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爾欣下意識的小動作，鄭以沫有些奇怪。

    “你剛剛……？”

    “啊，沒什麽，”蘇爾欣尷尬的拿出手機卡看了一下，“有什麽事嗎？”

    鄭以沫想起自己的目的，思考了一番決定開口——“爾欣，我想和你好好談談。”

    被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嚇了一跳，蘇爾欣問道：“談什麽？”

    “最近我們的工作室……好像跟我們最初的設想不一樣。”鄭以沫小心斟酌著詞句。

    “你的意思是？”蘇爾欣不解。

    “還是前幾天招聘的事情，”鄭以沫頓了一下，“我覺得你太武斷。”

    “這一點我已經解釋過了，”蘇爾欣略覺的無語，“你不在的那段時間，工作室本來就是我擴張的——”頓了一頓，略帶挑釁的說，“或者說，我比你更有經驗做出決策。”

    “可是你也不能……”鄭以沫張嘴想說話。

    “好了你別說了，”蘇爾欣打斷了她的話語，“工作室我用心比你多了，我要招聘要人事，我本應當最主要的設計反而變成了兼職，你呢？你隻要安心做你最擅長熱愛的設計就萬事大吉了！”

    “而且，”蘇爾欣加重了語氣，“工作室最開始也是我一直在維持，你當幼師那會，明白我一個人每天死撐工作室有多辛苦多累嗎！”

    餐廳的吊燈因為蘇爾欣激動揮舞的手臂搖搖晃晃，光陰混沌下得她歇斯底裏到到極致。鄭以沫呆呆的，心裏有些酸澀。

    蘇爾欣這麽說，幾乎是完全否定了自己。

    “你累了，”靜默良久，鄭以沫開口，“我們改天再說吧。”

    轉身的時候，似乎有一滴晶瑩劃過。

    鄭以沫快速走出了餐廳，看著工作室其他員工好奇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心裏一股沒來由的煩躁：“別看了，都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明後天還有新的訂單。”

    眾人鳥獸四散，隻不過眼神都帶著一些疑問。

    回到了辦公室，鄭以沫盯著電腦屏幕映出來的自己出神——當年為了父親，她選擇當了幼師。

    輕鬆，上班時間固定，寒暑兩季假。這是鄭以沫父親以為的。

    為了父親開心，鄭以沫幾乎從來沒有跟誰說過上班時候的委屈——同事的刁難，園長的刻意揩油，她都默默忍受了。

    爾欣說的沒錯，那時是她自己一個人開起來了工作室……但是鄭以沫心裏一直存著設計的夢想，從來沒有放棄。

    因此每天淩晨一兩點完成訂單都是常態，南城的夜晚她比誰都清楚。

    甚至那個時候，瀾工作室裏蘇爾欣接的大部分單子都是自己幫她完成了。那會的她以為兩個人可以一直不計前嫌下去。

    可是現在呢？自從作品被剽竊後……兩個人的友情似乎漸行漸遠。

    鄭以沫懊惱的抓了抓頭發，內心沮喪。

    “我先下班了，”鄭以沫有些尷尬，看著右邊咫尺之遙的蘇爾欣，兩個人的隔閡似乎越來越明顯了。

    “嗯。”蘇爾欣似乎也對剛才激動的情緒沒有好的處理，也隻是幹巴巴的回了一句。

    出了工作室的鄭以沫並沒有回家——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學校。

    南城設計大學。

    鄭以沫站在校園門口，看著下了晚課匆忙趕回宿舍的學生，在學校大門墮落街流連忘返的吃貨們。

    女孩臉上的妝容還不完整，男孩還沒有西裝革履包裹自己。

    偶爾幾對姐妹淘三三兩兩的在一起打鬧著，親昵的分享同一盒冰淇淋，青春的氣息讓鄭以沫覺得自己恍若天堂。

    也仿佛沒有長大。

    順著學校裏乾涉湖慢慢的走，南城微風漾起水麵粼粼波紋，拂過鄭以沫的頭發。她上大學的時候，蘇爾欣經常會跑來這裏給她送吃的，蘇爸爸和蘇媽媽總是很惦記她。

    然而現在一切都變了，鄭以沫從來沒有想過和蘇爾欣的未來會是這種情況。兩相生厭。好像已經無法挽回了。

    鄭以沫走過校門口的大排檔攤的時候，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繼續走。

    “沫沫？”一聲略顯蒼老的女生在背後響起。

    鄭以沫驚喜的回頭——“阿姨，原來還真的是你在這裏開的！”

    鄭以沫和蘇爾欣上大學的時候，就經常來這家大排檔吃夜宵。久而久之就和攤主十分熟悉。那個時候的攤主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阿姨，每回見到她們總是十分親熱。

    剛剛路過的時候，鄭以沫想可能已經不是她了吧……

    沒想到還在這裏！

    “是啊！”阿姨憨厚的擦了擦手，“來進來吃東西！”

    大排檔的生日明顯比過去好了很多，雖然還是簡陋的樣子，但是客人也算是絡繹不絕。阿姨賣的實惠味道又好，這麽多年下來回頭客自然多。

    “阿姨您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一點沒老，”鄭以沫看著攤主，由衷的誇讚道，“和我上大學的時候一模一樣！”

    “嗨呀！”阿姨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小丫頭嘴巴還是和以前一樣甜，前段時間我還看到你的新聞了！我就知道丫頭你一定會出名的，那個裙子啊，真的是好看的哇！”

    鄭以沫笑了笑，剛想開口，阿姨被另外幾桌客人喊走了。

    “不好意思哇，”阿姨滿臉歉意的看著鄭以沫，“生意太忙了。”

    “沒關係阿姨，”菜已經上齊了，“我坐坐，等會朋友也來。”

    滿棚的生活煙火氣，鄭以沫一個人坐在桌子麵前，卻覺得自己和一切格格不入。

    又有什麽關係呢？仰頭辛辣的白酒灌入喉嚨，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鄭以沫被嗆的不行，左手卻不停的一杯接一杯，“今朝有酒……今朝，今朝醉！”

    “叮咚”鄭以沫正喝的忘乎所以，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誰啊，這麽煩，”鄭以沫咕噥著，翻出手機——陸江北三個字在手機屏幕上閃爍。

    “喂！！！喂！”接通了電話，陸江北就明顯察覺到鄭以沫的不正常。

    “你在做什麽？”陸江北壓著怒氣，“現在幾點了你還不回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