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離得她有些近，近得她聞嗅到了自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鐵鏽味。

    那是血液的味道！

    為什麽會有血液的味道？

    是她過於敏感了嗎？

    她不動聲色地深嗅著，最後確定這味道真真切切地存在著時，心一驚。

    整整離開了一個晚上。

    然後回來的時候，身上就有了血味！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又開殺戒了！

    難怪他身上穿著的不是離開前的那套衣服。

    顯然，在回來前，他特意洗了澡，還噴了香水，目的就是將那血腥味壓住。

    隻可惜她的鼻子太過敏銳，竟然一下就聞出了血腥味兒！

    他沒能成功地騙過她。

    她莫名懊惱生氣，還有一絲絲厭惡。

    他說過不會再殺人！

    他說過會想盡一切辦法離開那罪惡的家族。

    可是現在他在做什麽？

    特意洗澡換衣噴香水，說明他曾經渾身染滿鮮血。

    可能殺了不止一人！

    因為厭惡，她本能地想避開他的手。

    但最終還是克製住了這種衝動。

    不管如何，不能讓他感覺到她察覺到了這一切。

    當麵打臉，隻不過讓他們的關係鬧得更僵而已。

    而這對於想要離開他的她來說，沒有一丁點好處。

    尤其是父母和她都還在這裏。

    盡管相信就算她翻臉，他也不會做出過分的舉動來。

    但靳夕塵說得對，對於鬱寒哲這樣善於掩飾的人來說，或許她根本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所以，還是不要去觸碰那條危險的線為好。

    安身而退，才能令靳夕塵毫無顧慮地行事。

    也隻有這樣，他才能保證他自身安全。

    於是她強忍著滿心不適承受他的觸碰，溫柔地開口，“好多了。正準備起來去騎騎馬。明天上午就要走了，想趁著今天最後的機會，好好過過癮。你別管我了，趕緊去簡單洗漱一下就上床來睡吧。天天忙成這樣，要是休息不夠，身體會吃不消的。”

    “你關心我？”鬱寒哲握著她的手放到嘴唇輕吻，聲音沙啞。

    “這不廢話嗎？我當然關心你。”任菲假裝不經意地笑著抽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你看起來累極了。臉色過於蒼白，真的得趕緊睡了。要不別洗了，就這樣脫了衣服睡吧。睡床上好了，反正我也要起來了。”

    她說著靈敏地掀開被子跳下了床。

    “陪我再聊聊。”鬱寒哲伸手想抓她。

    可她動作太迅速，他這手伸出去的時候隻抓到了一團空氣。

    她早已竄進了衛生間，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他歎了口氣，沒有去追。

    那天的事情應該在她的心理留下了很重的陰影。

    如果不是過於善良，現在的她早已就不可能留在他身邊了。

    而他這幾天反而利用她的善良與不忍，不斷地得寸進尺，努力地抓住一切機會靠近她，明明知道他這樣很卑鄙，明明知道她隻是不善於拒絕，可還是不顧一切地前行，希望可以盡快地將他們的關係實質化。

    可惜的是，他們倆都努力了，可最終卻還是都沒能夠滿足對方。

    他很有些悲哀，轉身重重地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耳邊傳來嘩嘩的水聲，是她在洗澡。

    他很想獸性大發地不顧一切衝進去對她做點什麽，可是立即便否定了。

    他不想那麽對她。

    她那麽好，值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他不能讓他的齷齪自私的行為毀了她，也毀掉了他們之間哪怕隻有千萬分之一的機會。

    所以，安心睡覺便好。

    為了讓自己不再胡思亂想，他翻身起來走到衣櫃前，打了開來，從裏麵拿出一個小藥瓶。

    那是很久以前做歌手時為被各種雜亂的事情幹擾得睡不著覺而買來的安眠藥。

    那時候，他幾乎每一天都必須要吃上兩粒藥才能勉強睡個幾小時。

    而且常常是用酒灌下去的。

    有好幾次差點醒不過來了，都是經紀人及時發現將他送進醫院洗胃搶救。

    當然這種事情處理得極其隱秘，別說新聞媒體不知道，就是連葉蘭都不知道。

    可以說，那段時間他過得相當無望和頹廢。

    除了經紀人，沒有人知道他的這種狀態。

    一切發生改變是在遇到了任菲之後。

    很奇怪的感覺，從與她重逢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必再依靠安眠藥入睡了。

    每天臨睡之前，隻要好好地想想他們初次見麵的心動的感覺，再憧憬一下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美好，想著想著便不知不覺地入睡了。

    哪怕那個時候，他們並不在一起。

    所以，這安眠藥都已經很久很久沒用過了，久到他幾乎遺忘了那段痛苦的時光，忘記了身邊還有這藥。

    現在之所以想起來，是因為在此之前的數個小時，他都在地獄裏呆著。

    如果不是心裏有著任菲，他覺得自己絕不可能有力量從地獄裏掙紮著爬出來。

    現在他必須好好地睡一覺，否則他怕自己沒有辦法堅持下去。

    他速度地往嘴裏扔了兩片，依然將藥瓶放於原處，關上櫃上，快步走到床邊，端起床頭櫃上的一杯水咕嚕嚕連喝了幾口，放下杯子，重新上床躺好，翻了個身將頭深深地埋進了被子裏。

    被子裏還殘餘著她的體溫和體香，暖暖的，香香的，甜甜的，將他層層包裹，令他莫名心安。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任由自己沉醉在這一片溫柔鄉裏……

    任菲洗漱好出來的時候，看到他連頭帶腳都用被子蒙住了。

    或許是太累了，即便隔著一層厚厚的被子，依然能聽見他響亮而歡快的鼾聲。

    任菲皺眉，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這一天白天，鬱寒哲都在睡覺，而葉蘭又帶著任父任母去閑逛去了，任菲借口要照顧鬱寒哲留了下來。

    傍晚，他們回來的時候，從車裏提了一大堆東西出來，說是買的送給朋友鄰居什麽的禮物，還問任菲有沒有為同學和陳路東柳眉他們帶了點什麽沒有。

    任菲這才恍惚想起來，其實自己那天是買了一大堆東西的，可是後來遇到了靳夕塵後，情緒波動太大，隻顧著猛灌酒消愁去了，結果把那一大堆東西都落在小酒館裏忘記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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