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被困暴雨(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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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陸續上車,似沒有之前的隔閡,簡單交談幾句後,各自看著手中的平板。
車子行至半路,忽然間狂風大作,外麵的天色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暗。不多時,豆大的雨滴砸下,隨之而來的是傾盆大雨。
剛開始,還能看見行駛的路,不久後,因為雨勢過大過猛,能見度太低,司機隻能開到最小碼,幾乎在以龜速前行。
雨刷來回掃著玻璃上的水,增強清晰度,但對於傾瀉而下的水流,收效甚微。
司機緊張,且小心翼翼地注意著路況。忽然,車子猛地停下,在怎麽打火,都無法啟動。
嚐試幾次都失敗後,司機束手無策,焦急地看著外麵的暴雨,隻能向後坐的人求助。
見兩人都專心致誌看著手裏的iPad,絲毫沒有察覺外麵的變化,司機隻能硬著頭皮叫道:“三少,三少?”
顧筵歌聽到聲音,見傅琛陌沒有回應,抬頭問道:“怎麽了?”
司機瞥了眼仍是沒有反應的傅琛陌,為難地看著她,“我們的車子突然熄火,外麵正下著暴雨,不方便下車檢查。”
顧筵歌麵色瞬間慘白,雨落時的敲擊聲,在瞬間,瘋狂地爭先恐後地鑽入她的耳膜,似要將她撕裂。
司機見她有些怪異,擔憂地叫了她一聲,“Sophia,你怎麽了?害怕打雷麽?”
她虛弱地笑著,搖了搖頭,控製著內心的恐懼,僵硬地往窗外看去。
窗戶上已全是霧氣,她哆嗦著手,隨意擦了一小塊,看了眼外麵的情形。黑壓壓的一片,雨勢太大,幾乎什麽都看不到。
她慢慢冷靜下來,先讓司機開了車裏的燈,繼而叫應傅琛陌,將情況簡單向他說明,兩人分頭聯係代表團和張影等人,詢問他們那邊的情況。
司機看著他們默契,且有條不紊地處理著突發情況,心裏焦急更甚,崩潰得想要大哭。這個時候能不能先關心一下自己的情況啊?
車子熄火停在暴雨中,是件非常危險的事,隨時都可能被四周來不及排走的積水淹掉……這種事不是沒有新聞,而且,他們現在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
他越想越後怕,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外麵的雨,仍是沒有任何減小的趨勢,百般無奈之下,他默默拿起了一旁的手機。
後座的兩人在解決完事情後,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
傅琛陌看了眼外麵的天色,問道:“現在情況怎麽樣?”
“不是很樂觀。”司機從駕駛座探過頭,解釋道:“我們的車子剛好停在洛江邊上,現在暴雨不止,極有可能引起江麵水位上漲,而水位一旦超過預警線,我們隨時都會被淹沒。”
“我知道了。從現在開始,你隨時關注外麵的雨勢,上網找找看,是否有和這場暴雨的新聞。剩下的,我會處理。”
“可……”
“有什麽問題?”
司機眼神遊離,瑟縮著小聲問:“不通知大小姐麽?”
“你聯係她了?”傅琛陌手上動作一頓,眸中寒光閃動,叫人不寒而栗。
“我……”司機隻覺身體的溫度,瞬間退去,渾身發涼。
傅琛陌滑動著手機,急忙給傅君瀾去電,卻是無人接聽。連打了幾遍,結果都一樣,握著手機的手,不由間收緊,他收了手機,向旁邊的人求助。
“Sophia,可以借用你的手機麽?”
顧筵歌點點頭,解開屏幕鎖,將手機遞給他。接過手機,道了謝,他立即撥打傅君瀾的號碼。
不多時,手機接通,裏麵傳來傅君瀾的聲音,“Sophia?”
“大姐,是我。”在聽到對方平安聲音的瞬間,傅琛陌緊懸的心,終於放下,他輕輕呼了口氣,聲音恢複如初,“我們現在很安全,我已經讓聶易昀過來,你……”
“傅琛陌!”傅君瀾強硬地打斷他的話,一字一字地說:“閉嘴!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
“你開車慢……”
電話被直接掛斷。
聽著裏麵的忙音,他很是無奈,將手機歸還顧筵歌後,才聯係聶易昀,讓他過來一趟。
天色已經黑盡,雨勢仍沒有減弱的趨勢。天幕偶爾被忽然出現的閃電照亮,隨即雷聲緊接而至,狂風怒號著,夾著雨,敲打在窗戶上,劈啪作響。在離馬路不算遠的洛江,江水翻騰著,仿佛隨時都能衝上岸。
車裏亮著暖黃的光,很是安靜,司機在駕駛座不知在搗鼓什麽,傅琛陌繼續看著資料,顧筵歌卻是反常地坐著,眼神空洞,麵色蒼白。
這種天氣,是她心底最深處,最為恐慌的記憶。
瓢潑的大雨,荒涼的馬路,一望無盡的黑暗,還有,融進了夜色的血紅……沒有、沒有人幫她,從始至終,隻有她一人……
忽然,毫無預期的溫暖降臨,她幾乎是瞬間從回憶中驚醒。手上傳來的溫度是如此的真實,讓她眷戀不舍,讓她貪念這一刻的時光。
這是記憶裏所沒有的溫度,陌生得可怕,卻又是求而不得的癡妄。不再像午夜夢回時的虛無縹緲,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感受著絕望,最後隻剩麻木。
冰涼的身體,在慢慢回溫,顧筵歌迷茫地緩緩看向旁邊的男人。有些許不確定,剛才的溫度,是來自他的麽?
傅琛陌的手輕輕覆在她的手上,異常冰涼的溫度讓他詫異,而她看向他的眼神,更是讓他生出一股異樣的情緒,但他不知道它的名字。
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這種感覺是第一次出現。他的心裏,有點悶悶的。
寂靜地車廂裏,某些情愫,在不知不覺慢慢滋生。
傅琛陌看著她,帶著某種安撫的意念,輕緩的聲音,徐徐響起:“不要怕,我們不會有事。”
“堅持住,我們不會有事的!”染著哭腔的話語,淹沒在陣陣雨聲中,沒有回應,沒有……背上的人,再沒有……回應她。
萬物沉寂,暴雨洗滌一切,卻也衝毀了所有。
……
顧筵歌猛地一驚,渾濁的視線,逐漸清明,總算徹底回過神來。
她虛弱地笑了笑,不動聲色將手抽回,挽了挽耳邊的發絲,說道:“我知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