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叔叔對不起，是泊舟回來晚了，這麽多年都沒有好好拜過你。”

    陸泊舟低聲一句，聲音裏有著淺淺哀傷的歎息。

    程以沫在一旁，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所以，就隻乖乖地捏著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哪怕是素未謀麵之人，程以沫也知道眼前這張照片裏的男人，是個英雄。

    是值得她行禮的。

    兩人都將手中的香枝紮進了香案上的香爐裏。

    陸泊舟這才抓住了程以沫的手，笑著對遺像的方向，說了一句，“楚叔叔，這是我女朋友程以沫，小時候我就和你說好了的，如果有喜歡的女孩兒，一定帶來讓你看看……”

    艾雨喬已經接替了程以沫先前的活兒，將晚餐都騰到了盤子裏。

    然後就走到了客廳來。

    “晚餐都布置好了，是現在吃還是……？”

    艾雨喬問了句。

    溫澤正在沙發上坐著呢，聽了這話就說道，“我進去叫楚辭和秦姨出來。”

    “哎等等。”陸泊舟轉頭製止了溫澤，提議道，“我帶程程進去吧，秦姨每年在楚叔叔生祭死祭的時候，情緒和身體狀態都不好，我帶著女朋友來見她，多少能讓她心情好點兒。”

    溫澤覺得這樣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就點點頭，唇角掠起了笑，“秦姨心情是能好點兒，阿楚的心情怕是就沒那麽好了。”

    “有什麽辦法，難不成他不談戀愛，我也就跟著他一起打光棍麽？”

    陸泊舟說得理所當然，溫澤幸災樂禍笑了兩聲。

    泊舟就牽著程以沫一起朝房間過去了，剛走到房間門口，程以沫就依稀聽到了裏頭傳來低低淺淺的啜泣聲，還有楚辭安慰時的柔柔聲音，隻是因為隔著門，說的是什麽，倒是聽不清。

    陸泊舟抬手敲了敲門，“秦姨，我是泊舟，我能進來嗎？”

    裏頭有低低兩聲吸鼻子的聲音，然後，帶著鼻音的溫柔女聲說道，“是泊舟啊，快進來吧。”

    陸泊舟看了程以沫一眼，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就推開了房間門，牽她走了進去。

    房間不大，除了一個衣櫃一張雙人床和一張梳妝台之外，倒也沒有什麽多的家具。

    床上坐著個中年女人，透著這個年紀的女人該有的溫婉慈和，麵容不難看出當年的姿容，雖然沾染了些許歲月的痕跡，但楚辭畢竟是個好看的，父親英氣板正，母親自然也長得不差。

    隻是也不難看出的是，秦理繪的眼圈和鼻頭都有些發紅，麵色卻是蒼白的，一看就哭過，而且狀態也不是特別好。

    楚辭就坐在床邊，握著母親的手。

    “好了，媽，快別難過了，泊舟這麽多年沒回來，你別讓他擔心啊。”

    楚辭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背。

    秦理繪又吸了吸鼻子，點點頭，“泊舟，過來坐，你難得回來，秦姨讓你看笑話了吧。”

    秦理繪當然已經注意到了程以沫，隻不過，剛才楚辭進來之後，也和她大概說了說，所以此刻她也沒有大驚小怪，以免程以沫覺得不自在。

    “秦姨哪裏的話，我這麽多年沒回來，都沒能來看你。我應該道歉才是，而且我也知道，秦姨情深義重，每年這個時候都狀態不好，我也是知道的。”

    陸泊舟走上前去，楚辭就站了起來，讓他和程以沫坐在床邊。

    “好了，不說我。我反正老樣子了，泊舟啊……”秦理繪雖然眼圈還紅著，聲音也還沙啞鼻音，麵上卻已經是柔和的笑容，朝著程以沫看了一眼，“給秦姨介紹介紹吧。”

    “我女朋友，程以沫。”陸泊舟微笑說著，就伸手將程以沫的肩膀攬了攬。

    程以沫有些不大好意思，畢竟在長輩麵前。

    但還是趕緊叫了一聲，“秦姨您好，初次見麵，也沒來得及多準備什麽。”

    “沒事沒事，別這麽見外，今兒也不是什麽好日子，沒必要那麽隆重……”

    秦理繪溫柔說著，趕緊伸手就抓住了程以沫的手，“你來者是客，倒是我怠慢了。”

    “秦姨客氣。”程以沫的眸子一瞥，其實已經注意到了，秦理繪是個守寡多年的寡婦，和老父母同住在一個屋簷之下，她的房間裏擺著的，卻是雙人床，就連枕頭也準備的是兩副。

    她這邊的床墊都下凹得太明顯……

    可見，秦姨這些年，都絲毫沒淡忘過亡夫，甚至就連丈夫生前會躺的那半邊床，她都沒法睡，隻睡自己這邊，連床墊都凹下去了。

    “聽小辭說，你是個醫生啊，是嗎？”秦理繪問了一句。

    程以沫點了點頭，“是，在第一人民醫院。”

    “好，好。醫生好，正好，泊舟的媽媽也是醫生，她啊，肯定很喜歡你的。”

    秦理繪又輕輕拍了拍程以沫的手背。

    程以沫也沒說話，微笑著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小聲提了一句，“秦姨，外麵晚餐都布置好了，您也出來吃點兒吧，泊舟和溫澤都很擔心您，楚辭自然是更不用說了。”

    要說是泊舟或者溫澤來勸，他們倆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熟了也就沒有什麽顧忌，就秦理繪的心情，要說不吃了，他們也沒有多的辦法。

    但程以沫，還有外頭的艾雨喬，畢竟是初次見麵，而且她們不避諱不迷信，願意前來幫這個忙，秦理繪再怎麽也沒法拂了好意，一頓飯還是要吃的。

    也就點了頭，“好。”

    楚辭和陸泊舟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他們著實都是拿秦理繪的倔脾氣沒有辦法，她有多倔？從她能為楚辭父親守這麽多年的寡就不難看出來了。

    她要是真不打算吃的話，他們仨，都沒有辦法。

    此刻他們當然是鬆了口氣，楚辭趕緊扶了母親下床。

    就免不了聽著秦理繪嘮叨，“小辭啊，你也看看泊舟和阿澤，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怎麽就你沒一點長進？他們都帶著女朋友來了，你什麽時候帶個女朋友給我見見呢？整天就知道案子案子的……”

    雖說楚辭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幕了，但是此刻聽著這話，還是忍不住轉眸瞪了陸泊舟一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