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記起了一切的話，那你應該不會問出這個問題。”靳夕塵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痛苦的掙紮。

    天知道來見她，對他來說是一件多麽煎熬痛苦的事。

    他怕自己一個克製不住，就禁不住想要不顧一切地帶她走。

    以他對她的了解，隻要他稍微地表露出一丁點這種意思，她就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跟著他走。

    可是他不能。

    不僅僅是因為他對任父任母發過誓，更因為他現在身上扛著一個無比艱巨的任務。

    這個任務已經折了不少人，包括唐蕊和那天死在鬱寒哲槍下的那個人之外，還有近八個臥底。

    八個臥底八條鮮活的生命，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優秀特工。

    這是從未有過的挫敗。

    這一次，他不得不親自上場。

    遇到鬱寒哲著實意外。

    他真的沒有想到鬱寒哲竟是切斯特家族新推出來的繼承者。

    好在他們並沒有正麵杠上。

    好在雖然以前碰過麵，但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不過盡管如此，為保險起見，他還是決定易容成另外一個人。

    現在，他已經成功地接近了鬱寒哲的叔叔，專門負責東南亞毒品走私的斯賓塞。

    這個犯罪集團極其龐大，犯罪勢力幾乎覆蓋全世界，不少各國政要牽涉其中，想要摧毀它，簡直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從開始到現在，各國的特工死了不下五六十個。

    盡管他是公認的Z國最優秀特工，但麵對這樣的一個窮凶極惡勢力龐大的犯罪集團，他也不知道到最後他是否能活著再見到任菲。

    所以，盡管愛她愛得刻骨銘心，可是卻不能讓她再一次承受自己死亡的摧殘。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讓她回國，徹底離開鬱寒哲，遠離一切危險。

    隻是這樣，他才能盡情投入。

    “是。我記起了一切。不過，我們分離得太久，久到我已經忘記了對你的認知。所以，請明確告訴我，我的決定對你來說重要嗎？”任菲定定地注視著他，不肯放過他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靳夕塵沉默良久，才緩緩地說道：“當然重要，否則我不會出現在這裏。”

    任菲上前一步，伸手想去摸他的臉。

    他一驚，本能地退後一步，“任菲，不要這樣。”

    “不要哪樣？”任菲咬牙一步步向前，“你說我對你來說很重要，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直到現在，你依然還愛著我？我離開鬱寒哲之後，我們是否能繼續在一起？”

    靳夕塵步步後退，退到窗口避無可避，伸手撐住了她的胸口，“不要再過來了。現在不應該討論你我之間的問題，而是你和鬱寒哲之間的問題。你已經知道他是什麽人了，留在他身邊隻會傷害到你。我了解你，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你心裏有著很濃重的英雄主義，鬱寒哲那樣的人，你隻會越來越厭惡。所以，趁你們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立即離開他，別把他逼太狠，然後對你下狠手。”

    “你愛我是嗎？這麽為我考慮，是因為無論我有沒有記起你，你都還深深地愛著我是嗎？”她打掉他的手依偎進他的懷裏，臉靠近，鼻子貪婪地聞嗅著他身上那清爽的男人香氣。

    真好聞。

    記憶深處誘人的香氣……

    她莫名有些迷醉，恍恍惚惚地吻了上去。

    靳夕塵心一顫，情不自禁摟緊了她的腰。

    倆人這一吻就吻了個翻天覆地，渾然忘我。

    直到外麵突然響起了任母的呼喊聲，任菲才驚醒過來，急忙推開靳夕塵，定了定神，應道：“媽，我在敷麵膜。得再過一刻鍾才能下去，你們先吃飯吧，不用管我了。”

    “咦？你敷麵膜？這兩天你倒護理勤快起來了，從前讓你敷麵膜跟要殺了你一樣。行吧。那你慢慢敷，記得下來吃飯。”任母並沒有起疑。

    “知道了。”任菲應了，聽到任母的腳步由近及遠，這才暗鬆了口氣。

    抬頭看靳夕塵，靳夕塵也一直在看她，眼睛裏堆積著數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看得她莫名心碎，眼睛不由自主就紅了。

    她重新依偎進他的懷裏。

    這一次，他沒有再推開她，而是伸出手緊緊地摟住了她。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多久。

    幾乎每一個晚上，他都做夢夢到這樣擁抱她。

    隻是每次夢醒，看看孤寂冰冷的身邊，便越發痛苦。

    現在，她就在他的懷裏，真真切切的觸感，卻同樣令他心酸莫名。

    倆人都沒有再說話，隻靜靜地擁抱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任菲才低聲說道：“其實我可以幫你的。有我在，你想要什麽情報都輕而易舉。鬱寒哲喜歡我，如果他聽說我為了他留在這邊的話，他會開心得不會懷疑其它。”

    “千萬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冒險！而且不要覺得你可以利用他，他沒有你想像的那麽簡單。”靳夕塵果斷拒絕，“還有，當初你的培訓沒有全部完成，你還算不上一名特工，這裏麵的情況複雜度不是你所能麵對的。所以，不要去試水！我不允許，知道嗎？”

    任菲聽了，心裏暖暖的。

    他，依然還是當初那個深愛著她的他……

    他不曾想過要利用她。

    但是她明明有天然優勢可以幫到他，為什麽不用？

    她放柔了聲音，“他才步入黑道，還沒有被罪惡浸染太深，他還是善良的，所以我相信就算某一天，他發現我利用他，他也絕不會傷害我的，這一點我有十足的把握。”

    靳夕塵想也不想地搖頭，“不用說了。你這個建議我否了！而且一個臥底任務裏，最忌諱的就是情侶。因為他們很容易成為敵人威脅的誘餌。他們會利用這種情侶關係做出各種你所無法想像的事情來。這就是為什麽有些人會叛節了。記得那一次我不得不槍擊你以示自己清白的事情嗎？那樣的事情對於你我來說都如同滅頂。無論如何，我都絕對不希望再來一次。所以聽話，乖乖地回去，找恰當的理由和他友好分手。然後好好讀書等著我回去。”

    任菲眼睛陡地一亮，“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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