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臣不知道她心裏怎麽編排自己，吃完飯之後就離開了，也沒有和柳絮打個招呼。

    柳絮也不介意，仍舊是慢悠悠地吃著。

    “喲，還在吃飯呢？”

    看見是湯顯來了，柳絮也換上了笑容，熱切地歡迎著這個大男孩。

    “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柳絮看了看表，湯顯今天明顯來早了一個小時。

    湯顯也不客氣，直接讓瑪利亞給他盛了一碗粥，陪著柳絮慢慢地吃了起來。

    “湯醫生，看你黑眼圈那麽重，是昨晚沒有睡好嗎？”

    聽著柳絮的問題，湯顯的嘴角不由地抽了抽。

    還不是怪你家唐逸臣咯，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覺，偏要和我談心，一談就是一個小時。

    湯顯當然不可能把內心的真實想法告訴柳絮，隻是笑了笑，說昨晚有病人臨時出了點狀況，他幫了一下忙。

    “真辛苦啊……”柳絮感歎著，“不過也讓人羨慕。”

    湯顯知道柳絮想要上班的事情，也不接話，畢竟唐逸臣那邊都沒有說什麽，他自然也不可能打什麽包票。

    不過昨晚他確實已經將柳絮的想法轉達了，至於唐逸臣怎麽安排，那就不是他考慮的事情了。

    盡人事他已經做到了，至於知天命嘛，還是看天意吧。

    “咱們上去檢查一下吧。”

    湯顯將碗放下，用桌上的餐巾抹了抹嘴角，慢慢說著。

    柳絮點點頭，由著瑪利亞扶著站了起來。

    “你腿怎麽了？”湯顯現在才看到了柳絮腿上的異常。

    “沒事兒，一點小傷而已。”

    那傷明顯不是什麽小事兒，但是看著柳絮的這個模樣，湯顯還是隱隱猜到了幾分。

    “盡量還是別做什麽出格的事情，雖然逸臣的脾氣好，但總歸還是有發脾氣的時候。”

    聽著湯顯的話，柳絮明顯愣了一愣。

    唐逸臣的脾氣好？這是湯顯在開玩笑嗎？

    湯顯捕捉到了柳絮臉上的不屑，也知道這兩人的事情他管不了，於是也就收了口不再說話。

    等著兩人到了柳絮的房間，將日常檢查和心理測試都做了一次之後，湯顯才轉頭問到了柳絮的腿傷。

    柳絮苦笑了幾下，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角落的那件素色衣服。

    “那件衣服怎麽了？”

    柳絮沒有說話，但是湯顯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緣由，估計那件衣服就是昨晚唐逸臣一直在他耳邊念叨的那件吧。

    “柳絮，你是一個聰明人，由著你現在的處境，你應該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得罪了唐逸臣，你也落不到什麽好處。”

    聽著湯顯那明顯有些偏袒的話語，柳絮的心裏冒出一股邪火。

    她不顧腿上的疼痛，快步走到衣櫃邊，將衣櫃的大門全部打開。

    “你看，就因為穿錯了一件衣服，他就買了一衣櫃的，這不是在羞辱我，是在幹什麽？”

    湯顯沒有說話，看了看衣櫃裏滿滿當當的衣服，又瞟了瞟激動異常的柳絮，心中浮現出一種玩味。

    “我知道自己隻是一隻籠中鳥，但是我也是人，我也是有尊嚴的，他這麽肆意羞辱，我受不了！”

    湯顯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柳絮，眼裏閃過一絲戲謔。

    這就是金絲雀的尊嚴嗎？有意思。

    柳絮見著湯顯沒有反應，有些泄氣，隻好呆呆地坐在窗邊的沙發上。

    湯顯看著柳絮那一臉頹唐的模樣，笑著搖搖頭，然後起身去了她的身邊。

    “以我專業的角度來看，我將你現在的行為理解為創傷型應激改變。”

    “什麽玩意兒？”

    柳絮沒聽懂湯顯扯的那一些個專業名詞，直接忽略了前麵的一大串兒，抓住了最後兩個字。

    “改變？”

    “對呀，你自己失憶了肯定不知道，現在的你和之前的一點也不像。”

    聽著湯顯的解釋，柳絮愣了愣。

    “之前的自己”，那不就是她還沒穿越過來的時候的柳絮嗎。

    “那你給我說說，之前的我是什麽樣子的？”

    湯顯看著柳絮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笑了笑，將眼鏡摘了下來，坐到了她的旁邊。

    “你之前啊……”

    湯顯給柳絮說了很多，從柳絮剛來到這個家裏麵，一直到後麵出事兒，整個過程都進行了詳細地描繪。

    原來柳絮剛來的時候，很落魄，長得瘦瘦弱弱的，發育不良，看起來就像一個高中生似的，一點兒也不像是二十多歲的成熟女子。隻是一雙眼睛明亮得驚人，讓人一看就轉不開眼睛。

    但是似乎唐逸臣就好這一口，將柳絮帶回來了之後，好生照顧著，慢慢才有了柳絮現在亭亭玉立的模樣。

    期間發生了很多事兒，唐逸臣和柳絮也算是曆經挫折，最後才走到了一起。

    甚至湯顯告訴唐逸臣柳絮想要以身相許的時候，他是拒絕的，但是實在架不住柳絮的一往情深，就默許了。

    柳絮不知道湯顯說的是真是假，但是聽著，卻覺得柳絮的這種做法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可以理解。

    湯顯還告訴柳絮，她五年前的發病，其實是因為一個偶然，誤進了一個地方，所以才導致了後來的失憶。

    柳絮追問他是什麽地方，湯顯才仿佛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一樣，急忙揮手說沒有什麽。

    柳絮隱隱猜到，那個地方其實就是自己身上寫的那個叫閣樓的地方。

    但是，湯顯不說，她也就不好繼續追問。

    “那你說，為什麽我會有這麽大的轉變呢？”

    柳絮直勾勾地看著湯顯，似乎是想要從他的臉上挖出什麽東西來。

    “其實，你這種情況雖然罕見，但是也不是沒有先例。之前在英國的醫學報紙上就有過一則報道。說是32歲的詹妮弗遭遇一次車禍，昏迷了48個小時之後，醒來性情大變。由火爆的脾氣，轉變成了溫柔的安靜女子。”

    “日本也有一個男子，從高空墜落之後，摔成了植物人。二十多年後醒來，變成了一個隻有十幾歲青少年思維的大叔。”

    ……

    湯顯一口氣舉了好多個例子，才看著柳絮慢悠悠地說道：“你隻不過是從之前的唯唯諾諾，變成了現在的獨立小女人而已，在我看來也不是很奇怪。”

    聽著湯顯的解釋，柳絮心裏七上八下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還好有湯顯在，不然的話，她現在肯定被當成一個妖怪，被亂石砸死了吧。

    “湯顯，那你說，我現在要求改變，你覺得可能嗎？”

    湯顯看著滿眼渴望的柳絮，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隻要你想，那就去做。努不努力，那是你的事兒。至於能不能成功，那是老天爺的事兒。而你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將自己的努力展現給老天爺看。”

    柳絮讚同地點了點頭。

    “湯顯，謝謝你。”柳絮拍著湯顯的手臂，笑著說道，“自從我醒來，一直都是你在身鼓勵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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