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曦的書店今天也沒有開門，江蔚和齊饒緊趕慢趕終於到達了書店。

    車剛停穩，江蔚就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喂，江蔚！”齊饒喊道，話音未落，就看見江蔚突然身體一歪，差點就要倒下來。

    “喂！”齊饒急地又喊了一聲。

    江蔚明明知道自己穿著那麽高的高跟鞋，還蹦來跳去的，齊饒看了實在是覺得危險。

    他趕緊抬手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下車來到江蔚麵前：“是不是扭到腳了？”

    江蔚低著頭，一隻手按著自己的腳踝，長發遮住臉讓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齊饒皺了皺眉，蹲下身想要查看江蔚的腳踝，結果被避開。

    “我沒事。”她抬起頭，輕聲道，“走吧，我們進去吧。”

    然後江蔚捋了把自己的頭發，大步朝著書店走去。

    走進書店，江蔚先是在店裏環顧了一圈。在窗邊的沙發上發現了阮之曦正坐在那裏，她走過去，把外套丟在沙發上，上來直接問道：“阮之曦，你這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麽？”

    阮之曦抬起眼睛看著她，微微笑了下，“你來了，江蔚。”

    “阮之曦，你給我說說，為什麽要和鄭翎霖離婚？”江蔚可沒空跟阮之曦寒暄，在她身邊坐下，說道。

    阮之曦噙著笑意看著江蔚，不說話，眼睛裏卻沒有一絲光芒。

    一見阮之曦這個樣子江蔚就心疼死了，“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

    齊饒這時候走了過來，輕拍了下江蔚的肩膀，示意她別著急，自己在沙發對麵坐了下來。

    阮之曦衝齊饒輕輕頷首。

    “你那個律師朋友大概什麽時候能到？”阮之曦問道。

    “你什麽時候跟我說清楚了，我才叫他過來。”江蔚說道，側過身拉著她的手，“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之曦沉默地看著江蔚，忽地好像醞釀出來情緒似的，眼睛裏騰上水汽來，“江蔚……鄭翎霖的母親病重了……”

    “什麽？”聞言江蔚轉臉立刻看了眼對麵的齊饒。

    齊饒也是眉毛一擰，這件事自己還不知道。既然鄭翎霖母親病重，那阮之曦……

    “鄭家那邊遲遲不給他母親治病，已經危在旦夕了……我不能再拖累鄭翎霖下去了，江蔚，不論你現在說什麽，我都要和鄭翎霖離婚。”阮之曦聲音極輕，好似羽毛一般，飄飄乎乎快要消失在空氣裏。

    江蔚抿了抿嘴，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阮之曦一定也很為難吧……鄭家那邊還有著鄭翎霖母親作為籌碼，鄭翎霖那邊也不知道要焦急成什麽樣子……

    “……我知道了。”江蔚垂了垂眼，輕聲道。從包裏拿出來自己的手機。

    看見江蔚這個動作，齊饒開口道：“江蔚，你……”

    剛開口，江蔚就淡淡地瞥來了一眼，讓齊饒立刻收回了剩下的話。

    現在不論說什麽，都已經無濟於事了。鄭翎霖母親病重，鄭翎霖焦頭爛額，阮之曦也是被逼無奈才會這樣決定的。

    見江蔚已經撥號了，齊饒問道：“阮之曦，你要離婚鄭翎霖同意嗎？”

    阮之曦轉過臉看著他，“我不管他同不同意，反正我現在不能再這樣倔強下去了，畢竟鄭翎霖母親的命現在在我手裏不是嗎？隻要我離開，鄭翎霖母親就有救了……”

    想起蘇琦跟自己說的這句話，阮之曦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齊饒的手忽地攥緊，他看著阮之曦，一時之間完全忘記了剛剛滿肚子的話。

    這邊江蔚已經打完了電話，說道：“他一會兒就能趕來。”

    “好。”阮之曦輕輕點點頭，把視線垂了下去。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從身邊的落地窗落進來，照在麵前的桌子上，桌角都被點亮了。

    阮之曦看著那塊亮起來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睛，覺得有些刺眼。

    接下來的時間裏，腦袋好像一直在昏昏沉沉，自己似乎處在夢境中，朦朧又飄忽。

    江蔚的律師朋友準時到達，坐在阮之曦的對麵認真地問了她很多問題，阮之曦平靜地回答了。

    而江蔚和齊饒坐在身邊一言不發，都看著阮之曦。

    好幾次江蔚都想要說些什麽，都被齊饒拉住，他輕輕地搖頭阻止了江蔚。

    律師朋友很專業，當即就打印出來了一份離婚協議書，還告訴阮之曦一些具體事項。

    她捏著手裏的離婚協議書，一瞬間有些失神。

    “阮小姐，你可以在這裏簽字，你的丈夫在這裏簽……然後就可以生效了。”律師朋友這樣說道。

    “嗯，謝謝。”阮之曦輕輕笑了笑，說道。

    “那阮小姐查看一下還有沒有什麽需要添加的內容吧。”

    阮之曦看著開頭那一行大字，視線定在上麵流連好久，從心底傳出一絲絲痛意，緩慢地在身體裏遊走著，然後傳到五髒六腑還有每一處脈絡裏。

    好痛啊……

    阮之曦皺了皺眉毛，手指倏地收緊，把手裏的離婚協議書差點撕扯開。

    “怎麽了，之曦？”身邊的江蔚敏感地發現了阮之曦的異常，趕緊開口問道。

    “……”阮之曦咬了咬後槽牙，緩慢開口道，“我沒事……”

    也不看江蔚，視線一直放在手上的離婚協議書，慢慢地把上麵的字吃進眼睛裏。

    三個人都在沉默中等待著阮之曦。

    阮之曦也不著急，慢慢地看完了所有內容。放下離婚協議書時，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了閉眼。

    “阮小姐，還有問題嗎？”律師朋友問道。

    “沒有了。”她睜開眼，勾唇笑了笑。

    “那阮小姐現在簽字吧。”律師朋友拿出一支筆放在阮之曦手邊，示意道。

    阮之曦看了看那支筆，拿了起來。

    江蔚在一旁默默看著，心髒不由自主地就揪了起來。眼睜睜地看著阮之曦在上麵緩慢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一種莫名的挫敗感頓時湧上來。

    明明都是離不開對方的兩個人，還是被迫分開了……

    她不忍再看，低下了頭。

    阮之曦握著筆，在離婚協議書的空白處簽上了自己的名字，一筆一劃格外認真。

    就好像是小學剛剛會寫自己的名字似的，仔細又謹慎。

    看著自己的名字一點點寫了上去，阮之曦感覺得到自己心裏某一處也隨著被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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