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閃著刺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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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水對麵的空地上,一個五官精致的女人雙眸微閉,耳朵上塞著耳機,正忘情得唱著歌。
女人白色的裙衫在陽光下猶如紛飛的白絮,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直達腰部,頭上沒有任何裝飾,很是純淨,肌膚白皙細膩,玲瓏身姿我見猶憐,細腰不盈一握,她的麵容是世上少有的絕美,讓人一見生憐,二見生情,那一瞬她仿佛已和大自然融為一體,美得奪目,美得讓人忘乎所以。
她整個人都已沉浸在歌聲裏,天地萬物似乎皆化為零,那畫麵美得令人窒息,美得令人不忍出聲打破,而他亦聽得如癡如醉。
然她的歌喉說不出的輕悅,絲絲遊入耳中,令人說不出的享受。
終於歌聲戛然,女人緩緩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眸更是純淨的不帶一絲雜質,好似瞬間化成一股漩渦,深深吸引著他。
那一眼,令他再也無法忘記!
兩人遠遠的四目相望…
那是陸北辰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正不受控製地跳動,而她眸中的光亮亦徹底震撼了他。
那一瞬他便認定,她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女人,想一生一世在一起的女人!
後來在他多番找人打聽之下得知原來她叫夏靜姝,是B市某所大學裏的舞蹈老師。
之後兩人也很快墜入愛河,可誰料想命運竟這般弄人,就在他們準備拍婚紗照的前一天,她卻突然出了該死的車禍!
那天他隻覺頭頂上方一片天旋地轉,一時受不住打擊昏厥了過去,情緒幾近崩潰。
待他醒來後就發瘋似的衝到醫院,整整守在病房門前三天三夜!
而夏靜姝的病情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好轉,未曾醒來過…
翌日
顧笙歌醒來的時候聽到外麵滴滴答答敲打玻璃的聲音,她隨意披了件外套走到窗邊,雨不大也不小,天空一片陰霾。
她剛坐下來準備吃早飯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一個身影慌慌張張的走了進來,帶起一陣夾著雨氣的涼風襲來。
“少奶奶,你快去看看陸總吧!”金澤語氣急促,眸中滿是焦急。
顧笙歌認得他,他是陸北辰的助理。
難道…
難道陸北辰出了什麽事?
可他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能出什麽事?
“你先別急,出什麽事了?”
“其實…”
金澤看了看她,頓了頓接著道,“其實今天是夏小姐出車禍的日子,每年隻要到了這一天,陸總都會讓我開車載他去當初出車禍的路段,但今年的天氣卻比以往都惡劣,風雨很大,我怕陸總會受不住,所以我才立刻趕來找少奶奶去勸勸他!”
原來如此,沒想到陸北辰對夏靜姝的感情竟如此深…
眼下外麵的雨如此大,她還真有些擔心他會受不了雨水的衝擊。
“好,我跟你去。”此刻她的內也是焦急,雖然知道自己的話他不一定會聽。
一路上,他們都沒說話,雨水肆意的拍打在車窗上,聲聲作響,大約開了一個小時左右,金澤才停下了車。
“少奶奶,雨傘給你,這把你拿去給陸總。”下車前,金澤將車座上的兩把雨傘遞給顧笙歌。
“恩,那你在車裏等吧。”
“好,我會在車裏看著,有什麽事我會立刻過去。”
顧笙歌麵色擔憂的下了車徑直朝雨中那抹身影走去,海風夾雜著雨呼呼的朝她迎麵撲來,刺得臉有些生疼,是以她頂著風雨走得有些慢,不一會她的臉上已布滿了雨水。
“陸北辰,你快跟我回去,你這樣虐待自己很容易生病的!”因為風太大,她喊得很大聲。
陸北辰聽到她的聲音,驀然回首望來,一雙冷眸中滿是傷痛和絕望,他忽然站起身來,一步步向她走了過去。
此時此刻,他渾身一片濕透,一雙冷寒的眸直直盯著顧笙歌,亮如星辰,寒如冰雪。
“當年是你開車撞她的,對不對?你明知道我視靜姝如命,為什麽還要這麽做,為什麽!如果不是你,我和靜姝早就幸福的在一起了!”
他在胡說八道什麽?
顧笙歌心中一驚,難道他把她當成了別人?
隻見陸北辰一步步朝她逼近,眸中的犀利好似一把把刀刺刮著顧笙歌的臉,她還來不及躲閃,下一秒他的大手已緊緊勒住了她的咽喉,而後一點一點收緊。
顧笙歌的呼吸乍然凝滯,一雙清澈的眸緊緊盯著他,然,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雨冷冷地下著,海風淒愴地吹來。
她的視線有些模糊,而這張臉的主人此刻正一點點奪走她的命!
不,她不甘心,她不能就這樣枉死,做了別人的替死鬼!
但她該怎麽救自己?
她該怎麽做?
“陸總,陸總你快放手,你這樣會殺了少奶奶的!”這時車內的金澤急忙跑下來,衝到他們麵前,一邊拉開陸北辰掐住顧笙歌脖子的手,一邊嚷道。
不一會,感覺到他緊掐自己脖子的手正在慢慢鬆開,顧笙歌隨即張嘴毫不猶豫衝著陸北辰的虎口處咬去!
“啊!”下一秒一陣刺痛襲卷他全身,手上勁力一泄,陸北辰身形踉蹌的向後退了幾步。
而他的思緒瞬間有些清晰起來,目光迷蒙地瞧著眼前這張臉。
怎麽…
怎麽會是顧笙歌!
而被推倒在地上顧笙歌意識也漸漸恢複,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呼吸時連著雨水一起帶入口中,一張臉嗆得不行,然胸口的怒氣頃刻間湧了上來。
她站起身快步走到陸北辰麵前,忽然抬起手衝著他的俊臉狠狠打了一掌,啪地一聲,在風雨中,竟也極是響亮!
而站在一旁的金澤亦是被那巴掌聲震了震,一臉詫異的看著她!
“陸北辰,你給我清醒清醒!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要多軟弱就有多軟弱,你這樣自我懲罰,夏靜姝就會立刻醒過來嗎?你以為自己是先知,能夠預先料到危險,能及時去阻止?事情都已過去那麽多年了,已經沒辦法再挽回了,你何苦這樣!若是夏靜姝醒了,看到你如今這番狼狽模樣也會瞧不起你!”顧笙歌的話不算響亮,卻如風雨中的驚雷,一字一句轟炸著他的意識。
這一刻,陸北辰終於看清了眼前這張臉,是顧笙歌!
她剛剛打了他一巴掌,打得好!
她罵了他,罵得對!
片刻他無聲低笑了起來,“你說的對,靜姝她會瞧不起我,她就是因為瞧不起我,所以才一直不願意醒來!”
說完,他腳下倏的一個踉蹌,而後意識漸漸墜入一片黑暗…
“陸總,陸總,你醒醒啊,您別嚇我!”金澤急忙跑過去,扶起倒在雨中的陸北辰。
見狀,顧笙歌亦和金澤一起將陸北辰扛上了車。
回到別墅後,她趕忙吩咐傭人春姨去煮薑湯,她則幫他換下濕衣服。
待她好不容易為他換好衣衫後,才感覺有一股股冷意襲來漫布全身,她動作溫柔得為他掖好被角,便回到了自己房間找換的衣服。
顧笙歌收拾好自己後又重回到他的房間,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生怕打擾到他休息,而後半蹲下身子,仔細打量著他的睡顏。
熟睡中的陸北辰,沒有醒著時的冷冽和漠然,取而代之的是沉靜和安然。
夜很長,她怕他半夜會突然發燒,所以一直守在他床邊沒敢離開,畢竟他是她的大金主!
若陸北辰出了什麽事,她上哪再找這麽一個對她還不算太壞的高富帥?
顧笙歌用熱水一遍遍的擦著他的身體,動作很輕柔,怕打擾他休息。
直到後半夜,她實在頂不住睡意,便趴在床邊睡了過去…
大約被雨淋的有些感染了寒氣,這一覺她睡得很沉,也很香。
等她醒來時才發現原來已經躺在了自己的房間,窗外的雨已停了,一道淡淡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流瀉而入,映的屋內光華流轉。
“少奶奶你醒了,肚子餓了吧?快嚐嚐熱湯。”這時保姆春姨手中端著碗湯走了進來。
“恩,我睡了多久?現在幾點了?”
“現在快六點了,我看你睡得很香所以就沒叫醒你,來,喝點湯吧。”
“恩。”本來她還不覺得餓,不過看到春姨端進來的湯羹時,她的肚子就叫了起來。
“對了,先生…他好些了嗎?”春姨快走出房間的時候,她忽的想起了他。
“少奶奶放心,昨天你把先生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已經好了,還是他把你抱回房間的。”
“哦,那就好。”
晚飯的時候,她接到了陸北辰的電話,說會回來吃晚飯。
沒過多久她便看到他緩步走了過來,一臉的神色清明,看樣子他確實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昨天我沒有對你做什麽過分的舉動吧?”陸北辰坐下後,語氣淡然道。
嗯?
這麽快他就忘記昨天發生的事了?
也對,他昨天腦袋被大雨衝昏了,所以不記得也不奇怪…
“沒有。”片刻,她輕聲吐納。
“那就好。”
陸北辰在別墅裏整整住了近兩個月,每天都按時按點的‘回家’吃飯睡覺,而一直在別墅附近蹲點的狗仔似乎也已經離開了,顧笙歌一直懸掛的心終於落下…
但第二天他離開別墅後卻失蹤了,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人知道他去了哪。
秘書打電話到別墅時,顧笙歌才知道他壓根沒去公司裏!
她隻能回答,“陸總不在我這兒,他沒告訴我他的去向,對不起,我幫不上什麽忙。”
這事可非同小可,陸氏集團的CEO突然失蹤,足矣鬧得人仰馬翻!
更何況眼下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顧笙歌譏諷得想:同在一個屋簷下相處了那麽久,她倒是沒看出來這三十多歲的人竟也學電視劇裏的三流招數,玩起了失蹤!
隻可惜她不知道是什麽事竟能讓陸北辰給他自己鬧了這麽大個笑話!
晚上,顧笙歌剛洗完澡準備睡覺,卻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當她看到來電顯示著‘陸北辰’三個字時,心下一怔…
快艇在黑沉沉的海麵披滔斬浪,馬達轟隆隆地嘶吼,急風‘啪啪’得拍在臉頰上。
她束起的卷發零落了一綹在額前,時不時得刺進眼裏,她雙手抱在胸前,任自己在這廣袤的海上激烈得沉浮。
相較於她的認命,一旁的陸北辰則是把手擱在輪盤上,沉穩得駕馭著快艇,黑眸專注凝望前方位於兩城之間唯一的私人海島。
四麵環海的島嶼隻對俱樂部會員開放,她是第一次來,原以為會聞鳥語花香,上島之後才隻聽到鬆濤蟲鳴,除別墅酒店和開辟的路徑外,均保持原貌。
到了島上後,她便換上了沙灘服,陸北辰同她偕肩步在海邊的小徑上,月光穿透過樹枝落下稀疏的剪影,濤聲在寂靜的夜裏響若鼓鳴。
“我以為你在這裏有應酬。”她轉頭,對身旁死也不換沙灘服的他說道。
“很長時間沒來這裏了,想趁今天有空就過來走走。”
顧笙歌耳尖得聽出他的語氣略有些傷感,“你是遇到什麽事了嗎?還是工作上不順利所以突然玩起了消失?”
他沒有回答,小徑的盡頭堆壘著若小丘的岩石,大大小小皆有,海島主人在岩石上鑿出小路和窪痕,岩壁上的深深淺淺的窪痕充作石梯,扶著鐵欄杆便可攀爬到頂峰,他一手抓緊紅漆欄杆,一手拉著她,步履維艱踏著窪痕地往上攀沿,“你放心,我即便工作上有不順,也不會少給你一分零花錢!”
聞言,顧笙歌有些哭笑不得。
這廝還真是時刻不忘提錢!
難道在他眼裏,她就是個鑽進錢眼裏的女人?
得出這個認知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回過頭想想他說的話不正是自己之前所擔心的嗎?
他可是自己的大金主,他可不能出事!
大石表麵意外地平整,石下白浪翻滾,濕涼的海風迎麵撲來,後背的衣服鼓蓬蓬地成了個半圓,顧笙歌驚喜地看著遠處海天一線的亮光,寧靜得隻剩濤聲的夜,洗去了塵囂煩擾,餘留滿腔的純雅素淨。
“笙歌,靜姝她的病情…又起了變數…”冰冷入骨的話語如一桶涼水當頭潑下,顧笙歌的笑容硬生生凝在嘴角。
就見陸北辰負手走到岩石邊緣,頎長的身軀緩緩蹲下來,大手撐著石麵,席地而坐。
難道這就是他突然失蹤的原因?
她有些愕然。
她著實沒想到,原來這個外表冷漠的男人竟然可以這麽深愛一個女人!
這一瞬,她忽然很想看看那個叫夏靜姝的女人究竟長什麽模樣,居然能令桀驁不馴的他如此傾心…
這裏無一處不美,驀然間顧笙歌眼前浮現多年以前那個與舅媽撕打的寡婦,她記得那張惡毒的嘴是如何奚落她舅媽以及她母親的,她記得舅媽住的小房子裏,罩了張薄膜紙的燈泡吊在床頭,淡黃色的光,舅媽坐在床邊,蚊帳遮住了臉,朦朦朧朧的,她看不真切,舅媽和她母親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她也不敢說話,隻怯怯地坐著,好久,她才看到有亮晶晶的水滴地落到舅媽膝蓋上,那不是水滴,那是眼淚,十三歲的她,已經能理解,那時候的舅媽是傷心的,但她還是毅然決然的和她舅舅離了婚!
四周一片黑暗,她胸口悶得無法呼吸,看不到光亮,那就徹底地投進黑暗。
風呼呼吹著,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飄浮起來,若是如此最好,可以輕輕嫋嫋地墜入另一個世間,等待下一個輪回重生。
突然身後一股重力將她拉回地麵,粗糙的岩石擦得背脫了層皮,她驚醒得回過神,抬起眸對上的是陸北辰冷冷的臉,剛才…
剛才她是不是真的一腳已經跨出去了?!
片刻,她胃裏翻絞起一陣疼痛,她側身趴到大石邊緣,哇哇得幹嘔起來,晶亮的鼻涕似條銀線懸吊得老長,眼淚也流出來了,搜腸刮肚卻沒吐出來什麽,嗓子像被砂紙打磨過,撕疼的痛楚反射到大腦,頭仿佛被人踩過一樣的酸脹,太陽穴嘶嘶得抽痛,她覺得此刻若是死了或暈了都是種幸福。
她隻顧著自己的難受,卻沒注意到後背有隻大手一直在輕撫著她。
直到她嘔得手腳都麻木,陸北辰才把她抱到懷裏,凝視著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他邊用紙巾整理她臉上狼籍的涕淚,邊說,“你剛剛在想什麽?舒服點沒有?”
顧笙歌緩緩回神,略抬眼皮看著他,幽淒開口,“你對她的愛,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變?”
否則也不會被夏靜姝病情的變數打擊到躲起來…
陸北辰沒有回答。
此刻他思緒一片淩亂,隻希望夏靜姝能醒過來!
他摸著她汗濕的發,粘膩的觸感刷過手心,癢梭梭的,他語氣淡淡,“你忘了協議上寫著的那條不得幹預和打聽彼此私生活的條例了?”
“切…我才不想知道你們的事呢。”顧笙歌撇過臉,不再看他。
陸北辰記得第一次帶夏靜姝去見自己的朋友是在一家五星級飯店,當時飯店的流光溢彩亦成了陪襯,他覺得夏靜姝是那般光彩奪目,於是他跟她開玩笑說,“日後把你帶回家倒是省電了。”
為了她,他曾幹了不少蠢事,天上的星星,池中的月亮,他變著方法得討好迎合,奇怪的是,那時候他並不覺得自己蠢,還樂在其中,而夏靜姝則是拿為難他當樂趣。
當他拿著戒指向她求婚的時候,她之所以一口答應與他結婚,或許隻是因為他會把她寵得無法無天吧?
可就在他們去拍婚紗照的前一天,她卻出了該死的車禍,從此躺在床上沉睡,不知何時才會醒來。
事後他也派人檢查過接送她的轎車,結果發現車子刹車事先就已被人動過手腳!
到底是誰?
是誰跟她有那麽大的仇恨?
亦或是…
那個躲在暗處害夏靜姝的人其實恨的是他?!
這麽多年過去了,關於是誰背地裏動了手腳他始終一無所獲…
不過,他是不會放棄追查的!(m.101novel.com)