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麵麵相覷，無人敢再去挑釁。

    場麵控製下來後，傅琛陌公事公辦道：“記者會暫停，十五分鍾後繼續。請大家到休息區，稍作等待。”

    眾人還來不及反對，禮儀人員突然出現，微笑著強行將他們引到樓下休息區，而法國代表團則是由傅琛陌親自致歉，和顧筵歌一起安撫住他們後，才送回後台的休息室。

    解決完代表團，兩人馬上趕回傅氏那邊，穩定團隊軍心後，傅琛陌重新部署。所有人幾乎在收到自己任務後，立刻開始著手，無暇再去關注其他。

    臨時的辦公區再一次變得忙碌，每個人都全力以赴，力求做到最後。

    時間尤為緊張，十五分鍾眨眼即過，記者會重新開始。

    淡淡的馨香彌漫著寬敞的會場，若有似無的血腥味遊走其中，不知是真的存在，還是出現幻覺。之前發生的事太過震驚，讓人很難忘懷。

    接下來的記者會沒有再出任何差錯，進行得井然有序，卻變得有些索然無味。下麵大多數的記者都有些心猿意馬，還惦記著被帶走的婦人說的話，但在是如何，他們也不敢再去挑釁傅琛陌。

    最後舉行簽約儀式，雙方在閃光燈下，簽訂合同，這場跌宕起伏的記者會終於落幕。禮儀小姐再次出場，引著來賓前往宴會廳，參加酒會。

    ——

    酒會進行到一半，和法國方麵周旋得差不多，顧筵歌借故回到後台的休息室。

    和前方的觥籌交錯，高談論闊比起，此時的空曠的房間，隻有她一人，顯得滿是淒涼冷清。

    白熾燈生硬地照亮四周，沒有一點溫度，似是身處極地，舉目望去，盡是白茫茫的一片。

    顧筵歌呆滯地坐在沙發上，鼻間似是仍有血腥味縈繞，鐵鏽的氣息仿若纏人的藤蔓，死死將她束縛。

    良久，她抬手遮住雙眼，忽的笑了起來，比哭還難看。

    宮伊尹，贏了。

    她如何也想不到，對方竟會用這麽狠絕的手段！

    當鮮紅的液體潑灑在地，血腥味在空氣中散開時，她仿佛回到那個漆黑的夜晚。雨水混雜著血水在她們身邊蔓延開，呼吸間全是血的味道，她絕望地抱著少女早已冰涼的身體，跌坐在公路上，失聲痛哭。

    空曠的四周，大雨洗刷著一切，雷鳴聲不斷，閃電似要劈開暗黑的天幕，淒厲的哭喊聲異常駭人。

    她救不了她，救不了！

    她阻止不了對方生命的流失，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本就奄奄一息的好友，慢慢闔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

    大雨依舊沒有停歇，“嘩嘩——”地下著，她們身上的血被衝刷得差不多，附近的積水處，都是滲人的紅色。

    紅色，紅色，滿目的紅色，都是好友的血啊！

    白熾燈光鋪滿整個空間，冰涼凍人，好似那晚暴雨。

    沙發處的人陷在幻象裏出不來，腦海裏一會兒是暴雨不止的夜晚，一會兒又是會場滿地紅色的血液。兩幅畫麵不停地來回轉換，最後竟是重疊成一副畫麵。

    她抱著少女跌坐在地，血色一樣的紅慢慢向她們靠近，仍她如何叫喊掙紮，沒有人來救她們，也阻止不了它們，最後的最後，是她們一起被吞沒其中，鐵鏽的腥味溢滿鼻間。

    忽然，從遙遠的地方有聲音傳來，如九天外的梵音。起初她聽得不是很清楚，漸漸的，那個聲音逐漸清晰。

    “Sophia？怎麽了？能不能聽見我說話？”聲音的主人鍥而不舍地叫著她，“Sophia，Sophia？你哪裏不舒服？”

    “嗯？”她慢慢走出幻境，挪開遮住雙眼的手，很是迷茫地看著旁邊的人。

    他怎麽會在這裏？

    “Sean？”她眉眼下意識彎彎，“你怎麽來了？”

    忽的，傅琛陌臉色驟變，猛地抬手，再次遮住她的雙眼，厲聲顫道：“不許笑！”

    不要、不要勉強自己，也不要壓抑自己。

    胸口的位置似被人猝不及防捅了一刀，瞬間痛到沒有知覺。心間沒有任何異樣情緒波動，似一汪死水，半分漣漪不見，無聲地吞噬著落入水中的一切。

    他眼底微紅，眼前不斷浮現著她含淚的雙眸，卻在發現他時，刻意笑得彎彎的眉眼。

    每次看見這樣的她，總會讓他控製不住地想要抱抱她，但礙於禮教，他隻能生生忍住。他現在很是恐慌，這股欲望怕是要壓不住了，可如果讓他丟下她離開，他是怎麽也辦不到的。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顧筵歌淚眼朦朧地看著突然擋在眼前的手，很是茫然，有對他的出現在這裏的疑惑，也有對他行為的不解。

    忽的，她聽見他啞著嗓音地詢問：“我可以……抱你麽？”

    “轟——”的一聲，她此時本就遲緩的大腦瞬間轟塌。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心裏一片混亂，完全理不出一點思緒都沒有。直到臉上有濕意傳來，她才大概猜到。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快速整理好情緒，避過他的手掌，佯做鎮定地從包裏拿出張麵紙，擦了擦臉，逃似的到衛生巾補妝，等情緒恢複得差不多，才重新回到休息室。

    她特意和傅琛陌保持了些許距離，淺淺笑著，似與平常無異，“你什麽時候來的？酒會結束了？”

    他搖了搖頭，神色認真地看著她，對她有意避開的問題，又執著地重複了一遍：“我可以抱你麽？”

    她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心底的驚駭遊走於四肢百骸，本就是勉力恢複的心緒差點再次崩塌。她五指緊握成拳，指甲鑲進掌心，痛疼傳來，刺激著神經，讓她保持理智。

    有些東西一旦沾染，怕是再也戒不掉呐。

    她麵上再無絲毫笑意，嚴肅地看著對方，直言拒絕：“不可以。”

    傅琛陌眉頭微蹙，意識到可能話裏有隱含的歧義，有些慌亂，緊張且鄭重地解釋：“我沒有想要侵犯你。”

    “我知道。”顧筵歌神色溫淡。

    因為知道，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

    在明白彼此的感情後，她即已做出了選擇，就不會接受他的任何給予，哪怕隻是一點，也不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