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已經愛到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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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

    黎洛馨下樓吃早飯的時候,管家王叔上前將一張便利貼遞給了她。

    ‘這周我都會在N市出差’

    這廝也真夠忙的!

    黎洛馨看完後將便利貼揉了揉丟進了腳邊的垃圾桶裏。

    幾天後—

    霍勵誠出差回來的前一天,陸婷突然被人打傷了,黎洛馨趕到醫院時透過虛掩的門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在病床前走來走去,寬闊的肩上架著一張殺氣騰騰的臉,像武俠劇裏麵的江湖浪人一樣,有力的大手一掌拍在床架子。

    “他媽的!那個賤人竟敢找人打你,婷婷你放心,回頭我就跟她離婚,那個賤人不知道是誰給她借了膽!”

    黎洛馨推開門走進去,雖然很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確切的說是心痛陸婷的遭遇!

    “墨總的怒氣還真不小,婷婷剛受了委屈,你不關心一下反而在這裏發飆,是不是有點說不過去?”

    墨晉修見黎洛馨進來稍斂起怒氣,濃眉仍是煩躁得糾緊,“你來了就好,

    婷婷從進了醫院就不說一句話,你幫我好好勸勸她。”

    “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我跟她好好聊聊。”黎洛馨把他的公事包遞給他,逐他出門。

    待墨晉修走了以後,她才敢仔細看床上的陸婷,臉腫得老高,破皮的地方被貼上了膏藥,烏青的眼睛腫得隻剩一條細縫,纏著繃帶的右手吊在脖子上,嘴唇也爛了,紅紅的肉從裏麵翻出來,那張臉怎麽看都有些恐怖!

    天!

    那些人…

    怎麽下得去這狠手?

    好歹陸婷也是個女人啊!

    看來墨晉修的老婆是真打算弄死她!

    那女人的心腸真是夠狠毒的!

    原本一個纖弱的女人竟被打成如今這副模樣,黎洛馨既憤怒,又是憐惜,眼看即將要哭出來,她趕緊背過身,揉了揉鼻子,才坐到病床上,聲音有些沙啞,“婷婷…”

    細縫稍稍睜開了一點,破了的唇翕動發出沙沙聲,“洛馨,別問他們是怎麽打我的…”

    “我…我沒打算問,婷婷,你還有其他地方傷到嗎?我是說腿!”

    陸婷驚恐得瑟縮了一下,半晌才開口,“左腿…骨折了。”

    黎洛馨再也忍不住了,眼淚撲得滾落,她握住陸婷唯一沒被傷到的手指,痛哭,“婷婷,離開墨晉修吧!你犯不著為他受這種委屈和侮辱,你可以重新去找個真心對你好的男人,可以好好的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為什麽非要遭這樣的罪呢?!”

    片刻,細縫裏緩緩流出一行清淚,滾到她耳後,爛唇微微顫抖,“我死也不離開晉修的,至少現在不會離開,日後就算是拚了命,我也不會讓那個女人好過!”

    被黎洛馨握著的手指用力彎曲,在她的手掌心上劃出一道火辣的傷痕,陸婷驀得提高音調,像走音的笛聲一般刺耳,“你知道嗎?她找了四個男人打我!我當時痛得昏死了過去,她不但沒停止還叫人繼續用木棒打斷我的左腿,昏死的我又痛醒了過來,緊接著她穿著高跟鞋踩在我的臉上,這種屈辱,這種痛,你說我會放過她嗎!”

    聞言,黎洛馨駭然得哆嗦了一下,兩眼睜大了望著陸婷,透過細縫,她看到的不隻是眼淚,還有仇恨,那種抽骨剝皮的仇恨!

    她知道即使日後陸婷離開了墨晉修,這次痛苦的經曆亦會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不可磨滅陰影!直到死她都會恨著那個女人,也許她的人生從這一刻起,隻剩恨了!

    黎洛馨不知道陸婷會用什麽手段再報複回去,但她的性格向來剛烈,愛上墨晉修後才讓她稍稍改變了些,同樣的,因為這份愛受到了傷害,她極可能依循原本的性子,做出傻事來!

    她忍著手掌心的痛握緊陸婷的手指,“婷婷,別做傻事,答應我,千萬別做傻事!這事兒讓墨晉修去解決,你好好養傷,別胡思亂想,好不好?”

    陸婷沒有理她,烏青的眼睛緩緩闔上,像兩朵複仇的黑色曼陀羅,靈魂和鮮血都匯入那裏,灌溉著刻骨的仇恨。

    她的心亦徹底寒了,再說什麽都是無益的,隻能用汗濕的手心緊握住她的手指,仿佛這樣,陸婷就不會走得太遠…

    慘淡的陽光一縷縷得被收回雲層,月亮幽幽得掛上天際,蒼白的月光溜入病房內,覆蓋在黎洛馨的黑色高跟鞋上,再悄悄攀到蒼白的床單,病房裏除了隱在黑暗裏的陸婷,入眼皆是蒼白的。

    她緊握陸婷的手指,陪她坐到天亮,中途有醫生護士進來,墨晉修也來探望過,誰都沒說話,在這樣一個死氣沉沉的空間裏,仿佛隻適合說一句,“節哀順便!”

    所以誰都不敢開口,就連喘息聽起來都是悲痛的…

    天快亮時,剛下飛機的霍勵誠直接趕去了醫院,將一天滴水未盡的黎洛馨硬拉出病房,然後逼她喝了點粥之後強行將她拉上車,送回別墅…

    兩天後

    私立醫院高級病房

    陸婷仍是沒說話,目光呆呆得望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她的心裏卻在發黴,黎洛馨隻能從她的眼晴裏發現一些情緒,有忿恨,惡毒,嘲諷…

    有那麽一種人,受到侮辱或傷害後首先想到的不是振作或反省,而是報複!

    可報複又沒有計劃,這時就會陷入一種自我幻想的狀態中,幻想用各種方法報複回去,人家怎麽傷害她,她便幻想出狠毒十倍百倍的方法,想著仇人被她的惡毒法子折磨得死去活來,她便有一種心靈被撞擊的痛快感!

    然,她從陸婷的眼裏看到了那種快、意的光彩!

    記得在自己上小學的時候,班上最調皮的男生欺負她,還用毛筆給她的臉畫上八字胡,放學後她的死對頭特意跑到她跟前,彎腰看了看她低垂的臉,故意哇的大叫一聲,“嘖嘖嘖,黎洛馨,你看看你的右臉,好醜啊!你就是傳說中的醜八怪!”

    路上的學生們紛紛好奇得看著她,有的捂嘴偷笑,有的放聲大笑。

    於是她哭著跑回家,因為鏡子裏的她真的好醜!

    洗幹淨臉後,她就呆呆坐在鏡子前,幻想《上海灘》裏的許文強是她哥哥!

    然後把欺負她的男生吊起來打,最後再當著全校同學的麵罵那個男生,“你才是醜八怪,最醜最醜的醜八怪!”

    現在想起來,當時鏡子裏的那雙眼睛和此刻陸婷的眼睛沒什麽兩樣…

    黎洛馨陪她坐了一會後才離開,隻希望她能和自己一樣,一兩年後就忘了那些傷害,就像當初,欺負她的那個男生上高中時竟成了她的好朋友…

    雖然小時候她把那個男生列為頭號仇人,立誌長大後一定要報複回去!

    但報複了嗎?

    沒有!

    人生中的磨難和不愉快多的是,哪記得了那麽多,如果陸婷也同她一樣,麵臨失去親人的境地,不知她還會不會認為因愛而拋棄一切,是值得的?

    說她黎洛馨不夠朋友也好,她覺得,被打一頓,真的沒什麽大不了!

    盡管,她前幾天也被陸婷臉上的慘狀給嚇到了…

    她隻希望陸婷能通過這件事認清自己的處境,不要再受到無畏的傷害!

    隔天

    吃過晚飯,黎洛馨坐在沙發上織毛衣,兩根細長的竹簽兒擱在虎口上,腿上攤開一本新版《毛衣花型圖案》,看一眼戳一針,再往竹簽兒上送次線,霍勵誠見她每下一針就緊咬下唇瓣,表情十分凝重,那樣子仿佛不是在織件毛衣,更像是要征服諾曼底那般的鍥而不舍和堅決!

    他看著都覺得好笑,於是坐到她對麵,“滿大街都有毛衣賣,用得著自己親手織嗎?而且看你那樣子也不會,織出來的毛衣誰敢穿?”

    黎洛馨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般依舊傴著身子,認真研究書上的花型,好一會才開口,似是在回應霍勵誠的話,又似在自言自語,“天氣越來越涼了,親手織的毛衣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你若怕丟臉,不穿出門不就行了?”

    聞言,霍勵誠愣了一愣,心想:她要是真織出很醜的毛衣,即便是呆在家裏我也不會穿,還是叫她別織了,省得到時候受打擊!

    於是他幽幽開口,“你就別瞎忙了,不是那塊料就別逞強。”

    黎洛馨總算熟悉了點,連戳了幾針才回,“誰一開始就會啊?小時候我媽織的第一件毛衣,袖子一個寬,一個窄的,還讓我穿到學校去,後來織出的就漂亮多了!”

    霍勵誠想像她穿那件毛衣的滑稽樣子,不由笑出聲來,他不以為然,“等你織出件像樣的毛衣來,穿毛衣的人臉都丟到西伯利亞去了!”

    黎洛馨挑了幾針,嘴裏繼續碎碎念,“上針,上針,下針…”

    倏然,她抬頭看看霍勵誠,“我以前穿的毛衣都是我媽手織的,現在我想親手織一件燒給她,不管醜不醜,我想她都會很開心吧!”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信真的能織出件毛衣來,所以她睜大眼睛,像是很需要霍勵誠的鼓勵,卻不知道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逗人的心情頃刻消散。

    搞了半天,原來毛衣是織給她過世的媽媽,他再次看了看青色的毛線,可這明明就是男人穿的顏色!

    霍勵誠臉色有些不悅,“你織出來,然後再燒給她?我不知道她會不會開心,不過前提是,你能織得出來再說!”

    黎洛馨被他的話打擊到了,氣餒得把才打了一溜兒的毛衣扔在一旁,“我也在想要不要付錢請人家幫忙織一件,然後燒給她,但轉念一想又怕她會怪我懶,算了,我還是先去給你泡茶吧。”

    霍勵誠也站起來,走到壁爐前佇了一會,又踱回來,抓起沙發上的竹簽,心煩意亂地在茶幾的玻璃麵兒上‘篤篤篤’得叩著,他瞪著那一溜兒還看不出花型的青邊,嘴裏吐出兩個字,‘真醜’,幸好不是織給他的,否則即便打死他,他也不穿這種土得掉渣的毛衣!

    這樣一想,霍勵誠像得到了安慰,心裏一爽快,竹簽一下又一下得捅得更用力,打好的毛衣邊從簽兒頭上滑了出來。

    他定睛一看,壞了!

    黎洛馨耗了一個下午才織了這麽多,被他幾下就給捅沒了,這下好了,她到時若織不出來,非怪到他頭上不可,說不定還以為他蓄意破壞!

    什麽叫做賊心虛?

    霍勵誠雖說不是存心的,但他可不敢保證潛意識裏沒存這個心!

    見黎洛馨還在廚房泡茶,他忙抓起毛衣,想靠自己的聰明才智將其還原。

    雖然他是賺錢的天才,但不是全才!

    起先,他一針針地灌回竹簽,心裏還稱讚自己聰明,難不倒他,正得意忘形的時候,不小心拉了一下還沒織到的線,脫了好幾針。

    黎洛馨端茶走過來之際,奇異的見到一個大男人正抱著沒打好的毛衣,蹙著眉頭,翻來覆去得研究那溜毛衣邊。

    “你…你要學這個?”她語氣十分不確定。

    霍勵誠陡然對上她好奇的目光,竟覺得臉有些發燙,心裏直叫著丟臉,毛衣邊摩得手癢癢得,他順手扔到她手裏,速度快得仿佛那是條會咬人的青蛇!

    “當然不是!我以前沒見過,所以想看看,不行嗎?”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其實他現在很想去書房,但又不屑於逃避責任,而且他理氣直壯得認為,他不是有意的!

    但,如果他真的理直氣壯,就不會像現在這般如坐針氈了…

    雖然那溜邊隻被拆掉了幾針,可以黎洛馨目前的水平是絕對補不回來的!

    所以她研究琢磨了好久都接不起頭,過了一會,她用審判的目光看向客廳裏唯一的嫌疑犯,“老實交代,是不是你拆的?”

    霍勵誠卻泰然自若得喝著茶,“不小心碰掉了幾針,就幾針而已,你補上不就行了?”

    “拜托,我現在根本還不會補針!”黎洛馨撫著額頭,“你真是害死我了,這下又要全部拆掉重打一遍!”

    霍勵誠權當沒聽見,看她真的要拆掉,又有些內疚,但他現在心情過於複雜,那內疚很快化為嘲諷,“不會織就別織了,上街去買一件不就得了,你看你織的那個,醜死了!”

    黎洛馨正氣悶著,理智又告訴她不能以下犯上,於是她選擇了忽視,把他當空氣。

    她的不理不睬讓霍勵誠覺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了,道歉絕不可能,所以他選擇了勸慰,“說真的,你織的真不好看!”

    他頓了頓,在心裏告誡自己一遍:要勸慰,要好好的勸!

    “你想想,你織了那麽久肯定舍不得拆,即便織得很醜。”

    黎洛馨飛快得挽線,徹底無視他。

    “現在我幫你拆了,你再織,一定比開始的織的好,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她忍無可忍地白了他一眼。

    “說到底,我對你還是有信心的,相信明年你一定能織出一件毛衣。”

    ‘嘩嘩’的翻書聲,花型設計被扔到一邊,黎洛馨找到翻到基礎篇,從最簡單的平針開始。

    霍勵誠覺得自己早該住嘴了,可她一直不搭話,他就覺得心裏不舒服,想了想再次開了口,“就算織不出來也沒什麽,畢竟織出一件很醜的毛衣,對於你過世的媽媽來說也許是種不幸。”

    霍勵誠絕對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故意諷刺,他也不懂自己怎麽就那麽確定她織出來的毛衣一定很醜?

    或許是他希望她織出來的毛衣很醜,醜得不能見人,醜得他可以取笑她。

    總之,他絕對不希望她織出來一件漂亮的毛衣!

    正在他要把‘醜’繼續貫徹到底時,黎洛馨終於回答他了,“我原本是想給我媽先織一件,練練手,如果織得好看順便也給你織一件的,畢竟通過這陣子的相處,我覺得你也沒之前那麽討厭了,對我也還算不錯,但是現在…算了,你的就不織了,我還是去街上給媽買一件毛衣燒給她好了!”

    什麽?!

    她還打算親手給他織一件毛衣?

    不知怎的,聽到她這句話,他胸口竟突然一暖。

    “那個…其實…其實你織的也不是很醜,如你肯努力的話,還是可以織好的!”

    聞言,黎洛馨好似見鬼了般雙眸瞪大的看著他,一時啞然。

    片刻,她緩過神來後眼神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她知道這廝是一定想等她織出他那件毛衣的時候再狠狠嘲笑她一番!

    所以她才不會輕易上他的當!

    2個月後

    再次見到廖怡,黎洛馨突然有種曆盡滄桑的淒涼,廖怡讓她突然憶起了自己曾經曆的一些悲歡離合,好似那幾年的事情是一夜間生的,她憂愁得一下子老了十幾歲。

    廖怡此刻就站在她麵前,她的大學同學兼舍友!

    黎洛馨像親人一樣得擁抱她,含著熱淚,“廖怡,你是怎麽找到我的?我以為我們都見不到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激動可能是一廂情願,畢竟都分開將近6年了,但再見到她,她有種受虐的媳婦見到了娘家人的親切,即使不能為她做主,也能聽她哭訴一番,她覺得廖怡是該懂她的。

    廖怡亦回抱她,“洛馨,我們先坐下,我想跟你好好敘敘舊。”

    黎洛馨點頭,拉著她的手坐到沙上,到廚房泡了杯茶,激動的心情這才平複了些,她看著妝扮時尚的廖怡,讚歎,“你變化可真大,即便瘦了許多,但真的很漂亮!”

    廖怡笑笑然後打開手袋拿出煙和打火機,“熬夜加每日一包煙,想不瘦也難。”

    她把煙盒往黎洛馨麵前送了送,問她抽不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