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你撞到人了！！”

    肇事司機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消瘦的身板，聽到尤貝貝這話，他那蒼白的臉哆嗦了一下，支吾著說：“碰瓷的！她是碰瓷的，你你你少管閑事！”

    “碰瓷？”

    尤貝貝看看倒在他車頭前的老人家，剛才光線暗沒看清楚，這會兒一看，她差點氣炸，“人都流血昏迷了，還說是碰瓷？小李，報警！！”

    “好的，太太！”小李從車裏下來，撐了把傘為尤貝貝擋雨。

    雨勢太大，劈裏啪啦打在麵包車上，濺在小夥子僵硬的臉上。

    他聽到報警二字嚇壞了，哭喪著臉求著尤貝貝：“美、美女，我不是故意的！你看這大雨天的，紅綠燈看不清楚，我、你、你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好不好？”

    “當沒看見？有你這麽不負責任的人嗎？撞了人還想跑！”

    “不是，是她自己衝出來的，下雨天你們不也照樣沒看清路嗎？”

    “你還有理了？”小李脾氣爆，看肇事司機想耍賴，一把扯住人家的衣領把人扯下車來。

    那人給唬住了，直嚷嚷著不可以打人！

    尤貝貝眼神給小李，示意她嚇唬嚇唬人可以，別真的動手。

    “救護車來了！”有人喊了一聲。

    救護車的警笛聲越來越近，兩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從車裏跳下，檢查了老人家的傷勢後嚴肅地說：“馬上回醫院手術！”

    “手術？”肇事司機聽到手術二字，身子一軟，那得花多少錢啊？

    “家屬在嗎？”醫生將老人家抬上救護車時，探頭出來問。

    尤貝貝生怕肇事司機跑了，一把揪上他說：“我們跟您走！”

    ……

    這冬雨來得急促，嘩啦啦的雨聲仿佛要蕩清人們心中的雜念。

    段瑾煜站在落地窗前，看著這瓢潑的雨勢如同當年一樣，瘋狂，無情地在他的麵前嘶吼著。

    “十四年了，如果不是MJ撅起，他看都不屑看我一眼！喬裏斯，你說我有必要和這人和好嗎？”

    “段董事長一向把事業看得比一切都重，總裁，您別難過。”喬裏斯站在他的身後，輕聲安撫著他。

    段瑾煜揮揮手，“你出去告訴他的人，真要道歉的話，他親自來！”

    “是！”喬裏斯恭敬地點頭，出了總裁辦公室，等候在會客廳裏的人見他出來，立馬站起來，“喬特助……”

    “總裁讓您回去轉告段董事長，道歉，是要誠意的。”

    來人苦笑了起來：“段董事長畢竟是他的父親，哪有當父親的人，親自上門跟兒子道歉的道理？”

    “那是你們的想法，在我們這裏，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劉總，請回吧！”喬裏斯淡漠無情的說。

    來人深深看了喬裏斯一會兒，歎氣走了。

    喬裏斯再回總裁辦公室複命時，桌麵上的手機正在響，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後說：“總裁，是太太。”

    段瑾煜轉過身來接過手機，剛要出聲，忽聽得女人急促地說：“段先生，我在醫院裏，能先轉給我五千塊嗎？”

    段瑾煜聽到醫院二字心頭倏緊：“你怎麽了？”

    “不是我，唉，這事複雜我一時半會說不清！你能不能先借我點錢……”

    “給我地址！”

    段瑾煜衝出了辦公室，飛快的速度，唬得身後的喬裏斯愣了愣。

    隨即反應過來：“誒，總裁，您等等我啊！”

    ……

    “警察先生我真的沒錢，你們看我開的破車，有錢我至於大雨天出來給人送貨嗎？”

    醫院裏，肇事小夥子苦苦地哀求著警察，一張消瘦的臉皺成了一團！

    手術室的燈亮著，醫生一再催促給老太太繳費。

    尤貝貝看看指望不上的肇事司機，再看看小李，兩個人東拚西湊也不過五百塊，連付救護車的費用都不夠，更別提手術了！

    “家屬呢？老太太的家屬聯係上了嗎？”

    “她身上沒有手機也沒有身份證，一時半會聯係不上。”

    “不能等了，救人要緊。”尤貝貝想了想，拿起手機打電話給段瑾煜借錢。

    沒想到，話剛出口就被那頭的語氣嚇了一大跳，段先生說，他馬上來。

    尤貝貝抓著手機愣了一秒，其實想說，他借錢就可以了，可手機那頭已經響起了奔跑的腳步聲。

    “怎樣？”小李問。

    尤貝貝說：“他要來。”

    小李聽到這話時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總裁一定是擔心太太了。

    於是，轉身去跟催收費的護士說話。

    護士聽到段瑾煜會親自過來也是驚訝了兩秒，再看向尤貝貝的時候眸色複雜：“您的意思是，這位是段太太？”

    “沒錯！”也隻有先亮出段太太的身份才能讓護士放心了！

    果然，那護士點了個頭，“我去跟醫生說，你們盡快完成手續吧！”

    尤貝貝看她點頭後進了手術室，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警察過來，要給他們做筆錄。

    尤貝貝將當時的情形如實相告，警察做完筆錄後說：“好，謝謝二位。我們馬上回局裏查這位老太太的身份。這裏可能要暫時麻煩你們了！”

    “沒事！”

    警察帶著肇事司機走了。

    小李凝眉破罵：“那混小子真不是東西，撞了人一句我沒錢就想蒙混過關了！”

    “他也許是真的沒錢。”

    尤貝貝理解那種被錢所迫的困苦，至於那人的行為，她不加評論。

    身上的衣服濕漉漉的，黏糊在身上有些難受。

    她在手術室對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不安的目光，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紅燈！

    說來也好笑，她這輩子最常做的事情，不是看星星看月亮，而是凝望手術室的紅燈！

    樂樂手術時她看著，父親病重被送進醫院時她看著，現在，依然看著……

    “小李，你說人是不是太脆弱了？能健健康康活著，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既然知道不容易，怎麽還不回家換衣服？”

    段瑾煜不知何時到的，青鬆筆直地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被雨水打濕的粗條毛衣，深深皺起了眉頭。

    “你怎麽來得這麽快？”尤貝貝詫異，MJ的辦公樓距離這裏可不近！

    段瑾煜撇嘴，“剛好在附近。”沒說是飆車來的！

    “哦……”

    他的外套已經脫了下來，緊緊地包裹在她的身上。

    剛才情況緊急她沒注意，這會兒被帶著段瑾煜餘溫的大衣一抱，才發現她是冷得失去知覺了。

    喬裏斯去給老太太繳費，段瑾煜抱著她的肩頭說：“先回去。”

    “可是這裏……”

    “喬裏斯會處理！”

    尤貝貝拗不過段瑾煜，她也確實是冷了，雨水是兜頭從衣領裏鑽進去的，黏糊糊在身上，又凍又難受。

    她打了個噴嚏，跟著段瑾煜回家換衣服後，又打電話詢問喬裏斯情況。

    喬裏斯說：“老太太的肋骨斷了三根，幸好搶救及時！這會兒已經轉到加護病房去了。”

    “家屬呢？老太太的家屬聯係上了嗎？”

    “還沒……”

    尤貝貝擰眉。

    回頭看段瑾煜擦著頭發從浴室裏出來，她懇求：“段先生，您能不能送我回醫院？”

    “你要照顧那老太太？”

    “她的家屬還聯係不上，萬一醒了，找不到人怎麽辦？”

    段瑾煜看著女孩那擔憂的小臉，這傻丫頭，總是那麽善良！

    他換了衣服拿上車鑰匙，“走吧！”

    外頭的浴室已經漸漸變小了，夜色漆黑，昏黃的燈光照得雨絲朦朧，如女孩疲憊又倔強的小臉。

    到醫院時，正巧見到一名警察在跟喬裏斯說話，警察說：“蔡先生已經聯係上了，不過他正好出差，趕最快的飛機回來，也得是明天早上了。”

    “沒事，這裏我們守著。”尤貝貝說。

    那警察讚賞地點頭：“這年頭，像尤小姐您這樣熱心的人可不多！你們都是好樣的！”

    警察走了。

    尤貝貝讓段瑾煜和喬裏斯也都回家去。

    段瑾煜不放心她一個人，給喬裏斯一個你先走的眼神後，自己在長椅上坐了下來。

    尤貝貝奇怪地看著他：“你不回去？”

    “累了，先坐會。”

    “哦！”尤貝貝乖巧地坐在他的身邊，時而看看病房裏的老人家，“誒，你有沒有覺得這老太太看著有點眼熟啊？”

    “嗯。”

    “你認識？”尤貝貝期待地看過來。

    段先生搖搖頭，靠著椅子的他在閉目養神！

    咕嚕……

    不知是誰的肚子悄悄叫了一聲，段瑾煜睜開了眼睛。

    尤貝貝尷尬地笑了笑，“我好像忘了吃晚餐……”

    “好像？”

    看段瑾煜一臉嚴肅責備，尤貝貝挺直了腰板，“您不也經常忘了嗎？”

    “……”想罵她傻丫頭的話卡在喉嚨口，段瑾煜的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

    “找吃的！”

    貝貝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十點了，食堂應該下班了。”

    “那就叫外賣。”段先生又坐了回來。

    尤貝貝搖頭：“在醫院叫的外賣又貴又難吃！這樣，你在這裏等著，我去樂樂那裏拿點兒！”

    樂樂就在這醫院的皮膚科住院區，按照母親的習慣，這個點應該帶夜宵來給樂樂了。

    尤貝貝對段瑾煜揮了揮手，然後快步跑進電梯。

    希望母親今晚夜宵有做多吧！

    電梯的門剛要關上，忽見段瑾煜的身形緊跟著走了進來。

    “段先生？”尤貝貝不解地看著她。

    段先生說：“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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