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也是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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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紅玉白了潤夜一眼,沒錯,是又白了一眼。
    “誰和你是咱們,我才不想和你回家呢。”
    潤夜自感無趣,也不敢多說些什麽,就由著朱紅玉問道:“那咱們現在是怎麽個去,怎麽個留?”
    朱紅玉想了想道:“我送祖母回來,以前的家裏麵還有姥姥的東西吧,這樣吧……回我家,將姥姥的東西處理了。我家裏的下人將家裏市場打掃著,讓兄弟們住在我家裏,這樣你也不用來回跑了。”
    潤夜點了點頭,他不想和朱紅玉爭辯什麽,朱紅玉有了主意就按照朱紅玉的主意去做。
    一行人連夜回了桃花村,對仗紛紜,也饒得村民半夜起床起來看熱鬧。
    其實並不是朱紅玉故意想要讓村裏麵的人半夜起床,隻是朝廷的規矩是,凡是潤夜出行必須有朝雲觀的道眾或者錦衣衛分列兩側,手中舉著“肅靜”“回避”的牌子,鑼鼓鐃鈸開道。
    鑼鼓鐃鈸,聲調十分的高昂,這大半夜的突然間吹奏,自然百姓起來圍觀。潤夜成功的將所有人吵了起來,又若無其事的到了朱紅玉的宅院門口。
    這樣大的動靜鬧出來,七月帶著幾個小姑娘出來看熱鬧,卻看見車隊停到了自家門口,這下子是徹底的傻了。
    朱紅玉先從車上下來,當她看到七月的時候,第一個不淡定了。
    七月伺候老太太的時間是最長的,如今老太太已經撒手人寰了,老宅子裏麵隻剩下七月和幾個日常灑掃的小姑娘。李一、李攜在鏊子村,隻有送藥的時候才會回來住一兩天。
    “主兒!”
    七月看見朱紅玉的時候,眼睛是放光的,她沒有想到如此陣仗竟然是主兒回來了。
    在她的心裏,主兒還是那個簡簡單單的生意人,李攜和李一也不曾說過主兒在外麵有這樣大的陣仗。
    很快,七月明白了,這個陣仗並不是朱紅玉的,其實是二小姐朱琥珀和掌教的。
    七月不能說自己是篤信玄門之徒,但是當她看到潤夜的時候,還是像著了魔一樣走到潤夜的身前跪下來了。
    “見過潤夜真人。”
    潤夜看著七月是又驚又喜,看到她這個樣子趕緊把七月扶了起來。
    “什麽真人,我還是那個三官廟的潤道長,給你們看病的潤道長!快起來,不要對我行此大禮。”
    七月笑著點了點頭,眼中都是欣喜,當然她也很是奇怪,為什麽主兒會在這個時間旌旗招展的回到家裏,這個點兒都要四更天了呀。
    “潤、潤道長,主兒,咱們進屋說吧,讓大家都從側門進屋。”
    朱紅玉知道,坐馬車必須從側門進屋,因為側門是一個坡道,正門是樓梯。
    錦衣衛聽到了吩咐,就從側門進門了,剩餘的人下車了的直接走進門進了屋。
    住在三官廟周圍的農戶,當然還有從遠處來看熱鬧的農戶,都看到了這一幕。
    朱紅玉一家自從離開桃花村之後,便衍生出來無數個說法。
    有人說他們家在外麵做生意賺了大錢,後來賠的一文錢也沒有,在汴京要飯的。
    也有人說,他們家收留了盜墓賊和盜墓賊的兒子,盜墓賊將他們家全部殺死,還編造了他們一家前往汴京的假象。
    當然也有人說朱紅玉一家都染了瘟疫死掉了,剩下偌大的家產就讓仆人們撿了便宜。
    總之各種說法,沒有一個是對朱紅玉家裏麵有利的,都是恨不得他們家家破人亡的。
    當他們今天看到朱紅玉一家錦衣夜行回到了家中,不知道羨慕的紅了眼的人是否心裏會舒服,肯定是又生氣又惱火的吧。
    朱紅玉含著笑容走到屋舍之中,潤夜跟在朱紅玉的身旁,看到了朱紅玉這個溫柔的笑容。
    “紅玉,你是在笑嗎?”
    朱紅玉原本是在笑的,但是聽到潤夜這樣問她,她一下子就不笑了。
    潤夜自討了個沒趣,沒不多說什麽。
    七月帶著幾個小姑娘連夜收拾屋舍,等到了打了四更天的梆子,他們才緩緩睡下來。
    朱紅玉和琥珀住在一間屋舍之中,原來的宅院並沒有他們之後在汴京的那樣大,所以姐妹兩個人隻能住在一間屋子裏麵。
    朱紅玉可能是辦完了姥姥的事情,心情格外的輕鬆,入夜之後也是昏昏欲睡的。
    但是琥珀是認床的,她不願意讓姐姐睡著。
    “姐姐,我怕。”
    聽到琥珀這樣說,朱紅玉無奈的睜開了眼睛。
    “怎麽了,這是咱們的舊宅院,好歹也是在裏麵住了小一年的,現在回來不適應了?”
    “不是。”
    琥珀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原因睡不著,不是因為懼怕這個環境,而是因為自己身邊的人——朱紅玉總是有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
    “姐姐,我是害怕你再離開我。”
    朱紅玉聽到這句話沉默了,以前常有人說姐妹連心,朱紅玉不相信,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擁有手足,而手足相殘又不是少見的事情,對待親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所謂打斷骨頭連著筋,她隻是聽一半信一半而已。
    沒想到自己身體不好,琥珀已經隱隱察覺到自己要離開了嘛?
    “為什麽會有這種不吉利的想法呢?”朱紅玉輕柔的問道,並沒有怪罪朱紅玉的意思。
    朱琥珀長長的歎了口氣道:“姐姐,我看你的身體日漸消瘦,所以很是擔心你。”
    朱紅玉心想自己有什麽可值得擔心的,隻是一個將死之人而已。
    “不要擔心我,你該擔心的是怎麽早點回去和呂明辭團聚,你回門之後總是待在娘家,呂明辭雖然有下人伺候,但是沒有夫人伺候的妥帖呀。對吧?”
    朱琥珀的臉一下子燒的緋紅。
    姐姐說的是這個理兒,但是她剛剛嫁給呂明辭,很多事情也不好意思在明麵上講。
    “呂明辭怎麽樣啊,你能給我說說嘛?”
    朱紅玉是真的對別人家的八卦不感興趣,隻是她想著自己的壽命還有為數不多日子,能夠聽一聽別人家的故事,也是好的。
    朱琥珀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便問道:“姐姐呢?姐姐的生活可能比我的更有趣吧?”
    朱紅玉頓住了,哪裏是有趣,那簡直是痛苦的要死要活。之前她一點也不在乎,但是真的失去自由之後,才知道自由是多麽的可貴。
    “其實,我是被軟禁了。潤夜和金元景都不想讓我離開他們,但是我離開的心思已經定下來了。哎,就這樣,他們關著我想要讓我回心轉意。可是你姐姐這個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兩年沒有鬆口。若是這次姥姥不病重,怕是我還要在裏麵等更久。”
    琥珀一聽姐姐是這樣消失了兩年多,一下子坐了起來。
    “姐姐,為什麽你不跟我說啊!”
    朱紅玉一下子笑了,道:“妹妹,咱們家有本事、呂明辭敢跟國師大人造次嗎?他們想讓我死就讓我死,想讓我被關起來,就誰也救不出來。我不是在路上的時候給你說我皈依了,我皈依了就是玄門弟子,更是潤夜要管的人。我跑不掉的。”
    朱琥珀沒有說話,姐姐說的每一句話都對。
    其實她真的太想知道了,姐姐到底是什麽樣的命格,能夠在她的生命之中出現的兩個人,竟成了如今的名門。
    “姐姐,我知道你的處境很不好。我也沒有本事救你,也沒有本事讓呂明辭和他們對著幹……其實你失蹤的這兩年,我和呂明辭都知道你在朝雲觀,他也過去求過情,問到底發生了什麽。所有的人都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樣,都說你是對家裏失望了,於是去清修的。”
    朱紅玉知道,這都是潤夜做的,現如今說這些東西又有什麽用。
    “沒有,我很喜歡這個家,在我被軟禁的這兩年中,我無時無刻不想著這個家。現如今我跟潤夜妥協了。那天我問你是不是要妥協,你說你妥協了,所以我覺得我也該妥協了……”
    朱琥珀歎了口氣,回想自己這兩年裏麵發生的事情,雖然不是順風順水的,但是也可是說是萬中無一的。
    “這兩年我在姐姐的幫助之下,也算是吃老本吧。和呂明辭之間的關係一如往日。後來你出了事兒,我們找你,一起商量對策,這些又讓我們走得更近。終於有一天,在我們意識到無論如何你都不會出來的時候,姥姥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時候,咱們家趕緊辦了酒,我和呂明辭拜了堂。婚後我們沒有生活太長時間,隻是……隻是我覺得,他對我真的很好,晚上還去給我倒尿壺。第一天拜堂,我什麽都不敢吃,結果他和我在床上剝花生吃。呂明辭給我說了好多肉麻的話,他說此後餘生他就隻有我一個女人了。我不知道他前麵的女人都是怎麽死的的,但是我相信我應該是最後一個吧。”
    朱紅玉知道,呂明辭娶了朱琥珀,大抵是因為她這一層的關係。
    而朱琥珀和潤夜之間的關係又並不見得淺,所以他沒有改變初心。
    也算是他們家高攀了,隻不過別人眼裏都不認為這是高攀。
    倒也是好事。
    “你這樣說,我都酸了。沒想到你們的生活這樣有趣……若是有一天……我能成婚拜堂就好了,那是一段多麽美好的事情啊。”
    朱紅玉說著歎了口氣,她知道沒有那一天了。
    “姐姐,不要胡說,終歸是有那樣一天的!我和呂明辭要把你歡歡喜喜的嫁出去,哪怕是暗中嫁了,也是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