從醫院開出去之後，她才長長呼了一口氣。

    和陸泊舟之間，總是千絲萬縷的糾纏，掙不脫，卻又那麽紛亂。

    程以沫沒打算回科室去，卻又不想回家。

    拿出手機來，就撥給了父親。

    說起來，其實程以沫還覺得有些奇怪，父親怎麽會不在醫院呢？就連尹姨也沒在……

    他們本來就對清儒的事情很是關注，知道楚辭午後會過來，怎麽說都應該在醫院陪著清儒才對。

    就算有這麽多年輕學生來，他們也不可能是因為這個就回避，畢竟正事要緊。

    “喂？爸，你在哪兒呢。”

    電話接通了，程以沫開口就問了句。

    那頭程蒼聲音低沉，聽不出個什麽情緒，但總覺得有些嚴肅的感覺，“我有點事情，和你尹姨出來一趟，有什麽事？”

    程以沫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爸爸好像刻意將聲音壓低了些。

    她也沒深究，隻說道，“我以為你們在醫院呢。剛才楚辭過來了，讓清儒指認了一下照片，就和你說說這事兒。”

    “好，知道了。我們等下回醫院再問清儒具體情況，我這邊還有些事情，就先不和你說了。”

    程蒼沒打算多說，隻囑咐道，“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別因為清儒把你自己身體累垮了。”

    程以沫心中總覺得父親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不對勁，於是也隻能作罷，什麽都沒再多問，說了句，“我車停在醫院，車鑰匙在我辦公室桌子中間那個抽屜，你有要用車的地方，就開我的。”

    程蒼應了一句，就掛了電話。

    程蒼站在一個高檔餐廳的角落，掛了電話之後，他就看向了落地窗邊的那桌坐著的那個一身華服的女人。

    他收起手機走回那桌去，一身奢侈名牌的中年貴婦抬起眸看向他，很平靜地問了句，“沫沫的電話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