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煎熬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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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昕月說:“這就好,等大家夥的溫飽問題解決了,就可以琢磨著再搞點兒副業了。”

    “可不是嘛,到時候,大家夥搞啥副業,怎麽搞,還得你多給意見呢。我覺得加盟你們農場養畜類就不錯,另外你的農場和加工廠也給咱村解決了不少了剩餘勞動力的問題呢……”

    宋金武自顧自地說著,冷不丁往杜昕月臉上一看,發現她神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昕月,你是不是有啥事兒?你有事一定要說出來,大家夥幫你解決。”他說。

    “沒啥事兒,宋叔你忙著,我先回去了。”杜昕月告別宋金武,快步往回走去。她實在不想讓宋金武看到她難過的樣子。同樣的,她也不想讓她親愛的家人們看到她這樣。

    於是她沒有回農場,也沒有去加工廠,而是悄悄回家取了自行車,登上車,徑直往鎮裏的方向騎去。

    去鎮裏的路上會經過一座小橋,橋下是一條小河,河水清澈見底。

    她把自行車停放在路邊,從橋邊的小路下去,來到小河旁,在河邊一塊平滑的大石頭上坐下來。

    周圍是密密匝匝的灌木叢,麵前是嘩啦啦流淌著的小河。由於灌木的遮擋,經過橋上的人是看不到她的。要不然有人經過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河邊發呆,一定會以為她想不開了。

    她需要這樣一處寧靜之處,靜下心來,麵對自己的內心。

    原本此刻,她應該處於忙碌之中,忙的不可開交。然而,她卻什麽事都不想做,什麽事都無心去做。

    此時此刻,她的心是痛的,痛得無法走路,無法說話,無法去麵對每天都要麵對的人和事。

    距離廣播中說的戰爭結束,前線的軍隊撤回已經近半個月了,她依然一點兒荊懷文的消息都沒有。

    不久前,她給他所在的部隊打電話,對方的答複是,所有從前線回來的人,都應該回家與親人團聚去了,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她又試著給他家裏打電話,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家裏的電話接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她又連續打了幾天,情況依舊。

    於是,她寄希望於荊懷文的來信上。她相信,隻要他能平安歸來,一定會給她來信保平安的。

    然而,郵遞員每天來了又去,卻連一張跟他有關的紙片都沒有帶來過。

    她在鎮上買了報紙,心驚膽戰地讀著上麵的犧牲人員名單,從頭看到尾,再看一遍,沒有他的名字,她一顆心暫時放下的。

    然而她又看到報上的一行字,說是以上隻是已知的犧牲人員名單,另有一些失蹤的和辨認不出身份的陣亡人員,還有待於進一步確定身份……

    她把報紙丟在一邊,再也不去看。荊懷文怎麽會在這些人之中呢?他是不會死的,他一定會回來的!

    他可能已經回家了,正和父母一起參加親戚朋友為他準備的慶功宴,慶功宴可能設在別處,所以他們家沒有人。也可能是他給她寫的信,在寄來的途中被某個粗心的郵局工作人員給弄丟了,這個年代丟信件是常有的事。

    杜昕月不斷地安慰自己,告訴自己荊懷文還活著,正在某一個地方,思念著她。所以不用擔心,過不了幾天,他就又會像上次那樣,突然就出現在她麵前了呢?

    他是要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呢!

    他隨時都可能來到她身邊,也許就在今天也說不定。

    這樣想著,杜昕月心裏又踏實了。她起身,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大步向橋上走去。

    上了橋,推上自行車,還沒等她騎上去,就看到一個人登著車從對麵向她騎過來,對方喊自己的名字,杜昕月定睛一看,竟是花玉芬。

    “昕月,真是你啊。”花玉芬從車上跳下來,推著往她跟前走了幾步。

    “嬸子,你咋回來了?”杜昕月問她。

    “我回村裏去收點兒菜,廠食堂用。鎮上菜市場的菜太貴了,不劃算。”花玉芬說話時目光盯著她的臉,問,“我看你好像是從橋下麵上來的,你去橋下幹啥?”

    “我……解了個手。”杜昕月撒謊說。

    “別怪嬸子多嘴,女孩子家,以後最好不要在這荒郊野外解手,你不知道,現在的壞人多著哩。”花玉芬認真地提醒她。

    “我知道了,剛才實在是憋不住了,以後不會了。”

    “對了,你這是要去鎮上嗎?”花玉芬問她。

    “突然想起農場裏還有事,先不去了,”杜昕月把自行車掉過來,說,“我跟你一起回村。”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一邊騎車,一邊聊天兒。

    其實大多數時候隻是花玉芬一個人說,杜昕月隻跟著應和。這樣是在往常,杜昕月會跟花玉芬聊聊老憨,聊聊他們什麽時候辦喜事。而今天,她實在沒有心情。

    杜昕月不提花玉芬的婚事,花玉芬卻提她的。

    她問杜昕月今年十幾了?杜昕月說她今年十七。

    花玉芬說十七啊,到了該找婆家的年紀了,鎮上的好小夥兒不少,等她琢磨琢磨,幫她物色個相當的。

    “我年紀還小,不想這麽早找對象。”杜昕月婉言拒絕。

    “都十七了,不小了,我十六就嫁人了。你要是不著急嫁人也行,可以先找一個,談談幾年戀愛互相了解了解,現在時興這個。”

    杜昕月沒再搭茬,村子裏給她說媒的女人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了,她都習以為常了。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出於好心,就是拒絕也不能太直接,那樣會傷到別人。

    而且花玉芬隻是嘴上說說,又沒有真的介紹人給她,她現在就大驚小怪地拒絕更不好。

    “嬸子,你和我憨叔啥時候辦喜事啊?”杜昕月岔開她的話題。

    這回,花玉芬倒不好意思起來,說:“哎呀,我們都這麽大歲數了,還辦什麽辦啊,就扯個結婚證過日子了唄。”

    “你倒是能將就,不辦婚禮,我憨叔同意嗎?”

    “他聽我的。我跟他說了,辦喜事不光得花錢啊,還得要大家夥隨份子,又麻煩又破費,多不劃算。過日子還不是兩個人的事嘛,隻要兩個人一條心把日子過好,過紅火,辦不辦喜事那都是次要的。”說這話時,花玉芬的臉上洋溢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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