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了。”她眨巴眨巴眼，異常無辜地說：“我也不知道你說的老狐狸就是他，是今天見到人才知道的。”

    榮槿涵一噎，斜斜地看著她，語氣不善，“你的意思是，怪我嘍？！”

    “絕對不是！”沒有絲毫猶豫，她一本正經地說：“這隻是一個巧合。”

    視頻裏的人冷哼一聲，看著對方故意討好賣乖的表情，麵色稍稍好了些，但仍是氣得不輕，“傅家這兩兄弟是和你到底是有什麽仇什麽怨？給你拉這麽大的仇恨值！一個傅琛陌就算了，那隻老狐狸來填什麽亂？滾回他的美國呆著去！”

    顧筵歌不敢搭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讓她轉移注意力，畢竟這禍也間接算是她惹的，雖然她也不知道原因。

    死道友不死貧道，阿彌陀佛。

    看對方的憤怒值，她一點也不懷疑，如果傅言祈現在在她麵前，她可以直接手撕了他。

    畫麵感……好強啊。

    忽然，被丟在一旁的手機響起，她看了眼來電，眼皮子一跳，看著視頻裏怒火尤甚的人，在心裏默默說了句對不起，而後不見一絲心虛，鎮定自若地說：“槿涵，美國那邊同事來了電話，可能有什麽急事，我先接一下。”

    被打斷的榮槿涵不疑有它，點了點頭，示意她先忙。

    顧筵歌拿著手機，相當從容的直接走到陽台，並且將落地窗關上後，心裏提著的那股氣才徹底鬆了。

    呼了口氣，她接通電話，“Sean，有什麽事？”

    “嗯。”電話另一端男人悶悶地應了聲，帶著控訴的語氣，似是還夾雜著些許委屈，忽的問道：“你和我二哥認識？”

    怎麽又是傅言祈？！

    她心情頓時有些許微妙，怎麽今晚他們都來問她這個問題？榮槿涵就算了，為什麽傅琛陌也來湊這個熱鬧？

    默了片刻，她稍稍組織了一下措詞，謹慎地回答：“我們之前有過合作。”

    “你沒有和我說過。”

    “……”

    顧筵歌抿了抿唇，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略顯胡攪蠻纏的問題。

    思考了片刻，她正準備解釋，卻在瞬間仿佛失語一般，所有的聲音卡在了喉間，說不出半個字。

    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收緊，有一個聲音，在她心底的深處，不停地質問著她在做什麽？又想做什麽？對方情商為負，不知道這些問話的隱含意義，難道她的也是負數？

    一瞬間，她猶如一隻脫水的魚，窒息的感覺浸入五髒，壓得她手腳忍不住發麻。她單手撐著麵前的欄杆，勉強維持失力的身體。

    夜風陣陣襲來，萬籟寂靜，原處依舊是萬家燈火，

    她忽然合上雙眼，感覺有什麽快要壓製不住了。

    電話那端長久沒有聽見她的聲音，忽然有些慌亂，清泠的音線失了平日的淡然，無措地連聲追問：“Sophia，現在能聽見我說話嗎？Sophia？Sophia？顧筵歌你怎麽了？！”

    最後一句，對方情緒幾近失控。

    陽台上撐在欄杆上的人似是毫無察覺，直至一聲碰撞聲忽然從手機裏傳出，她如夢初醒。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她緩緩轉身，靠著身後的玻璃，麵無表情地看著室內通明的燈火，心底突生的驚濤駭浪翻滾不止，如何也平息不了。

    她臉上一片冰霜，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溫淡，“抱歉，突然收到一個加急的郵件需要處理，耽誤了一會兒，你剛才說什麽？”

    傅琛陌忽然頓住，而後重新問：“我二哥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沒有。Jason對傅氏有一定的了解，工作上手得很快。”

    電話裏突然沒有聲響。默了片刻，他才悶悶地開口解釋：“他暫代我幾天。”

    “我知道了。”她公事公辦地說道：“我會整理這段時間的資料，定時發到你的郵箱。還有其他事麽？”

    “沒有。”他緩聲說，聲線沒什麽起伏，卻莫名透著濃濃的失落感。

    電話掛斷，顧筵歌麵上的線條更顯冷硬，拿著手機的手不由收緊，心底翻滾怒吼著的浪濤幾乎要衝出她的胸腔，似要將她整個人撕碎。

    她從未有一刻如此恨過，恨自己無能，恨蒼天不公，恨世道炎涼！尤其是那些不明的情愫在清晰過後，她忽然有一種暴戾的衝動，拉著所有人陪她一起在地獄裏沉淪。

    為什麽隻有她？又為什麽是她？！

    她站在陽台上，背後是暗黑中帶著星星點點的萬家燈火，眼前的溫暖明亮觸手可及，可她似乎怎麽都摸不到，整個人都在被身後的黑暗拉拽著，逐漸沒入其中，而萬家的燈火，於她不可是一場，可遇不可求的海市蜃樓。

    夜風愈發的涼，帶著刺骨的寒意走過。

    她深深吸了口氣，最後所有的情緒，都被黑色的旋風卷進不見底的深淵，歸於平靜。

    她又在陽台上站了好一會兒，調整好情緒後，才進到屋裏。回到桌前，看著仍舊等在視頻前的好友，冰冷的心忽然有一股暖流經過，炙熱的溫度，足以慰藉她所有的憤懣。

    她揚起一抹笑，說道：“我回來了。”

    “事情解決了？”榮槿涵攤在椅子上，隨後慢慢爬起來，嗬欠打到一半驟然停住，眉頭瞬間皺成一團，“臉色怎麽這麽差？事情很棘手？”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被他們氣得。”她神情故作輕鬆，佯怒說：“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可沒少偷懶。”

    榮槿涵看出事情絕非如此，也沒強求，無聲地歎了口氣，順著她的話，散漫地說：“老板不在，認真給誰看？”

    “我選擇沉默。”顧筵歌說。

    對方說得太有道理，她竟無言以駁。

    視頻裏的人挑了挑眉，看著她一副“不得不向權貴低頭”的模樣，單手撐著頭，語重心長地調侃道：“小歌兒啊，你道行還是太淺。”

    顧筵歌敢怒不敢言，難道不是她道行太深？

    不知不覺間，壓在她心頭的陰霾，消散了許多。

    她麵上的笑意真實了不少，戲謔道：“現在拜師還來得及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